“我犯的事情太多了,张北辰他父母容不下我,张北辰保不住。”厅堂的门大开,两旁的灯都点起来了,南河抬手示意张至榭,“三叔,请吧。”
热水送过来,茶叶备好了。南河巧手忙活一阵,一杯琥珀色的茶汤就送到了张至亭手中。
“孤吟轩不比迩楚院,没什么好茶,三叔请先将就。”
张至榭有个特点,对茶十分喜爱,对茶道更是十分敬重。心中有再多疑问,都不会在南河泡茶的时候打扰她,一定要等喝到南河泡的茶,品鉴一番,夸奖一番,才进入正题。
“我大约可以猜到,是因为上次在杏山院的事情?”除此之外,南河也没有给张至亭留下非休不可的把柄了。
南河点点头。
“那次你所谓的‘私奔’没头没尾,我只听到一些含糊不清的传言。我冒昧地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至榭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也可以不回答。”
南河指尖还留着杯盏的余热,她低头摩挲着品茗杯,而后抬起头。
“那个人是个书生,他想离开含州城,我之所以跟他走,是因为我也想离开。我与他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其他关系。”南河观察着张至榭的神色,不知道张至榭这个古人是不是可以理解“私奔”和“结伴而行”的区别。
张至榭点点头。
他其实很佩服南河,她能如此坦然地将“普通朋友”说出口,这一点,他一向自诩潇洒,都自愧不如。
男女之间不是不可以有单纯的朋友关系,只是别人都不相信,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敢这样说了。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含州城呢?你想去哪里?”
“只是不想回居风院而已。”南河自嘲地笑一笑,“三叔,你看,还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张至榭觉得他越来越搞不清楚南河的为人了,他隐约知道南河虽然看起来温柔自持,心中却有所求。
她求的是什么呢?
别人都是求功名、求富贵,张至榭自己确实求自由自在。南河似乎和自己很像,却又不一样。
张至榭有时候觉得南河所求的自在高于自己,可是她不像自己这样标新立异;若说她所求不如自己,张府困得住张至榭,却困不住南河。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所以,和离之后,你其实还挺高兴的?”
南河愣了愣:“和离?”
“南河啊。”张至榭忽然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按理说我应该插手你们夫妻二人的事情,可是你们俩要是这样就和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想不明白,南河难道不知道一个和离之后的女子日子有多难过吗?
她会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她无法留在夫家,会成为婆家的耻辱,也很难再嫁出去,即使嫁出去了,丈夫要么穷得家徒四壁,要么缺胳膊少腿。
她居然还是这样镇定?
到底是什么,可以支持着她如此坚定地一路向前,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