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不太喜欢别人提起她,或者说常小姐的习惯,这会一直提醒她,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你已经失掉了你自己,你只能作为常小姐活着。

“是吗?不记得了。人总是会变的,大概小时候喜欢甜,如今长大了自然就不大喜欢。”

张寻辰闻言,似是有些忧伤。他默默低头,又吃了一块玉米烙。

对面张北辰却是看不下去了。

他知道妻子最爱吃甜食,刚刚上桌的时候这盘玉米烙本来是要摆在张至榭面前,他一挥手示意婢女放到南河那边,为的是方便南河吃。可南河一块没有吃,倒是眼睁睁看着张寻辰这小子都快把玉米烙吃完了。南河竟然不着急,居然还一直看着他吃?

南河看张寻辰的目光似乎?

张北辰不由皱起眉头。

他故意敲敲桌子,南河的目光被引过来,他开口道:“今日正好家人都在,我借此机会,当着你们还有苏小姐的面向我妻子,南河说一声抱歉。”

南河一颗心吊起来。

张北辰朝她一笑。

“南河如今失了记忆,家里许多人她都不认识,正好今天大家聚得还算齐,我再介绍一下吧。”他站起来微微弯腰手往堂上一扬,南河随之站起来,看向张北辰的父母,听见张北辰说道:“这位是我的父亲,居风院的主人。”

张至亭一身藏青色袍子远远看上去就显得压抑。他坐在那里,表情严肃。南河行礼后,张至亭只是稍稍点头示意。

“这是我母亲。”

陈河州今日穿的衣服没有昨日华丽,款式简单且大气的秋香色对襟褂子,配着杏黄的里衬,收了三分清傲,多了三分温柔。她对着南河笑得和蔼可亲,又嘱咐“阿毛”一定要记得抽时间带着南河去拜见他大伯。

张北辰与南河应下了。

张北辰原先不用介绍他们两人的,他知道南河都认得,不过如果略过他二人直接介绍别人似乎有不妥之处,他只好再废话两句。

张至榭、苏灼华这些认识的人就没有注意太多,南河主要记了几个面生的。

海棠红襦裙的吟辰旁边那个是张北辰另外一个妹妹,叫书辰,两人都是张至亭的一个夏姓小妾所生。

这个夏姨娘就是笑吟吟抱着孩子那一位。另外一位是周姨娘,似乎今日不太高兴的样子。

张寻辰听着他们的交谈,默默把筷子握紧,只吃自己面前的两三道菜。他的肘关节搁在一个点上没有动,心里已经用自己的小臂做笔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圆,手绝对不伸出这个隐形的圆弧去。

应该是故意的吧。

张北辰故意跳过他,他明明坐在离南河最近的地方,张北辰却似乎偏偏看不见他。

张寻辰从来不怕被无视,他怕的是张北辰的此刻故意无视他背后的心思。他感觉张北辰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却故意装作没有看见他的样子。

最后,张北辰看着他。

寻辰的动作放慢。

“南河,你旁边这个人你应该认得吧?不用我再介绍什么了。”

桌子上气氛有点诡异。

苏灼华茫然四顾,看见有的人如同她一样迷茫,有的人并没有发现不对劲,而有的人露出奇怪的笑容。譬如张至榭,他模模糊糊地笑着,对苏灼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乱动。

寻辰放下筷子,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他准备站起来向张北辰、南河说些场面话,南河忽然坐下了,并轻轻在他肩上一拍。

“我自然认得,这是你堂弟,张寻辰。”

张北辰没有料到南河居然这么坦坦****坐下来了,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低头俯视着一桌子人。

“南河,还有一个人的身份你忘了。”张北辰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善意提醒。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