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高烧未退,跪得晕晕乎乎,被张北辰这一拽,站都站不稳。睁眼看见张北辰,吃了一惊:“张北辰?”

“天下女子哪有你这样日日直呼丈夫大名的。”张北辰看她眼神迷离,面色酡红,伸手一摸她额头,“烧成这个样子,你也不怕烧坏了脑子。”

南河实在是站不稳,只好倚在张北辰肩头,苦笑道:“傻了也好,总比这般清醒却什么都做不了好。”

“胡说什么。”张北辰一弯腰,将南河打横抱起,“走,我们回孤吟轩。”

南河揪住他的衣襟:“张寻辰……”

“我知道,我会带他回去的。听话,我们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他也不管南河一句如呓语般含糊不清的回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就抱着她朝着孤吟轩走回去了。

临走之前,张北辰回头看了一眼张寻辰,他面朝世世代代祖宗的牌位跪着,背影笔直,完全看不出来是跪了一天一夜。

他应该是听见他们说话了,却没有回头。

秋意来得这样迅疾,青苑园的木槿花都快谢了。

童紫菀拿着一个小篮子,蹲在地上,将还没有腐烂的木槿花一朵一朵捡起来,打算拿回去调制胶液。

张至楼自己推着轮椅出门,伸手挡着微弱的太阳光:“菀儿,你仔细点,不要踩到我的草呀。”

这张府东边的青苑园原本的名字叫做近雅院,因为住进来了一个童紫菀,张至楼便将整个院子种满了紫菀草。

紫菀草又名青苑,故此得名。

童紫菀嗔怪道:“知道了,一天天的就知道你的草,反倒不心疼我。你呀,就是那买履的郑人!”

张至楼乐呵呵地笑着,又问:“寻辰呢?还没有回来吗?”

童紫菀将篮子放在一边,站到轮椅后面,沿着两人宽的路推着张至楼在园子里慢悠悠地散步。

“还没有,大约是在祠堂罚跪吧。”童紫菀叹了口气,“小楼,你要不要和二弟说一下,让他对寻辰网开一面……”

张至楼还没有来得及答复,童紫菀自己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吧,也该让这孩子吃一点儿苦头。”

“这都一天一夜了,你不心疼,我都心疼。”张至楼叹息一声,“我还是去找一趟二弟,拉下我这老脸……”

“你不能惯着他。既然他选择去就南河,就应该想到会受惩罚的。”

“哎,你这娘亲,好狠心呐。”

童紫菀湿了眼眶:“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有哪里舍得让他受苦?只不过他今天不受苦,不收了这份歪心思,将来的苦头会更多。你这儿子真是随了你的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我年轻的时候,那可不叫‘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即使头破血流,我也要再撞两次才甘心。”

可不是吗?张寻辰看似温润谦和,却是个死心眼的孩子,骨子里那份倔强就是他爹遗传的。

童紫菀笑着摇摇头:“你呀你,如今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好好养着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