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从来不后悔那个时候的选择,为了朋友罚站之后她心里还有一些自豪,与同桌的关系变得更好。就算在十多年后,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工作,一年只能见到两三次面,也不影响她们的感情。

她都快忘记小小的自己站在走廊上的孤单与恐惧,直到此刻。

她的亲人朋友全部不在身边,只有一个顶着她弟弟的脸的男人陪她站在这里,陪她罚站。

眼前似乎起了雾,混着蔷薇花的深红色,遮住她的视线,她除了眼前这一丛蔷薇花,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她默默背诗。背蔷薇花的诗。百啭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到后来,脑海里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

当她被罚站在走廊上的时候,她孤单、害怕,可是她并不绝望。虽然老师没有说让她站多久,可是他中午不可能不让南河回去吃饭的。何况她知道,还有一个小伙伴站在教室后面,一边对着墙哭一边牵挂着她。

可是现在呢?

她就像一只失群的鸟儿,“百啭无人能解”,没有人懂她,没有人理解她,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说不了。

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一个月,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回到原来人生轨迹的时间遥不可及,绝望的滋味已经快把没过她的头顶了。

她不知道这样可怕的沉默还要持续多久。她站不住了。

小时候的南河不敢动,长大后的南河却不敢站下去了。她来了一句:“我身体忽然有一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失陪。”就匆匆忙忙离开。

张北辰一听这话,伸手想去扶她,她却没有看见,自顾自转身走了,衣服袖子从他指间滑走。他准备出口的一句“哪里不舒服”也卡在喉咙里,舌头抵在齿背处,第一个字的音还没有发出来。

他瞧着她走得动作轻盈身手敏捷,半点不舒服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随后苏灼华也跟着走了。

张北辰站在原地。

张至榭缓缓走过来。

“北辰,你做生意倒是不错,可是在对付女孩子身上还是缺了点火候啊。我这迩楚院这样的景色,闹得不愉快也对不起这美景呀。”

“三叔,你说南河她真的都忘记了吗?如果记得,怎么苏灼华她都不认识;如果不记得,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还叫我的名字?”

张至榭拍拍他的肩膀。

“我在一些古书上看过,人在特别痛苦的时候会让自己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至于她为何会喊出你的名字……或许是她猜到你的身份也说不定。”

张北辰点头。却忽然想起来他们见面的情形,分明是南河拉着张寻辰说什么“好歹你也是我的丈夫,有什么事情你大可以告诉我一声”之类的胡言乱语。

“不对呀三叔。我回来之后,南河第一次见我之前把寻辰误会成我了,怎么会猜出我的身份?而且由于称呼的问题,南河一直以为我大名张慎之,甚至还信誓旦旦地说过‘我的丈夫是张慎之,不是张北辰’这样的话。所以,按理说她不可能叫出我的名字啊。”

张至榭一愣,面色有些尴尬。

“你刚刚说,寻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