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华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觉得如何。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想嫁的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算现在大伯要将她许配给谁,问她的意见,她也是说不出来的。

可是,并不是自己选的就一定是对的啊。南河选了张北辰,并没有幸福。

“三叔这么一说,我倒是不知道怎么作答了。”

作为常南河的闺中密友,苏灼华知道南姐姐曾经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嫁给她的慎之哥哥了。从小的时候订下亲事后,常小姐就知道自己以后是要做张北辰新娘子的。她用她最单纯最真诚的心去期待着。

两个小女孩在开满蓝紫色牵牛花的院子角落里扮演者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新人,常小姐头上插着鲜红色的朱槿花扮作新娘子,软软糯糯叫苏灼华“慎之哥哥”。那时候,苏灼华把头发束成男孩子的样式,手里拿着几个依次结在一起的海棠红手帕,那是她们拿来当做红绫的。

常小姐豆蔻年华的时候,偷偷读了一些大人不让读的诗词,学会了倚栏。苏灼华比她小几岁,还是童稚未脱的丫头,一团孩子气,,陪着她念诗,却不太明白她在念什么。

一场雨后,落花满地,苏灼华摇头晃脑背诵“花落知多少”,常小姐袅袅一倚栏杆,轻轻一声叹,微雨燕且双飞,微雨人却独立。

苏灼华那时还疑惑,明明是她和南姐姐两个人一起坐着,她怎么说“人独立”呢?

后来常小姐嫁给张北辰了,在她出嫁的时候苏灼华来喝喜酒,趁张北辰还在外面敬酒,偷偷进了她的婚房。

她端庄地坐在**,崭新的喜被上绣着交颈鸳鸯,整整齐齐叠在一起,露出一点床单来,床单上撒着桂圆、花生、红枣等。

苏灼华想看看她的妆容,她一定要等张北辰来才肯掀盖头。说话的声音和平时一样,听起来却又不一样。像是一句话出口前,先剔去里面生硬的字,让整句话软下来还不够,还得反反复复涂满蜜糖,再去最甘冽的泉水里洗去多余的甜。进到苏灼华耳朵里,已经是十足清甜美味了。

她那么期待啊。

苏灼华只要一想到那时幸福得好像要溢出来的南河,她就会觉得心疼。

就算要她自己选又如何?她还是会嫁给张北辰,她还是会傻傻地期待着,她还是会被抛弃,她还是会痛苦啊。

“他们两个的事情说不清楚,不是谁的错,让他们自己说去吧。我们呢,好好喝茶,不花那么多无谓的心思。”

苏灼华转头去找她的南姐姐。张北辰带着南河去了回廊那边,两个人并肩对着一从深红色蔷薇花,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们站得不远不近,恰好是衣料碰到一起,身体却感觉不到触碰的距离。

“张北辰那时候走得绝情。他刚刚连你的问题都不敢正面回答,恐怕是不打算在张家待得太久了。他再离开,南姐姐又该怎么办?”

张至榭一笑。

“这个他没有告诉我。他好像也没有打算告诉我们两个。”

苏灼华端起茶喝,一口下去,香醇滋味没有品出几分,苦味倒是漫得满嘴都是。

“他自然不会告诉我们,一定是又要出去,不知道做什么事情。这样的男人有责任感可言吗?”

张至榭叹了一口气。

“灼华,你大概对北辰有些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