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到了府衙这边?”张北辰望向张至榭,“三叔,我们不回张府的吗?”

张至榭下了马,文狸自他手上接过缰绳将坐骑牵到一旁去。

“明天一早便开始考试了,何必来来回 回折腾。就算你们年轻人不嫌累,也要考虑我这个老人家的身体受不受得住呀!”张至榭虽然比张北辰大不了几岁,却因为这次成功奏效的“倚老卖老”而得意。

张北辰连连拱手:“是是是。”

张至榭戏谑一笑:“这个时候,你爹估计也到府衙了,父子分别多日,早点团聚,岂不是可喜可贺?”

“三叔,你不会说话能不能少说两句?”

哪里可喜可贺了,这不是说反话嘛。张北辰气鼓鼓地转身,却差点和张至亭撞了个正着。

他爹,张至亭,昔日人人艳羡的探花郎,今日威仪四方的含州城州牧,不知什么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了,站在门口幽幽地望着他们。

四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虽然还是黑的,眼角也已经生出了细细的皱纹。他眼睛不大,却精光四射,像一只老豹子一样。皮肤偏黄,嘴唇薄且颜色浅,时常紧抿着,嘴唇四周髭须短且硬。

长得本来就没有亲和力,他偏偏还要穿深色的衣裳。一件青灰色的长袍,里面在领口处露出一截鸽子灰的中衣,外面罩着一件深紫檀色的对襟衫子,整个人看上去阴沉沉的,几乎要融进夜色里。

要不是一双眼睛还有点光泽,张北辰都不一定能注意到自己的爹站在这儿。

他立刻正色:“见过父亲。”

张至亭阴着一张脸:“你和你三叔讲话怎么这样没有分寸?”

张北辰乖乖道:“是,孩儿知错了,请三叔原谅我的不敬之处。”

虽然是对张至榭道歉,张北辰却是面朝张至亭的。

张至榭笑着朝张至亭摆手:“无妨无妨,我们二人一向如此,二哥,你也不要太较真了。”

身后,张寻辰下了车,看了张北辰一眼之后,先是朝着张至亭弯腰作揖:“侄儿见过二叔——”腰背稍稍直起来一点,双脚不动,身体微微侧过去,朝着张至榭作揖并弯腰致意,“见过三叔。”再朝着张北辰拱手:“问兄长好。”

谦谦君子,举止得宜。张至亭不由得点点头,露出和煦的微笑。

张北辰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仿佛是被石子磕了一下。他端端正正站好,向张寻辰回礼了。

衙役领着两个少年往后院去,松墨和春山随后。张至榭和张至亭一起走向前厅,文狸随后。

“三弟,你这次去杏山院,可有遇见什么熟人?”

没想到回来之后张至亭开口第一句问的居然是南河。

张至榭哈哈一笑,手上纸扇打开,似是漫不经意地扇动着。

“熟人自然很多,郭先生便是其一,小辈们中有我两个侄儿并常家俊彦,群英荟萃,不可枚举。”

张至亭问:“你可有见到什么奇女子?我听说,杏山院院中有一位女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