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来瞧个热闹,主持还得皇帝亲自做主。”

太后慵懒倚靠在软椅上喝着茶,明显不想插手。

元熙帝点点头,随后起身走到中间,伸手抽取了一张卷起来的宣纸,自手心摊开,“治疗重伤者,使其在一个时辰内苏醒便可。”

随着话音落下,南溪亭和李太医的弟子陆子宴二人出列。

很快,两个身受重伤的重刑犯被人抬了上来。

元熙帝负手而立,在南溪亭和陆子宴身上扫了一眼,“太医署的药材随取随用,即刻开始。”

随着应答声落下,陆子宴转身掠过南溪亭,眼底浮起一抹不屑,“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从来不欺负女人。”

南溪亭,“……”

“弱智。”

说完,就率先挑了重刑犯,在其旁边蹲下,明显不打算在搭理陆子宴。

陆子宴没想到南溪亭说话如此简单粗俗,当即怒气上头,但也没在自讨没趣。

哼!他倒要看看待会南溪亭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两个人很快聚精会神地治疗起了病人。

南溪亭先是给重刑犯把了下脉,又检查了一遍全身,确定其伤在何处和症结所在后,她站起来先洗了个手,才去抓药。

反观陆子宴还在给重刑犯诊脉,眉头紧促着。

病人身上多处深可见骨的刀伤,且有失血过多之象,体内还有瘀血堵住胸肺,出气多进气少,若是救治不及时,怕是撑不过今日。

即便他入仕太医署多年,又得了李太医悉心教导,要想在一个时辰之内治好,并且使人苏醒过来,还是很有难度的。

但是……南溪亭怎么这么快就站起来去拿药了?

甚至连方子都没写。

她到底在装什么?

陆子宴心中憋闷,只觉得南溪亭根本没认真对待这场比试。

压下心中怨气后,他拿着笔墨开始写方子,每一个药材他都要深思熟虑一番。

等到他写出一张完整的药方。

南溪亭的药已经下罐慢火煮着了,煮药的同时,她又用剪刀将病人伤口旁边的囚衣剪开扔掉,开始清洗包扎伤口。

她掏了掏药袋,将缝制伤口的针线都拿了出来。

李太医看着她拿出些奇奇怪怪的针,而且大多是弯曲的,眼底充满了不屑和蔑视,“这些是什么?你是来治疗的,可不是来杀人的,虽说这二人是死刑犯,但人命岂容你胡闹?”

南溪亭拿着弯针道,“每个大夫都有属于自己的药箱,不能说我的医具与你们不同就污蔑我是来胡闹杀人吧?”

李太医还想反驳她,元熙帝却淡淡扫了他一眼,提醒了一声,“李爱卿。”

警告意味很是明显,李太医这才没说话了,只是冷嗤了一声,眼中满是瞧不起,方才他是盯着南溪亭抓药的。

她抓的药材是烈药而且分量比平常多一倍,可见其心气浮躁,只想着要让人一个时辰内醒来,可不曾想过烈药带来的伤害。

这一碗药下去即便人能醒来,怕是没一会儿就会因用药过猛而死。

南溪亭压根就不配跟他比试,更加不配跟陆子宴比试。

今日,他们赢定了!

小小插曲被元熙帝压下后,众人的目光重新落在两个人身上。

南溪亭三下五除二将伤口一层层缝好。

手指都不带抖一下,动作利落又干脆。

将伤口包扎好了之后,便蹲在火炉旁边控着火候,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元熙帝不懂医理,看着有些疲倦了,便朝着宋盛道,“瞧着还需得一会儿,宋盛,去命御膳房备两盏桃花羹来。”

说着,转头询问太后,“母后是要热的还是凉的?”

太后弯着唇道,“我也不太爱饮桃花羹,换成莲花露吧。”

元熙帝笑了笑,“那是母后不曾喝过,这桃花羹啊,越饮便愈是有味道,清香甜醉,醒神怡人,饶是我这素来不爱喝甜的都爱不释手。”

太后道,“皇帝喜欢自然是好的,只是先前太医特意叮嘱我如今年纪大了,不宜吃太多甜腻辛辣的食物,不然定也是要尝一尝的。”

元熙帝听此也没在坚持,而是道,“母后说的是,原是我考虑得不周到。”

母子寒暄间,宋盛也很有眼力见地退下去传信了。

沈延舟坐在旁边,目光虽然是落在火炉旁边的南溪亭身上,但元熙帝和太后的对话,他却是一字没落地听进耳朵里。

元熙帝每日早朝都会端着一碗喝,虽外人看来那是所谓的救心茶,可实则却是桃花羹。

在喜欢的东西,也不可能天天吃都吃不腻。

沈延舟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睑。

很快,两盏饮露便上了来,元熙帝伸手喝着桃花羹,显然精神了许多,看着南溪亭二人的比试也不觉得那般枯燥无味了。

药很快熬好,南溪亭将药汁倒入碗里面,而后又起身去抓了第二次药。

这下李太医都不免疑惑,南溪亭又开始熬药做什么?

难道是第一碗药熬得不行?

不、不对!

李太医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眼睛死死地盯着南溪亭,看着她抓的药材都有哪些。

直接饮用烈药确实会适得其反,可若是饮了烈药,在用一贴温和调理的药方缓冲着,那结果还能是一样吗?

南溪亭这是剑走偏锋,想要以此一搏……

这份大胆和熟稔,显然不像是一个新手能做到的。

在看旁边陆子宴才开始熬药,他的心已经缓缓沉了下来。

南溪亭难道真有两分本事……

那她的天赋该是有多高?才学了三年,而且还是自学,便有如此高的造诣。

若今日真叫她赢了,岂非是要把整个太医署以及他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李太医光是想想就觉得丢脸至极,眼神严肃地瞪了陆子宴一眼。

陆子宴自然也察觉到了,接收到老师投来的目光,额头冷汗都快要冒了出来。

南溪亭区区一个后宅女人,不可能胜过他的!

陆子宴动作快了不少。

南溪亭倒是没察觉李太医和陆子宴的紧张,而是熬上了第二幅药。

等到第一碗要纳凉后,倒入药臼里,拿了干草药和蜂蜜开始制作药丸。

这一步骤不稀奇,毕竟昏迷的人不能直接喂药汁。

可令李太医震惊的是,在烈药的基础上,南溪亭竟然又加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