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鹏程被咬了。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一只丧尸从天而降，扑向了挡在最后方的高歌，只是它出现的角度偏了些，正巧是高鹏程伸手出刀，这才让丧尸跳下来时直接挂住高鹏程的手臂，一口咬住了脖子。

这只丧尸正是原先跟踪高歌和李观棋回古宅的那只丧尸，它从尸潮进攻的一开始就没有在队伍中，而是踩着层层丧尸爬上了屋顶。

刚才，这只丧尸正是从一边的屋顶跳下来才咬到高鹏程的。

“儿子！”高母第一个哭吼出声。

丧尸并没有因为有人受伤就停下了攻击，高歌心惊又悲痛，但她握剑的手却不能停下来。

高鹏程的脖颈处被咬个大洞，鲜血汩汩冒出，他甚至来不及瘫倒在地上，意识就已经慢慢不受控了。

“哥！”高歌空出一只手想拉高鹏程一把，却被那只从天而降的丧尸挡过。

高歌和丧尸对视，她无比确定，这只丧尸有思想，甚至这次的尸潮也是眼前的丧尸组织的。

情况危急，几人也顾不得保持队形，李观棋和纪佰严还有周星和林秋水连同许海意都来到高歌身边，几人站成一排直线，今天势必要有一场狠战。

“为什么？”这话不像是在问丧尸，更像是高歌痛苦的呢喃。

高鹏程很快就变异成了丧尸，高父高母的哭喊声戛然而止，瞬间转变为了惊恐的求救声。

是离得最近的成轩引着高鹏程咬他，从而一刀刺进高鹏程的脑袋，这才杀死异变的高鹏程。

愤怒与悲伤交织，高歌气得发抖，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丧尸，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了剑。

其它几个人都在抵抗涌上来的丧尸，没精力多注意高歌这里的情况。

高歌肯定，这是丧尸的预谋，是报复，虽然她想不通丧尸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也没必要想，犯我者，诛之。

就在高歌的剑穿过丧尸的喉咙时，丧尸竟然没有躲，反而迎着向前了一步，伸手朝侧边抓了一把，这才彻底地死去。

而高歌的身侧，是李观棋。

几人的视线同时聚集在李观棋的手上，那里，一道明显的新鲜伤口盘旋在手背上，正隐隐向外冒血。

一瞬间，气血上涌，高歌的手止不住的发抖，面部肌肉也不受控的扯动。

“都走，全部跟着周星离开这里。”

高歌从来没有用命令式的口吻说过话，这次，她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违抗的命令。

“啊——”

高喊这一声，是高鹏程的无端殒命和李观棋的危在旦夕。

所有人都撤退，窄窄的小路只剩下高歌一人。

高歌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不等丧尸向她冲来，她先跑进了丧尸群中。

眼前不是面目狰狞的丧尸，不是尖利的手爪长牙，而是高鹏程绝望的眼神和糊满鲜血的身体，是李观棋手背上的伤痕，是余叔被咬后的意识不清和死后的变异。

这说明，李观棋也会经历几天的痛苦，然后等待死亡，而死亡后，是变异成丧尸。

高歌穿着浅灰色的半袖和淡蓝色的牛仔裤，现在已经被丧尸的鲜血染就成腥臭的暗红色，但高歌似乎疯魔般，不知疲倦地挥动着两手的长剑短刀。

“小心！”是李观棋的声音。

看到自己的伤口时，李观棋就知道，他命不久矣。

因为类丧尸的身份，李观棋想过他会死，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在意识混沌中被几人拉着跑走的时候，李观棋突然清醒，如果一定要死，为什么不履行他的诺言。

当日在农家小院，李观棋向高歌表明心意时曾就说过。

“也许我的结局不会很好，也许我的生命会在某一个节点突然停止，但在这之前，我会陪伴着你，和你保护着我们身边的人，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不是誓言，也不是承诺，是一定会发生的事。”

所以在即将跨出古宅另一道门的时候，李观棋果断选择了转身向后走。

回到刚才的战场，混乱的一切中，李观棋只看到高歌浴血奋战的身影。

丧尸几乎近不了高歌的身，一层又一层丧尸的尸体被她踩在脚下，此时的高歌像失去至亲战士的将军，杀气强盛又悲壮凄凉。

突然，李观棋看到地上有只丧尸爬行着向高歌抓去，李观棋大喊一声，冲上前来。

长刀斩断丧尸的手臂，危机解除，李观棋加入到高歌的行动中。

但丧尸实在太多，窄巷子的尽头，是看不到头的丧尸。

李观棋拉着高歌跑开，古宅的门不止两个，李观棋没选择周星他们逃离的那条路。

两人迎着躁动的春风和暖阳，血腥的空气中划过跳动的尘埃，身后是嘶吼的丧尸，身前是不知何时会见到的出路。

也许是末世中的美好太过稀少，两人不约而同地感觉到，这场慌张的逃命中竟然有着荒诞的浪漫。

七拐八拐了不知道几条路，两人甩开了身后的丧尸。

“高歌，”李观棋郑重地叫着高歌的名字，认真说出那句，“我爱你。”

高歌的眉眼中净是担忧，她扶着李观棋的手：“你还好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等李观棋回话，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们！”光头气愤地边走边骂，“就是你们捣的鬼是吧！”

高歌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

光头却并不想多说，直接上手打了起来。

高歌鏖战到现在，哪还有体力再和光头对打，李观棋也不是光头的对手，两人节节败退。

“你冷静点！”高歌试图劝诫光头，“到底是什么事？”

光头收手，痛斥高歌：“呸！什么师叔，我真是瞎了眼还和你交好，你师父口口声声让我师父安分，转头你们就引来丧尸害我们是吧！”

高歌这才听明白，原来光头误会了，以为是高歌故意引来丧尸害他们。

“我们也损失惨…”

解释的话没说完，光头突然亮了武器，他匕首一掷，寒光直冲高歌而来。

电光火石间，李观棋身体比脑子快，他转身上前，将高歌紧紧圈入怀中。

没有一次拥抱比现在还要近，还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