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归荑从没觉得裴璟是如此不可理喻之人。
方才在打斗中两人双双落水, 裴璟在水里护着她一路随浪而漂。
她在水中隐约听到他的闷哼,猜想是撞上了水里的什么东西,上岸后她第一时间去查探他的伤势。
谁料裴璟在确认她完好无损后, 阴沉着一张脸自顾自地往前走。
他在生气,而且非常愤怒。
傅归荑一脸莫名其妙, 赶紧追上去。
后来两人还遭到了北蛮人的围杀, 原来他们在河道沿途的密林里都布置了人手, 就等着裴璟一上来当场活捉。
两人东躲西藏,最后藏身于一处隐秘的山洞, 洞口有茂密的枝叶,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傅归荑靠在山洞粗糙坚硬的石壁上,裴璟坐在洞口时刻观察外面的情况, 自从上岸后他没跟她再说一句话。
她的外衣已经全部湿透,不过好在鲛绡内甲防水, 倒不是很难受。反观裴璟, 他的外衣已经被水中的尖锐之物划破,衣衫上到处都是破洞和口子, 还滴着水。
他们不能生火, 烟会引来敌人。
傅归荑想了想, 还是起身主动走到裴璟身后。
“你不看一下自己的伤吗?”她皱着眉,裴璟身上混杂着江水的腥味和铁锈味。
坐着的人没有回头,听见她的话也没有一点反应,像个泥塑似的。
傅归荑心里也来了火, 这种时候他耍什么脾气,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想办法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吗?
然而想到裴璟是为她受的伤, 转身离开的双脚像扎了根似的。
她狠狠闭了闭眸, 再睁开时脸上已经褪去薄怒。
傅归荑低头迅速将裴璟的双肩, 后背上下扫过,眸光在后腰靠近脊骨的地方定了瞬,那里的衣服颜色暗沉,很像血液凝固的痕迹。
她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准备掀开他的衣摆替他疗伤。
手刚一碰到他的腰,裴璟的身体当即僵硬了一瞬。而后他猛然转过身,擒住她拿药的手。
他的力道极大,傅归荑甚至快要拿不住手里的瓷瓶,她正想呵斥裴璟,抬眼却对上一双锐利摄人的黑眸。
瞳孔里布满寒光,压抑着愤怒,面色绷紧散发着冷意。
傅归荑有些不适,垂下眸道:“你抓疼我了?”
“疼?”裴璟咬字极重,像是要把这个字活生生嚼碎了,吞下去似的。
傅归荑实在是疼得受不了,用了点力想甩开裴璟的桎梏。
谁知道这一下跟点了炮仗似的,裴璟绷着的脸瞬间炸开,脸色甚至有一丝扭曲。
傅归荑心里发寒,有点害怕这样的裴璟,索性撇开脸,躲避他的视线。
“你还知道疼?”他的语气很轻,却像块巨石一样砸在傅归荑的胸口,又疼又闷,喘不过气来。
裴璟不给她喘息之机,大力一拽,将她抵在洞口的石壁上。
“你为什么要冲出去挡那一下,你知不知道如果那把匕首刺进去,你很有可能没命!”
裴璟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急促炙热的气息喷在傅归荑脖颈,烫得她身体像根弓弦一般紧绷。
“但是……如果我不过去,你就会被刺……”
“那你就让他刺啊!”裴璟恼怒地憋出一句话:“你不是最心冷最心狠的么,怎么忽然变得这样好心肠。”
傅归荑咬住下唇,定定看着裴璟,心里委屈极了,眼睛里闪着水雾又强行被她眨散。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别委屈,明明好心救我一把,我却不领情。”
傅归荑眼皮一压,虽然没有说话,但她冷漠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愤懑又不屑争辩。
裴璟怒极反笑,手掐在傅归荑脖子上,他的力道不轻不重,既能让她呼吸,又给予她不舒服的微窒息感。
“你这么想找死,不如我先杀了你,让你死在我手上总比死在其他人手里好。”
傅归荑愈发觉得裴璟不正常,她扬起头,眼眸也带了火:“你掉河里脑子进水了,我懒得跟你计较。”
说罢一脸嫌恶地抬手去推裴璟,推了半天也推不动。
他的呼吸愈来愈重,最后整个山洞都在回**他的粗喘声,像一只暴怒却不得不压抑的狮子。
傅归荑的心也随着越跳越沉。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谁也不肯再开口。
最后还是裴璟先败下阵来,他的口吻竟然有些挫败:“傅归荑,你以为你是谁,为什么总以为自己能扛起一切?你是不是心里很得意,觉得自己女扮男装也不输男人?”
傅归荑眼眶微张,双唇紧闭颤抖着,却又忍不住张口反驳他,刚起一个话音,立即被裴璟厉声呵斥。
“你闭嘴!我们之前约法三章是怎么说的?”
第三条,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以自身的安危为重。
傅归荑好像被他的问题震住了,难道裴璟的意思是,她的生命比他更重要,这个荒谬的想法着实令她惊诧不已。
她只是个小小的世子,而裴璟名义上是南陵太子,实际上早已是无冕之王。
他应当是天底下最金尊玉贵的人,怎么会觉得她的安危比他自己更重要。
傅归荑压平唇线,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裴璟目光下敛,瞧见傅归荑依旧冷着脸,面露不屑,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心里本就没散的火陡然腾上天灵感。
他握紧拳头,指节嘎吱作响,遽然朝傅归荑的耳侧用力一锤,拳风带起假风,鬓发吹落在她的脸颊上。
一声重响落在她而后,他的拳重重砸在石壁上,像在发泄什么似的。
裴璟声音又冷又戾,仔细听还藏着三分请求:“傅归荑,你可不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遇到危险不要往前冲,学会躲在安全的地方?”
上次在平溪猎场她也是自作主张引开敌人,殊不知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每一刻都像是在凌迟裴璟的心。
她到底知不知道北蛮人有多凶残?
傅归荑长睫轻颤,半晌轻声开口:“你不知道我们傅家……”其实内部没有看上去那么太平,家族争斗,内外勾结。
尤其是当年勾结北蛮,害她哥哥失踪的罪魁祸首还没有找到,她怎么能退,她怎么敢退?
她还没说完,嘴骤然被紧紧捂住,裴璟的手抖得很厉害,他咬牙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秦平归早就把傅家内部的一切调查得清清楚楚,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你生个孩子。”
说道最后,他的脸色有些扭曲:“你想过没有,为什么直到今天,我依旧让你无名无分,还要你生孩子?”
傅归荑呆住。
裴璟忍不住抬腿向前又逼近一步,目光直直盯着她。
“我想要他接替你的位置,卸下你肩膀上原本不该你承担的责任。”
傅归荑被他这句话冷不防惊到,她从来没有想过裴璟竟打的是这个主意,一直以为他逼她生孩子只是为了多一个筹码拿捏她。
实际上,裴璟到了今天都没提过正式求娶傅归荑,也正是因为她的身份问题。若她明面上嫁给他后,生下的孩子绝对不可能送回傅家。
只有让她以镇南王世子身份生下的孩子,才能想办法瞒天过海。
裴璟已经安排好,等她生完孩子后便让“镇南王世子”病逝,生下的孩子就是她的嫡子,成年以前养在皇宫,成年后放回苍云九州,正好接替现在镇南王的位置。
她也不用忍受母子离别之苦。
至于傅家内部的争斗,等裴璟腾出手来自然会帮她收拾干净。
谁曾想傅归荑死活不肯生,他怕把人逼得太紧,于是想着先缓一段时间,再慢慢说服她。
傅归荑心口微动,莫名的酸胀感让她很不舒服。猛然别过脸挣脱裴璟的束缚,粗糙的手掌划过脸颊,带起肌肤细微的颤栗。
“不需要。”她摇摇头,想往后退,却发现退无可退,“我不需要!”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像在急于否认什么,又像是在遮掩什么情绪。
傅归荑猛地推开裴璟,想要逃开他的禁锢,更不想面对他灼人的目光。
还不等她走出一步,下一瞬又被他的双掌擒住左右双肩,钉死在石壁上,凹凸不平的岩石磨得她后背刺疼。
“不需要,”裴璟嘴里咀嚼着这三个字,尝出了心酸的滋味,他双目微赤,瞪着傅归荑这个捂不热的顽石,语气陡然激动:“傅归荑,我在心疼你。”
“我在心疼你!”
“你知不知道,我在心疼你啊!”
裴璟也很激动,捏得傅归荑肩胛骨疼痛难忍,她的眉毛扭成一团。
“为什么你不能学会依靠我!”
“为什么要逞强!”
“你是我的女人,我护着你天经地义。你可以不困于闺房,也可以去骑马射箭,但是在危险面前你可不可以稍微软弱一点,害怕一点,不要总是以命相搏,以命相抵!”
他说完后急促的喘息着,喉结颤抖不止。
裴璟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拿着一把小鼓槌在敲击傅归荑的心脏,越来越重,心跳也越来越快,到最后仿佛要震破她的胸腔跳出来似的。
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热了眼眶。
“不许哭!”裴璟气急败坏地低吼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松了力道,拇指指腹自然地替她抹掉眼尾的泪渍。
傅归荑梗着脖子,垂眸闷声道:“我没哭,只是沙石进了眼睛。”
裴璟被气笑了,刚要开口戳破她拙劣的谎言,嘴里忽然被塞了个什么东西,说出口的话被堵在喉间。
硬硬的,还有细软扎舌的容貌?
裴璟松开傅归荑,下意识拿出嘴里的异物。
一颗桃子。
他不解地看着她。
傅归荑讷讷道:“说这么久,你渴了吧,吃个桃休息下。”
裴璟愣了一下,嘴巴微张,聚在胸口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眼神里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
她就是这么有本事,一句话能让他裴璟怒不可遏,一个动作又能让他裴璟滋生出无限怜意。
傅归荑仿佛天生是来克他的。
裴璟恨恨咬了一口桃,又酸又甜的味道让他眉头微拧。
“不好吃吗?”傅归荑问他。
裴璟冷笑了声:“你真不会挑桃子。”
傅归荑有点不敢相信,夺过他手中的东西,翻了个面咬下一大口。
“很好吃。”傅归荑放回他手上。
裴璟看着傅归荑腮帮子鼓鼓的,一脸享受,可爱得像个偷松果成功的小松鼠。
她的唇瓣上沾了些许桃汁,水润亮泽,看上去十分美味。
裴璟喉头无意识滚动着,忽然真的觉得干渴难忍。
傅归荑吞下后发现裴璟凑到她脸前,她反射性往后仰头,眉头微皱问:“怎么?”
“是有点渴了。“裴璟垂下眼皮,猝然覆上肖想已久的柔唇,强势地掠夺她口中每一滴汁液。
方才被他嫌弃的味道此刻立刻变得不一样,酸酸甜甜,回味无穷,就像傅归荑这个人一样。
无论是她酸的时候,还是她甜的时候,他都该死的喜欢。
最后那颗桃子被裴璟吃得干干净净,他悄悄把桃核小心地贴身收好。
这是傅归荑第一次送他什么东西。
傅家的骑兵和连弩机关不算,那是她送给南陵太子的,而这个桃子送的是裴璟。
傅归荑蹲在地上给裴璟处理伤口,他只掀开下半截腰部上的衣摆,刚好露出伤口全貌便不肯再往上卷。
“这不会是上次你在平溪猎场给我用的那种药吧?”裴璟语气略带调侃:“如果是的话,你少放点。”
傅归荑动作微顿,听他的口气好像已经知道这药的副作用。
她心虚地嗯了声,手一抖,又倾倒了不少出来。
裴璟看破不说破,心里冷笑着,太医早已研制出排出毒素的法子。
傅归荑还想再检查一下裴璟哪里还有伤口,却被他阻止,他凝神细细铱驊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语气严肃。
“这里恐怕不安全了,我们需要马上转移。”
裴璟说完抓住她的手臂,像是为了安她的心,补了句:“别怕,有我在。秦平归很快会顺着记号找过来,我们藏好就行。”
傅归荑低头嗯了声。
另一厢的拱桥上。
裴璟和傅归荑摔进湍急污浊的河流后,秦平归的胸口开始有一种微微的窒息感,好像他溺水了一般。
然而他知道,以自己的泅水技术根本不可能溺水。
他将这种奇异的感觉归咎于失去掌控的烦躁感,这群北蛮人简直无法无天,敢在他面前造次,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消半柱香的时间,作乱的人一个不拉地被双手捆在背后,跪在秦平归跟前。
“我给你们一个留全尸的机会,告诉我蒙穆藏在哪里?”他用短刀指着跪在最前面的人。
黑色的皮质面具显得秦平归整个人愈发冰冷诡谲,瞳孔漆黑如墨,闪烁着无机质的冷光,像极了隐藏在沼泽地中最阴冷的蛇。
眼神充满摄人的压迫和洞察一切的锐利,让所有的谎言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那个看上去像这群人的头领,他扬起脖子,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秦平归将人马分成三批。一批沿着河流追查营救裴璟傅归荑二人,一批守在原地继续监工,更是以防还没抓到的北蛮人趁机作乱,最后一批他打算直接杀进蒙穆老巢,釜底抽薪。
裴璟的泅水技术是他教的,这点程度的湍流还难不倒他,带一个人也绰绰有余。
他最怕蒙穆比他先找到人。若是裴璟一人脱身肯定不难,但傅归荑手无缚鸡之力,裴璟又绝不可能丢下她。所以最糟糕的就是他们被人擒住,到时候少不得要被毒打一顿。
裴璟皮糟肉厚的死不了,傅归荑细皮嫩肉,哪里受得了这种苦。
秦平归对傅归荑有种说不出的亲近,否则他这个一向不管闲事的人也不会三番五次提点她,怕她被裴璟责罚。
要是能提前一步捉到蒙穆,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有了谈判的筹码。
秦平归眯着眼睛,淡淡道:“不说,嘴这么硬,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哑巴?”
他手轻飘飘地一挥,那人的右臂被斩了下来,切口平整,足以说明这把刀的锋利。
痛苦的哀号声刺破天际,跪着的人无一不惶惶瑟瑟,围在周围的暗卫面无表情。
“这不是能出声吗?”秦平归垂眸,刀尖指着他的左肩,“说。”
那人死死咬住唇,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秦平归轻描淡写地将他另一只手砍了下来,之后再没有给他开口机会,直接又将两条腿当着其他人的面削掉,活生生把他砍成一个人彘。
“堵上嘴,扔一边。”秦平归的刀滴着血,指向下一个,笑了声:“不是每一个人,我都给他第二次开口的机会。”
他的笑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拿到蒙穆藏身的地点后,秦平归从怀里掏出帕子随意擦干净刀上的血,收回鞘中,立即带人前去。
秦平归这边刚审出结果,裴璟傅归荑二人已经从先前藏身的山洞中走出。
也不知道是两个人运气好,还是他们成功迷惑北蛮人找错了方向,除了远离山洞口的那一段路,他们再也没有发觉追兵的踪迹。
也可能是裴璟的计策有了效果。他让傅归荑用袖箭打了几只鸟下来,控制力道只伤它们的脚而不影响飞行。
这种离奇的要求也就只有傅归荑能做到。
裴璟将自己的衣袍撕成布条,用一种灵活的绳结绑在鸟儿们的脚上,保证它们飞行一段时间后会自动脱落,亦或者自己扯掉。
如此一来,北蛮人或多或少都会被分散注意力。
“怎么了?”裴璟发现傅归荑的走路姿势不正常,脸色也有些苍白,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没事。”傅归荑不想耽误两人赶路。
裴璟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右脚往后移了一步。
他不由分说地蹲下来,强行将藏在左脚跟后面的右脚拽出来。
头顶传来一阵倒吸凉气声。
裴璟松了力道,皱着眉脱下她的靴袜,白皙小巧的脚掌底部磨起了一个大大的肿泡。
他冷下脸,仰头望向傅归荑,沉声道:“怎么不早说。”
傅归荑想收回脚没成功,看见裴璟面色不善,辩解道:“不是什么大事,忍忍就行。”
裴璟替她重新穿好,现在挤破恐怕更痛。
他走到傅归荑面前弯下腰,示意她上来。
傅归荑推拒:“不用了,我能走。”
裴璟转过头,现在他明明比她矮上一截,气势却无比凌人,“方才在山洞里,我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记了么?”
傅归荑本想说这点小伤真的没事,但看裴璟一副“你不上来我就不走的“的架势,想了片刻慢慢走过去,趴在他的背上。
裴璟不等傅归荑稳住身形,站直身体健步如飞往前走。
傅归荑吓得登时用双臂环住裴璟的脖颈,两条腿缠上他的左右腰侧。
感受到背后的人的身体从僵硬到温软,他悄悄勾起了唇角。
傅归荑从来没有被人背过,最多在小时候被父亲抱着放在肩膀上,眺望远处的山峦和朝阳。
被人背着的感觉很奇妙,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交给对方的后背,自己的后背也可以成为他的护盾。
他保护她,她也在保护他。
虽然此时这样的比喻很不恰当,但傅归荑就是这样想的。
裴璟没有把她当成一无所用的菟丝花,他会请求她帮忙射鸟,他也会在她受伤的时候背她走路。
这个认知让傅归荑心里有些窃喜,她慢慢地放松身体,学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裴璟的后背宽阔平坦,她紧贴着他,仿佛能感受到他的肌肉与骨骼之间有力的碰撞,充满力量,让人分外安心。
他的体温从衣服里蒸腾而出,熏得傅归荑脸热心跳,她假咳一声问:“我重不重,要不我还是下来?”
裴璟察觉到异动,大掌狠狠拍了一下她后腰下方的软肉,以示警告。
“你往哪拍!”傅归荑羞恼地支起脑袋,怒视他。
“老实点,”裴璟侧头往后看,意味深长道:“你这小身板,我单手就能举起来,你难道不清楚?”
傅归荑瞬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气得红脸赤颈,紧咬下唇说不出一个字。
两人此行的目标是绕过前面这座山,傅归荑告诉裴璟这座山叫断华峰,往东北方向有条隐秘的小道,走出去就是魏县。
裴璟听后眉毛一挑:“你没来过抚城,更没有到过断华峰,倒是挺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傅归荑躲开他探究的眼神,没说话。
她不会告诉裴璟,从抚城回苍云九州的每一条线她都烂熟于心,其中有一条路就是取道魏县。
她怀里还藏有足够多的盘缠。
只差一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傅归荑:没眼光,这是我喜欢吃的桃子。
傅归宜:那是我买的,兄弟。
知道真相后的裴璟:……怪不得那么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