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淑慌了一瞬, 很快就恢复平静,回头看向她:“赵栀虞,你别胡说!”

赵栀虞笑得意味深长:“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放肆也放肆够了, 让你的人让开!”

赵栀虞对拦着的人使了个眼色, 把守的侍卫让出一条道,赵月淑脸色稍缓, 拉着楚正走过去。

谁知,侍卫竟把楚正扣了下来, 不仅如此, 她带来的所有人都被扣押了。

“这些侍卫胆大包天,有胆子闯我的府, 就要有胆子留下来, 等我修书一封送进宫里,倘若父皇准许放人, 他们才能平安无事的回去。”赵栀虞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赵月淑浑身发凉,她早该想到的,赵栀虞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会轻易忍下, 怪就怪她不该那么冲动。

楚正被侍卫押着,丝毫不慌:“大公主先走一步,不必管我等。”

赵月淑看着周围的局势, 明白今日无论如何都带不走楚正,冷哼一声,甩袖子走人。

侍卫被扣下了,那些婢女和内侍们却没有,马夫也在外面待着, 这些擅闯公主府的侍卫一个都没能幸免。

赵月淑风光的来, 灰溜溜的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专门来给自己的皇妹送侍卫。

赵月淑才踏出府门,赵挽馨就从角落里走出来,这种情况,即便她站三皇妹这边,也不好在大皇姐眼前出现。

赵挽馨是夹在中间的那一个,让她做出选择比什么都难,与其上前来僵持,还不如等着父皇出面定夺一切。

赵挽馨来到屋内,道:“皇妹,我先离开了,你有什么事定要告知我。”

赵栀虞明白她的顾虑,颔首:“我不会有事,皇姐不必担心我,你这些时日好好待在府里就行,若大皇姐去见你,你不用避讳。”

赵挽馨:“我都知晓。”

赵栀虞送她到府门前,等她走后,让府里的侍卫把赵月淑的人都关在了一起。

三公主府内的后院很大,关百十人并不在话下。

赵栀虞没去管那个叫楚正的人,就如她说的那样,修书一封找人送去宫里,书信里不是在问父皇放不不放人,而是在描述方才发生的一切,以她的角度来描述,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包括赵月淑想刺杀她的事。

魏沉璟站在正屋里,这才看到被踢到椅子下的匕首,刀刃锋利,但凡随便划一刀,血肉就会绽开。

他面色阴沉,眼底的杀意一闪而现,拿起那把匕首,一言不发的去了后院。

刚写完书信的赵栀虞见他走这么急,问了声:“你做什么去?”

魏沉璟:“收拾人。”

赵栀虞没拦着。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赵月淑有多在意那个楚侍卫,既然赵月淑敢掏出匕首,就不要怪别人伤了她在意的人。

而今日这等场景,赵栀虞早就想过,赵仁脩和赵月淑兄妹之情摆在那儿,她帮着其他皇兄扳倒赵仁脩,赵月淑不敢找他人寻仇,只敢把气撒在她身上。

说到底还是怕其他人,唯独不怕赵栀虞。

赵舟珩是当今太子,赵川爻身后有宸贵妃,在赵月淑眼里,唯独赵栀虞是能让她出气的,赵栀虞母妃早已不再,常家败落,如今赵栀虞又住在宫外,只要赵月淑瞒着宫里的人偷偷来找事,后面再被训斥也没什么。

谁知计划有变,赵月淑忽略了赵栀虞的脾性和武功。

另一边,赵月淑终于到了宫里,原是想着先去见皇后,但她的侍卫全在三公主府里关着,眼下是要去找皇帝求情。

赵月淑自以为来个先发制人就没事了,殊不知赵栀虞派的人早就快马加鞭把书信送来了宫里。

等赵月淑见到皇帝,二话不说先是跪下哭泣:“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皇帝手里攥着刚看完的书信,沉着脸,看不出喜怒,“怎么了?”

赵月淑抬起头,泪眼朦胧:“儿臣的侍卫全被三皇妹扣押在她府里了!”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人擅闯公主府,她才扣押你的人?”皇帝展开了手里的书信,放桌上,语气淡淡:“还敢跟三驸马动手,这一切不是那些侍卫自找的吗?”

赵月淑看到那封信,心里跟漏风了一样冰凉,膝盖跪在地上向前挪动,“父皇,儿臣怎么会带着侍卫擅闯公主府,定是三皇妹诬陷儿臣!”

皇帝太阳穴突突的跳,只觉得气血翻涌,脑袋又晕又胀。

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他和皇后的儿女都这般德行,和其他兄弟姐妹不睦,喜欢诬陷,提起亲妹妹,眼底竟全是恨!

当年赵仁脩死亡的消息传来不久,赵月淑就回来了,抱着皇后哭哭啼啼,哭的让他心疼,他当时还想着日后定要补偿她。

赵月淑离京前,他赏了两大箱黄金,又赐了新的府邸,告诉她可以回京住。

赵月淑只要黄金不要府邸,走的时候还说此生大概是不会再回来。

皇帝当时愧疚了许久,连夜里做梦都是对女儿的亏欠,谁知那根本不是女儿的本意!

“父皇,她不仅扣押儿臣的人,还让驸马伤了我的护卫,父皇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赵月淑不知皇帝在想什么,她自己只想尽快保下楚正。

殿里陷入寂静,除了赵月淑的哭泣,其他一点声音都没有。

申公公擦了把汗,觉得皇上要恼了。

三公主府内。

两名侍卫押着楚正迫使他跪在地上,其中一人攥住他的手平坦放在地上。

楚正眼神惶恐:“你们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魏沉璟手握那把在正屋捡起的匕首,缓缓蹲下身,“你的主子敢在三公主府行刺,你作为她的下属是不是该为她付出代价。”

他垂目瞧着亮眼的利刃,喃喃自语:“就割掉你一根手指怎么样?”

楚正满眼不可置信,他自认为留在这儿不会有任何危险,知道大公主很快就会救他走,谁知会遇到这一幕。

“你不能伤我!我是大公主的人,我是她……”楚正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接着往下说。

“我可不管你是谁的人。”魏沉璟面不改色地说着,眸光阴鸷,手中匕首快速落下,非常利落的割掉了楚正的小拇指!

“啊!!!”

一声惨叫响彻后院,其他侍卫看的额头冒虚汗。

侍卫松开楚正,后者疼的额角冒青筋,另一只手握着被割了手指的手腕,似乎是想摁住出血的伤口,但痛意让他畏惧,只能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魏沉璟踢了下被割下来的小拇指,冷声道:“剁碎,喂狼。”

侍卫:“是!”

魏沉璟面色冷硬地离开院子,他走后,赵月淑的其他侍卫依然不敢闹事,谁都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楚正。

赵栀虞不知道魏沉璟做了什么,也没问。

午膳时。

绿弦盛了两碗汤就退下站在一旁。

赵栀虞接过绿眠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道:“你现如今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便不能和从前那般随意了,免得遭人弹劾。”

官职傍身,总是要注意些。

魏沉璟:“公主放心,我不会留任何把柄。”

赵栀虞唇角微微扬起:“我信你。”

魏沉璟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低笑了声,“昨夜劳累那么久,公主多吃些好好补补。”

赵栀虞想到昨晚的事儿,懊恼瞪他一眼,拿起筷子用膳。

赵栀虞之所以说这些,还是因为魏沉璟从前太过随意,做什么事都不顾及后果,那时没人盯着他,不用担心出事。

至于现在,先不提那些讲规矩的老臣,就说当初帮赵仁脩的那些臣子,听四皇兄说,曾经帮赵仁脩的那帮人,直到现在都还会在朝廷上和他们起争执,甚至有人想拥戴三皇子。

赵舟珩便是从二皇子成了当今的太子,既然他可以,那些臣子就妄想三皇子也能如此。

简直是无稽之谈。

赵栀虞听到这些事儿的时候,都想当面去嘲讽那些人,大白天的痴人说梦,以三皇兄那副德行,这辈子不闯祸就不错了,他们还想拥戴三皇兄。

说到底,那些人在朝廷上待着就是个隐患。

皇宫。

皇帝没有应允赵月淑的要求,后者去求了皇后。

皇后苦笑:“若我能说动你父皇,你大哥便不会有那般下场。”

皇后何尝没求过,但没有用。

“淑儿,你怎么能去招惹三公主,她如今风头正盛,你父皇可是将她看成了掌中宝。”皇后拧着眉,“不如先让你那些侍卫在三公主府里待上几日,等过些日子,本宫亲自去求你父皇。”

赵月淑想到了楚正,踌躇许久,点了点头。

赵月淑跟皇后聊到很晚才离开,回自己寝宫的路上被一人喊住。

“大公主留步。”

赵月淑回头,看到个长相妖艳的女子,大晚上,这人只带了个宫女出行,看她的穿着,像是宫里的娘娘。

赵月淑不认得万婕妤,在这宫里,除了她成亲之前的那些人,新添的人中全是陌生面孔。

万婕妤笑着走来:“大公主,我是七皇子生母万婕妤。”

“万婕妤?”赵月淑态度冷淡,“你找我何事?”

万婕妤:“大公主是不是也觉得三公主太仗势欺人?而且三公主全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特别没规矩。”

赵月淑双眸微眯:“此话怎讲?”

万婕妤笑得更加肆意,亲密的挽住赵月淑手臂,“公主,我们边走边说。”

*

赵栀虞在府里待了三日,浑身的酸软终于歇了过来,紧绷的精神早在回府那日就放松,她想着今日去赋宴楼看一看。

绿弦让人备了马车,如今天暖和,马车里面挂着的棉帘收了起来。

今日是魏沉璟亲自服侍赵栀虞穿衣,瞧着一副正经模样,实则一直在垂目打量眼前的人。

昨夜没怎么闹,赵栀虞身上的痕迹消失了一大半,但并不是没有。

赵栀虞扬起手臂方便他给自己系衣带,倏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道:“你我都成亲那么久了,你别再动赋宴楼里的人。”

依稀记得当初他独身一人找到赋宴楼,想让温公子离开。

魏沉璟系好衣带,身体前倾,手掌搭在她后腰,整个人凑近了些,温热吐息伴随着唇瓣的柔软落在赵栀虞耳畔,轻声说:“公主别拿我当妒夫,我懂得分寸。”

赵栀虞但笑不语。

这会儿话说的挺好,不知今后表现如何。

赵栀虞穿戴好衣裳,没用早膳便上了马车,在外这么久,她几乎没管过赋宴楼的事情,来往的消息都是绿弦处理,偶尔遇到重要的事情绿弦会跟她说一声。

“公主,您要不要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都是才出锅的,还热乎着。”绿弦跟着上了马车,怀里抱着一盒糕点。

赵栀虞打开车窗,“不了,到地方再吃。”

绿弦没再说什么。

马车一路向南,行了好一阵子才到街上,三公主府安静且偏僻,要去赋宴楼一趟得大半个时辰的路程。

等到了街上,赵栀虞更是把目光放在了外面,打量街道两旁的铺子和变化。

一年多过去,街道没有很大的变化,唯一变的是街两旁的铺子,有些铺子换了牌匾,原来是卖胭脂的,如今变成了包子铺,还有卖糕点的铺子换成了卖布匹的。

绿弦也在观察外面,不由感慨:“奴婢记得刘老家的糕点挺好吃的,怎么就没了呢。”

赵栀虞抿唇,过了片刻说道:“世态万千,将来的事不是我们能预想的。”

世间有太多的事变化无常,就像她走时,绝不会想到宫里会多出万婕妤这样一个人,扰乱宫规,满眼算计,偏偏父皇还依着她。

赵栀虞在心底叹息,只盼着万婕妤今后不要乱找事才好。

赋宴楼。

温公子昨夜就得知三公主今早要来,一大早就让人准备了三公主喜欢吃的膳食,吩咐完一切,他独自一人待在后院来回走动,熟悉的激动席卷心头,迟迟冷静不下来。

这么久没有见到公主,他心底自是万分想念,但这份思念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表露出来,每当忍无可忍时,他都找一个安静的地儿来回走动。

不知过了多久,温公子听到小二呼唤他的声音。

“公子,三公主到门口了!”

温公子平复着内心的冲动,等到心里完全平缓才出门。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起的好早,困的也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