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栀虞来到前院, 还未走到正屋,远远地就看到前面的派头,赵月淑带来的那些侍卫进来了一半, 把整个前院围得跟什么似的。

赵挽馨看在眼里, 神色不怎么好看:“我真不明白,大皇姐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吗, 为何一定要找事。”

赵栀虞眼眸如寒潭,大步走了过去。

魏沉璟自收到圣旨后就出去了, 算着时辰, 眼下应该快回来了。若魏沉璟在这儿,哪里轮得到这些人进府。

赵栀虞的侍卫是很厉害, 但他们再厉害, 也不敢违抗大公主。

绿弦绿眠一直待在前屋,赵月淑不要其他人倒的茶, 专门让她们二人伺候,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赵月淑看她们的目光有些不善。

绿弦绿眠曾经就见过大公主, 清楚知道大公主以前的模样,跟现在全然不同。

“你这茶有些凉了。”赵月淑重重放下手里的茶杯,面色凝重, 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本宫的皇妹是如何忍得了你们,若换做本宫身边的人,敢上这么凉的茶,本宫可是要治罪的。”

绿弦看出来了,大公主此次目的不善。

赵月淑见她们低着头, 冷笑:“真是没规矩。”

不管绿弦绿眠做什么, 赵月淑都会挑事儿, 毕竟她今日来的目的就是挑事儿。

“我的人有没有规矩我心里清楚,我倒是看皇姐的人挺没规矩。”

门外一道清冷嗓音吸引了屋内所有人注意,同时往门外看去,赵月淑霎时脸色变得很难看,就像是看到了仇人似的。

赵栀虞含笑走进来,声音凉如寒冰:“皇姐来我这儿,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现在搞的好像我府里遭贼了一样。”

面对来意不善的赵月淑,她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赵月淑手指紧扣着座椅扶手,不过片刻就松开,努力忍着心中仇恨,不客气道:“临时起意罢了,皇妹不欢迎我?”

“是啊,皇姐这副派头,我着实不欢迎呢。”赵栀虞挥了挥手,屋内其他婢女都退了下去,只剩下站在赵月淑两侧的婢女没动,她轻嗤一声:“主子说话,当奴才的可以退下了。”

这般态度和语气,可以说是分毫不给赵月淑面子,赵月淑都带着侍卫闯她府里了,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性。

赵月淑紧咬牙关盯着她,片刻后对自己的婢女挥了挥手。

两名婢女不敢多留,步子飞快的退了出去,活像身后有猛兽一样。

待外面的婢女把门关上,屋内只剩下赵栀虞和赵月淑,耳畔安静的可怕,后者也不想装了,含着仇意的目光露了出来。

赵月淑以前真的把赵栀虞当做好姊妹,可她才出去两三年,看看这位好姊妹都做了什么!

坑骗她一母同胞的兄长,使得兄长中计,丢了太子之位又妻离子散,竟还被贬为了庶人,发配边疆的路上离奇丧命。

至此,她的母后一病不起,三皇弟变得唯唯诺诺,曾经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至极。

在兄长败落之前,她还曾答应兄长带兵回京,即便兄长有逼父退位的打算又如何,她和兄长不会伤害父皇,顶多是恐吓,等兄长坐到了那个位置,她会长居京城,到时再给父皇尽孝未尝不可。

可惜美梦全被打碎,这一切都是因赵栀虞而起!

“皇姐这么看我做什么?”赵栀虞来到赵月淑身旁的位置坐下,扫了眼桌上洒出来的凉茶,眸光更寒,“皇姐与我一起长大,竟不知我的喜好,我向来不喜欢喝太热的茶,府里的所有茶都是依着我的喜好所来。”

她天性喜凉,除去月事那几天,其余时日喝凉茶较多,魏沉璟全都按她的喜好来,也因此,府里不会备着太热的茶水,除非来了很尊贵的客人。

像赵月淑这种目的不善又不提前吱声的人,府里没人惯着。

赵月淑听了这话,只觉得屈辱,手掌紧握成拳,扬声质问:“暂且不谈这个,我且问你,我兄长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坑害他?使得他落得那般下场!”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一阵子,赵月淑恶狠狠地重复了一遍:“我在问你为何坑害他!”

赵栀虞垂目,瞧着自己干净整洁的指甲,淡声回了四个字:“他想造反。”

赵月淑:“什么造反!我们只是想逼父皇退位!等一切安定后兄长会好好尽孝!”

赵栀虞:“逼父皇退位就不是造反?”

“好!就算是造反,那事后也不会碍着你什么,皇兄登位,你的权势荣耀不会消失,还会有更多的权落入你手里,你这么迫不及待地供出兄长,到底在怕什么?”赵月淑说着,猛然拍了下桌子站起身。

赵栀虞:“我不像皇姐那么心大,皇姐不在京城,如何得知他是如何待我,又是如何待其他皇兄?我和我的驸马包括四皇兄都惨遭他的毒手,能保下一条命已是不易,还有你们说的逼宫一事,父皇年龄已大,万一到时有什么意外没挺过来,你披着白布尽孝吗!”

她抬起眼皮,眼神狠厉,“说到底皇姐只在意赵仁脩会不会登位,只在意你们自己的荣耀,其他人的死活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何必用后来尽孝的借口给你自己开脱!”

赵月淑被这些话激的恼羞成怒,赵栀虞话音刚落,她就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动作极快的朝赵栀虞冲过去。

赵栀虞轻嗤,在她拿着匕首迎过来时,骤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手指发力,只听赵月淑痛呼一声,手中匕首掉落在两人脚边。

赵栀虞起身,一脚踢开匕首,紧攥着赵月淑的手腕把她推在自己方才所坐的位置上,从头上拔了根尖头锐利的发簪,准确无误地抵着赵月淑的脖颈。

“皇姐以为我在外征战一年多,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吗?”

赵月淑感受着脖颈前的尖锐,低头瞥了眼发簪,心里生出了一丝恐惧,即便这样还是不肯服软,抬起头,眼神里的嫉恨埋怨尽数暴露,“赵栀虞,你今日有本事就杀了我!不然日后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你以为我不敢吗?”赵栀虞语气凉薄,看她的眼神极其陌生,根本不像是在看亲人。

赵月淑被她眼里的杀意惊到,意识到她不是在恐吓,而是完完全全想那么做,咽了咽口水,后仰了些,谁想那簪子竟跟着往后,直直抵着脖子怎么都甩不掉。

赵月淑额角冒出暴汗,本想故作冷静,但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一切,“皇妹,我们自幼关系就不错,你应当不会因为我的几句胡言乱语就忍心对我动手吧,而且……而且父皇他……”

赵栀虞拿着簪子的手微动,用簪子挑起赵月淑下巴,尖锐的那头仿佛刺进了皮肤里,疼的赵月淑倒抽了口气,忙道:“你伤了我,就不怕父皇事后问起?”

赵栀虞微弯唇,面上无半分笑意:“皇姐难不成忘了,方才分明是皇姐你先动的手,我不过是为自保罢了,若因自保误杀了您,以父皇对我的溺爱,想必他不会怪我。”

这句话让赵月淑心凉了半截,只因这些话全都是事实,她闭了闭眼,想着如何才能把这个僵局躲过去。

僵持之时,门外传来了打斗声,同一时间外面有名婢女大喊:“大公主,有人把楚侍卫伤了!”

此话一出,赵月淑整个人一震,神情中有不可置信也有心疼,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推开了赵栀虞,不管不顾的向外冲去。

其实,是赵栀虞自觉退开的,她想知道这位楚侍卫是何人物,能让赵月淑这么慌张。

赵淑月才走到门前正要开门,谁想眼前的门竟被什么东西撞开了,赵淑月连忙向旁边躲去,回头一看,发现地上躺着个人。

“阿正!”赵淑月跑过去蹲下,看地上的人痛苦到面色狰狞,扭头向外看去,想知道是谁敢伤她的人。

门外。

一袭黑衣的魏沉璟一步步走来,身形修长、宽肩窄腰,五官硬朗俊逸,薄唇紧抿,目光犹如看死人一样,周身戾气让人不可忽视。

赵月淑不认得他,大吼道:“你是何人,敢伤本公主的人,不要命了吗!”

待在原地的赵栀虞叹了声气,“怎么无缘无故打人啊?”

魏沉璟走到屋里,几乎忽视了地上的人,绕过他们走向赵栀虞,沉声:“我回自己的府邸,这人却要拦着,上赶着找打罢了。”

赵栀虞颔首:“的确该打,你身为这府邸的半个主人,却被一个不知所谓的侍卫拦下,父皇最厌恶这种没有规矩的人。”

赵月淑知道了他的身份,按理来说,她的侍卫那般拦人,身为三驸马的魏沉璟的确可以动手,但她不允许阿正受委屈。

赵月淑把楚正扶起来,看他们俩的眼神里满是恨,厉声:“赵栀虞,今日你差点伤了我,你的驸马又伤了我的侍卫,这笔账我记下了!”

说罢,便要扶着楚正走。

魏沉璟垂首看着赵栀虞,轻声问:“公主允许他们走吗?”

赵栀虞笑着摇头。

那么容易就闯进来,可没那么容易离开。

魏沉璟明白了,转过身看向门外,眼底寒意逼人,高声喊:“拦下他们!”

一声落下,门外一批手拿长刀的侍卫把赵月淑和楚正围了起来,刹那间所有的路都堵死。

赵月淑从未这么没面子过,尤其是她带来的那些侍卫全被挟持了,那么多侍卫足足百十人,就这样被挟持了!

赵月淑气的手指发抖,楚正缓了几口气,看到这种阵仗只觉得内伤都被气出来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把赵月淑拉到自己身后,稳住声线:“大公主别怕,属下会誓死守卫您。”

屋内,赵栀虞把他们的举动看在眼里,觉得有趣极了,她笑了声,走上前说道:“不知姐夫受伤时,皇姐是否也会像心疼楚侍卫一样心疼姐夫呢?”

作者有话说:

今天起的好早,困困困,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