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沉璟指尖微微颤着, 激动到难以言喻,胸腔被满足感侵|占,耳畔一直重复着那些话, 似是要溺死在这句话里。

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公主亲口所说。

赵栀虞握住他轻颤的手指, 抬起头,眼中蕴着潋滟之意, 笑道:“还想听的更明白些吗?”

几句话而已,就成了这样, 真是将她放在了心上。

魏沉璟点头。

“那你可要听好了。”

赵栀虞抬起头, 红唇轻吻他下巴,眨了眨眼, 嗓音冷媚:“魏沉璟, 你是我这些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心悦之人。”

“除了你之外,我对旁人从未有过这种的感觉。”

“所以啊, 你能不能不要继续把我关在院子里?”

“不然我会伤心的。”

后面两句完全是突发奇想,想看一看眼前的人会是什么表情。

魏沉璟呼吸变得很重,瞳仁黑如浓墨, 深处压制许久的猛兽终是在这一刻挣脱牢笼,他再也忍不住,猛然伸手抱住了身前的人, 抱的很紧很紧,好似稍微松开一点怀里的人就会消失。

怀中人身子娇软,抱住了就不想松开。

赵栀虞眼里透着笑,待在他怀里没动。

气氛升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炙热甜腻, 本就穿的厚重, 屋里又烧着炭, 不过一会儿两人身上就变得非常暖和。

赵栀虞伸手抱住他的腰,“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我不会再把公主关起来,保证不会。”魏沉璟嗓音哑的出奇,浑身都有股冲动劲儿,心里被陌生的喜悦占满。

公主没骗他,公主真的心悦他。

什么镯子什么姻缘全都是无稽之谈,就算没有这些公主定然也会对他倾心!

魏沉璟身上很热,尤其是某处愈发不可收拾,他手指摩挲着赵栀虞后腰,眼眸深不见底。

隔着厚重衣裳什么都不会暴露,但是再这样抱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什么,松开怀里的人,声音沙哑:“公主等我一会儿。”

说罢就转身出了门。

赵栀虞上前跟了两步,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想问一句,但是人走的很急,还没等她问出声就没了人影。

温公子在外办完事回来,看到魏沉璟在这儿,惊讶了片刻,很快就就恢复平静。

晚膳时,魏沉璟留下用膳。

赵栀虞让人去备马,魏沉璟提议想跟着一起进宫,他怕皇上为难三公主,怕公主受委屈。

赵栀虞皱眉想了片刻,摇头:“你还是别跟着了,我怕到时候说不清,父皇若问其他的,我一个人答,省得我们两人说的不一样,到时再暴露你欺君一事。”

“好。”魏沉璟眼里有柔情,不论赵栀虞此刻说何事,就算是让他去死,他都会照做。

“对了,你这几夜还在那院子里住?”

魏沉璟:“京城还有一处院子,我这几日都住在那儿,城外那间院子已经空了。”

“竹言竹欣二人都在京城的院子里?”

他沉吟道:“竹言在。”

“竹欣呢?”

“竹欣跑了。”

在赵栀虞走的第二日,竹欣就跑了,没跑掉又被抓了回来,竹欣哭着说不想回侯府,当时她口不择言,还说了侮辱赵栀虞的话。

大块头几人再怎么对女子心慈手软,也不会允许一个贱婢侮辱公主,他们了解公子性格,直接挥剑将竹欣杀了。

后将此事报给魏沉璟,魏沉璟赏了几人银子,让大块头把竹言带来了京城。

赵栀虞听完他所说,双眉紧蹙:“你这么做,就不怕竹言恨你吗?”

魏沉璟:“她没有看到,到现在都只以为竹欣跑了而不是死了。”

竹欣敢说出侮辱公主的话,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赵栀虞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她知道那日走后,院子里的几个人都会受罚,但那又如何,她不是菩萨,没必要因他人困着自己。

没想到竹欣会因此对她生了抱怨。

膳后。

赵栀虞乘坐马车回宫。

对于公主突然回宫一事,宫中上下可谓是全都没料到,绿弦绿眠二人高兴坏了,围着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赵栀虞和她们二人自小一同长大,感情不是旁人能比的,十几年来,三人第一次分开那么久。

绿眠都激动哭了:“公主还派人说归期不定,奴婢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公主了。”好在公主回来了,今年又能和公主一起过新年。

赵栀虞笑着拍拍绿眠肩膀,心里有些酸胀,“别哭了,以后再也不会突然走了。”

她挺想她们的,这么久以来都瞒着二人,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绿弦端来了一壶热茶,笑道:“眠姐姐别哭了,公主回来了就该高高兴兴才是,公主不在宫里的这些时日,宫里当真是无聊极了。”

说着,眼睛红了起来。

赵栀虞不停的出声安慰她们俩。

皇帝刚踏进宸妃的宫门,侍卫就跑来禀报此事,皇帝听完,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前来迎接皇帝的宸妃连忙上前扶住他,“臣妾知道皇上思念三公主,但您也要注意着啊。”

皇帝拍了拍宸妃扶着他的手,“无事,你陪朕一起去看看三公主吧。”

宸妃低声应下。

赵栀虞换了身衣裳,又让绿弦去外面等着消息,不多时,绿弦跑了进来。

“公主,皇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闻言,轻轻颔首:“先倒上茶。”

“是。”

宸妃寝宫离此处不远,皇帝和宸妃很快就一同前来,赵栀虞听到传报声,特出去迎接。

刚走出寝宫,正看到父皇踏进宫门,忙走过去,福身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思女成疾,连她行礼都不舍得,忙道:“虞儿快起来。”

赵栀虞站起身。

皇帝端量她许久,重重点头:“瘦了,看来在林安寺那段日子吃的并不好。”

赵栀虞有那么一丝丝心虚,伸手搀扶着他,打趣道:“儿臣没瘦,父皇才瘦了呢,儿臣走的这几日您是不是没有好好用膳?”

皇帝叹息道:“朕日日挂念你,吃不好也睡不好,怎么可能不瘦呢,你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

另一边的宸妃笑道:“皇上每次用膳都会念叨三公主,生怕三公主在外面吃不好,如今公主可算是回来了。”

提起这个,皇帝还有个疑问:“虞儿,你究竟做了什么噩梦,以至于让你深夜孤身一人前往林安寺?”

赵栀虞叹了声气:“都是过去的事,父皇别问了。”

“行行行,朕不问了,免得再让你想起那夜的害怕。”

进了屋,皇帝和宸妃坐在主位,赵栀虞指着桌上的茶:“父皇,宸妃娘娘,桌上的茶都是方才倒的,现下刚好能喝。”

宸妃端起茶抿了一口:“三公主有心了。”

皇帝:“朕让人送去的那几幅画虞儿可看了?有没有相中哪家公子?”

赵栀虞就等着这个问题,含笑摇头:“不瞒父皇,其实儿臣早就有了心悦之人。”

皇帝眼里提起一丝兴趣:“哪家公子?”

看父皇的模样,并不像是只认定裴淮止为三驸马,所以其余人都是有机会的。

赵栀虞眼中浮现出淡淡笑意,轻声道:“此人父皇应该很熟悉。”

“哦?叫什么名字?”

宸妃同样一脸兴致。

绿弦绿眠就比较震惊,公主出去一趟,怎么还多了位心悦之人。

“魏沉璟。”

皇帝淡定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意识到那三个字不在他预想的那些人里,眼底闪过错愕,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女儿。

“魏沉璟?魏侯家的那个魏沉璟?”

赵栀虞颔首。

皇帝不淡定了,捋了两把胡子,“虞儿啊,他这个人心思可不简单,你确定你没有被他骗了?”

“没有,儿臣是能分清好与坏的。”

皇帝闭上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人心上。

魏沉璟专门在暗处帮他半事,没个正经官职,名声也不好,旁人提起要么是魏侯嫡子,要么就是魏阎罗,京城大半的人都怕他。

有人曾亲眼目睹魏沉璟杀人,被杀的人血溅当场,那人捂着嘴不敢出声,最后吓晕了过去。

这些都是传言,皇帝听了笑笑,他不管魏沉璟在外什么样,只要能帮他把事情完成,在没有杀害无辜之人的情况下,他可以纵容。

但纵容归纵容,不代表魏沉璟能把注意放在他女儿身上。

“朕让你看的那些画像里,就没有一个你看得上的?”

眼见着皇帝脸色愈发阴沉,宸妃给赵栀虞递了个眼色。

赵栀虞深吸一口气,努力想着伤心事儿,忽然跪在地上,不出片刻就红了眼,“父皇,儿臣自小就没有母妃疼爱管教,平日里受了苦和委屈都找您倾诉,但您朝政繁忙,时常没有空关心儿臣。”

“这十多年来,儿臣遇到过那么多人,唯有魏沉璟事事依着儿臣,儿臣难受了他会想尽办法让儿臣舒服,儿臣此生认定他了!”

赵栀虞表情坚决,好似谁都拦不住。

皇帝表情复杂,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萱贵妃当年的事一直是他心里的痛,更是心疼眼前这个小女儿,当时她什么都不懂,被婢女抱在怀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母吐血离世。

皇帝陷入当年的回忆中出不来。

赵栀虞擦掉眼泪,冷静道:“儿臣知道父皇怕儿臣被骗,但儿臣有自己的判断,孰是孰非,日后自会见分晓,大不了我就像二皇姐那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听得宸妃都落了泪,拿帕子轻轻擦着,道:“皇上,您就成全三公主吧,魏沉璟此人究竟怎么样,不能只听传言啊。”

皇帝有了动摇的念头。

宸妃继续道:“当年,萱贵妃就与臣妾说,但愿三公主长大后能随自己的心,更希望三公主能寻得满意郎君,不论那人是谁,只要三公主满意,她就是拼了一条命也要让三公主如愿。”

萱贵妃三个字又刺痛了皇帝,他站起身,表情哀痛:“此事让朕考虑考虑。”

考虑,就代表可能。

赵栀虞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也只能如此,磕了个头:“儿臣谢父皇!”

宸妃和皇帝一起走了,宫里一时陷入寂静。

过了许久许久,赵栀虞才站起身,绿弦过来扶她,小心翼翼问道:“公主何时对魏公子……”

公主消失之前,还时常对魏公子没有好脸色,去了一趟林安寺,竟对魏公子动了心。

绿弦当真是没想到。

“你们先出去吧。”赵栀虞对绿眠绿弦说道,脸上表情很淡,看不出喜怒,心中却在盘算事情。

若父皇不答应,还是执意让其他人做三驸马,她该用什么法子让父皇同意呢?

绿弦绿眠面面相觑,即便有很多问题堆在心里,却知道现在不是该问的时候。

两人福了福身,慢步退了出去。

赵栀虞来来到凳子前坐下,揉了揉膝盖,很是期待明日的到来。

深夜。

三公主寝宫还亮着灯火,无人察觉的角落里,一道身影从门前略过,巡查的侍卫从门前经过,没有发觉丝毫不对劲。

赵栀虞趴在贵妃椅上,不知叹了多少声气,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忽然听到屋里门‘嘎吱’的声音,转头看去。

看到一人推开门,光明正大走进来,神色不见慌张,明明是当贼似的偷跑进来,他却装的跟回自己房屋一样。

她微微侧身,手掌撑着脑袋,衣袖随动作下滑,露出白净手臂,眉眼间的愁意遮不住,嗓音懒惰:“胆子这么大,就不怕被当成刺客抓到?”

赵栀虞很累了,一闭上眼,就是明日父皇不同意这门亲事的一幕,干脆不睡了,在这儿趴着消磨时间。

距离天亮还有大概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她屋里摆着许多兵法书籍,大多都是看过的,并且熟记于心,要不然可以趁着无聊时看一看。

魏沉璟关上门,深色玄衣衬得人很沉稳,黑眸落在那抹红色身影上,本就侧着身子,又穿得单薄,腰细的不可思议,而他也知道那腰有多软,瞳孔闪过浓墨重彩。

“担心公主今夜睡不着,特来看看。”

宫里守卫森严,但他早对这里了如指掌,看好时辰稍加躲避,可以避过路上所有的侍卫。

公主的状态果然和他猜的一样,皇上没那么容易同意这门亲事,做了那么多,他不会在这儿停下脚步。

“困极了就会入睡。”赵栀虞坐起身,腿上盖着个毯子,这屋里可比魏沉璟的小院暖和多了,感受不到分毫寒意。

魏沉璟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单手握住她的手,仰头望着心上人,另一手扬起来,轻轻抚摸她脸颊,道:“如若皇上不答应,我就转明做官,三驸马的位置除了我,旁人休想觊觎。”

若转明做官都不行,他会带公主走,谁都阻挡不了。

赵栀虞摇摇头,淡道:“不用,我有办法让父皇答应,只是时日问题。”

魏沉璟一开始选择暗中办事,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赵栀虞口上说着爱她就为她付出一切,实则很反感旁人因她做出改变。

“今夜你别走了,陪我说说话吧。”

魏沉璟:“好。”

绿弦刚才去了趟如厕,回来后却听到公主屋内隐约传来男子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很快就听出男子的声音是谁。

绿弦仰头望天,暗道自己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守在这儿。

她耳朵一向灵敏,万一魏公子和公主说了外人不能听的话,那她岂不是罪过?

绿弦纠结好一阵子,屋里恍然没了声。

赵栀虞本就困了,聊了几句舒缓情绪,终是忍不住睡着了。

魏沉璟将她抱到床榻上,掀开被褥盖严实,他自己坐在床边守了许久,等床边的蜡烛燃尽,才起身动了下微微发麻的小腿,准备离开。

天还没完全亮,刚换过岗的侍卫精神抖擞,巡查许久,恍然听到哪处传出细微的声音,走过去查看什么都没看到。

清晨,今日无早朝,皇帝不需要起那么早,他在宸妃寝宫中醒来,眼里泛着红血丝,把宸妃吓了一跳。

宸妃:“皇上一夜没合眼吗?”

皇帝闭眼点头,等宸妃梳洗好之后,就摆驾回宫了,宸妃还开口留他用早膳,皇帝给拒了,说是有急事。

后面的宸妃若有所思,隐约猜到了什么。

午时之前,两道圣旨分别到了三公主寝宫和烈勇侯侯府,是皇上为三公主和魏沉璟赐婚的圣旨。

魏沉璟常年不在侯府,烈勇侯一个府里的人跪在地上,听到圣旨上的内容全都惊到了。

尤其是烈勇侯夫人,在圣旨念完后,问道:“公公,这圣旨确定不是写错名字了?三公主的驸马不应该是裴状元吗?”

京城里就那么些事儿,传的大街小巷人人都知,三公主和裴淮止的亲事几乎是大多数人认定的,还有许多贵女为此难过。

公公笑眯眯回道:“魏侯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圣旨是皇上一笔一划写上去的,怎么会写错呢?”

魏侯等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谁都没想到一向被他们不放在眼的魏沉璟会成为三公主的驸马,还是皇上赐婚!

作者有话说:

赐婚啦赐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