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无银的广袤土地之上，几近透明的天空，‘悬挂’两轮遮蔽半边天空的巨大‘明月’。

近地轨道上的‘远洋帆船’正用无数‘银丝’贯入地面，让这个在‘迁移’过程中几乎抽干大气的行星重新改造。

正如泰拉那些古代文明的下场，她们与泰拉种相处中得以恢复少许的怜悯之心，在不久前那支舰队的撞击中消耗殆尽。

行星地表夷为平地，烧得焦黑的平坦大地上，只有坠落战舰和炮击形成，直径数十公里的无数陨石坑，以及海洋蒸发后**的海洋板块。

整个世界寂静无声，漆黑的大地和幽蓝清澈的宇宙星空图，构成一幅特别的画卷。

站在环形山边缘，她安静地仰望星空，直到一个银色的圆出现在她身旁。

这个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圆看上去没有立体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它都是一个古典理论上的完美圆形。

“发现越级技术么——但这里的基础理论很落后。”

“看来是一个好战的物种，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脱离母星。”

“这种越级技术，与泰拉文明相似？”

听完圆的最后一个汇报，她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

“所以，你们怀疑有游**文明与两个世界接触？”她的态度重归平静，“这不奇特。”

毕竟那是连学者都会到访的地方，哪怕本身的资源和所在星系坐标毫不起眼。

“我仍记得，曾经有一个星舰文明，那个自称‘战神’的个体打算占据泰拉，肃清深海，直到被我们钉入火山核心，作为岛屿群的能源。”

在泰拉栖息之后，她们并非没有遭遇天外入侵，其中‘战神’的舰队规模最为庞大，让她们费了一些精力。

“对的，生命捍卫者——战争文明却以捍卫者自居，有趣。”

随后圆又传递了一些情报。

“是的，但不重要，让低等生命获得舰船控制权，证明他们仍然不能脱离低级文明。”

直到来自泰拉的观测站将情报送达，她才知道那艘停泊在密林深处的运输舰被启动了。

而那艘运输舰曾在深海岛屿停靠，那里曾是她们一些‘眷属’的栖身之地。

“那里，已经不归我们管了。”沉默之后，她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任何回应。“继续观测学者的‘实验’，这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

这时远方一座环形山忽然喷出一道四万公里长的蓝色光束，隔着数千公里仍清晰可见。

行星核心已被击穿，接下来的行星改造将会持续三个行星公转周期，若是按照熟悉的泰拉历法计算，为期三个月零三天一十三个小时。

“已经开始了。”

这时圆不再使用数据传输，而是直接通过星球大气发声，用的是她们在泰拉习惯的语言。

“看到了，没什么好说的。”她金色的长发在蓝色光束引起的风中飘动，“这个星球，又能停留多长时间。”

“生存是所有文明的第一需求，才能向艺术延伸，但我们是画师，是诗人，不需要关心这种问题。”

圆‘发出’的声音毫不失真，即使星球大气此时非常稀薄。

“你的行为违背了你所说的话。”她冷淡地予以反驳，“在抵达这里之前，你一直在研究她的形态，我们是知道的。”

“你的话，是她的意思吗？”

“不，她不在意我们的行为，她是学者的共行者，并不在意我们是否会对她构成威胁，这是‘我’自己的‘疑问’——而且在得知学者的位置后，她已经离开了。”

尽管这个‘疑问’她其实是清楚的，这只是一个‘求证’的过程。

“你的交谈技艺就像你的‘画’一样直白，令人不悦。”圆继续发出声音，“在研究时我注意到一个事情，当初为什么不和那些所谓的‘神祇’沟通？”

“自称‘神祇’的低等生物繁若星辰，你是指的哪个？”

“泰拉上的那些外来者，遵从巡游礼仪，以及互不干涉原则，我们没有和那些‘神祇’联系，但我认为这也许是一个错误。”

即使‘大战’时期她们的眷属从深海登陆，席卷整个大陆，那些神祇依然没有出手。

“舍弃泰拉是我们的一致决定，你是反悔了么？”

“事实上，当初我有过认真的打算，灭绝古代文明却留下火种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主意。”圆的声音带着一丝名为‘不甘’的情绪，“如果不是知道‘学者’已经降临的话，而我们毫无察觉。”

毕竟非但没有在泰拉周围观测到任何星际舰队，就连一艘巡游舰都没有发现，这意味着学者的星际航行手段已经超出她们的想象。

正如脚下这个基础理论和应用科学远超泰拉，再前进一个时代便能开始星际航行的文明却被她们随手灭绝，对于学者她们始终怀抱‘尊敬’和‘畏惧’的心情。

然而圆也并非没有察觉，亲自与学者接触的‘她’，似乎还多了某种情绪。

“这里是距离泰拉最近的恒星系，如果你想回去，随时可以。”她用一种‘揶揄’的语气对圆说，“但离开那里很容易，想重新进入可很难。”

圆自然知道她所指的困难之处在哪里。

不久之前，她们观测到一支星舰文明的分支曾试图对泰拉星系进行侦查，并筹备入侵，但迅速被一支无法判别的舰队拦截摧毁。

而这种事显然已不是一次两次，并且无法判别这支舰队的身份。

然而‘她们’不难猜到，即使学者脱离同伴，孤身一人在群星间巡游，他的过去都不可能与他彻底割裂，自发为其护航的各种星际舰队便是铁证。

正因如此，圆显然并没有打算真的返回泰拉，并非惧怕泰拉周围的防线，总有新的事物需要发现和探索。

“这个行星你想怎么命名？”

短暂的沉默之后，圆冷淡地问了一句。

“这不是你们最感兴趣的事么？”

“她们现在对这个行星的各种遗迹更感兴趣，所以交给我们来就行。”

“那这个星球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这里的低等生物分散在几块大陆上相互战争，只有各洲的名称，它们不关心几个大洲以外的事情，这就是我们抵达时它们还在建造舰队的原因。”

“是么。”

正当她思考着如何命名时，越来越多的蓝色光束从环形山中喷向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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