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告◎

显然, 无论欧阳伦想不想,他都得去见朱至。

他不去, 朱至也能来。都到门口了, 安庆长公主不在府上,偌大的长公主府,谁能拦得住朱至?

欧阳伦是一见朱至就犯怵, 颤着声音道:“安和公主。”

朱至点点头, “最近没有人来找你?”

对喽,朱至来就是要问这句话, 欧阳伦连连摇头表示绝对没有,完全没有。

“他们不找你, 你不会去找他们?”朱至嫌弃的问,欧阳伦!!!

“你这条命是不想要了对吗?”一看欧阳伦傻得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儿,朱至拧紧眉头,越发嫌弃。

欧阳伦瞬间反应过来,连忙道:“我去, 我去找, 我马上去找。”

话说着已然连滚带爬的往外冲, 朱至却喊道:“等等。”

欧阳伦!!他不想听到等等,一点都不想, 为什么要等等!

然而欧阳伦别管心里再怎么不情愿, 也不敢不听朱至话,艰难转过身, 颤身问:“公主还有何吩咐?”

朱至盯着他道:“你若是就这样去, 不是等于告诉别人, 我们之间有密谋?我都来你府上了, 不给你些教训不太说得过去!”

??欧阳伦浑身上下都写满拒绝, 架不住朱至并非在跟他商量,而是清楚的告诉他,她要动手打人,尤其要打得欧阳伦鼻青脸肿,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

“公主。”欧阳伦眼看朱至抚过小拳头,他很有理由相信,朱至不是今天才想打他,而是早就有这么一个想法,然而当着安庆长公主的面打不得,终于让她等到安庆长公主不在,这种时候怎么样?打啊!

朱至有言在先,扬起拳头那就揍得欧阳伦鼻青脸肿,腿都瘸了的才把人放出门。

偏欧阳伦是半个字都不敢吭,拖着一身伤出门。

正好,也可以让人知道,他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求人看看他这副可怜的样子,一定要救救他才是。

救他,当然是要救他的,不过这种情况下能救他的到底是谁,果真欧阳伦确定知道?

他尚公主了啊,按理来说最能庇护他的就是公主,更是大明皇室。现在泰定帝已经派人去查他的案子,这种情况下他要做的是什么?是要安抚住公主,努力让公主站在他这一边,帮着他稳住皇帝。

至于他们做的那些事,会有人尽可能去清除所有痕迹,力保不会让朝廷的人寻到一丁点线索。

欧阳伦听着他们的话,想到的是朱至早就已经让人送入京的证据,这些人但凡越动,只会更快落入朱至彀中,让朱至顺势把他们全都揪出来!

张了张嘴,欧阳伦想提醒提醒,不想脸上阵阵抽痛,也提醒了欧阳伦绝不能乱说话,否则迎接他的就不仅仅是所谓的拳打脚踢,而是人头落地。

清醒后的欧阳伦再不敢吱声,一旁的人看到他那可怜样儿,也是长见识了。

“虽有耳闻安和公主喜好武力,可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凶残。你怎么说也算是公主的长辈,她怎么能这样待你?”眼前的人看着欧阳伦脸肿得已然完全看不清原本的样子,也不得不感慨朱至下手之狠。

“我这腿都快被打断了。”欧阳伦不能说其他实话,吐槽朱至凶残的话必然能说。

“驸马快些去请长公主回来吧,不然我怕你下回撑不住安和公主的拳头。”好心提醒,也是因为安庆长公主一但回京,就能把水搅得更浑,他们才好在浑水下拉下更多人。

他们倒要看看,牵扯的人越多,上头的泰定帝是不是还敢痛下杀手。

欧阳伦苦着脸道:“你以为我不想,安和公主方才已经放了话,我若是敢出城打扰长公主静养,她会在我出城门前打断我的腿。你以为我能避开她出去?”

想了想北平守卫的军队几乎都是出自朱至之手,谁想出城是能瞒得过守卫军?

“不如驸马狠一狠,顶着伤去御前告上安和公主一状?”这人再出主意,甚以为这个办法相当不错。

欧阳伦的眼睛也都亮了,对啊,他可以进宫告状的对吧,泰定帝总不能不管管他的宝贝女儿!

怎么说欧阳伦也是长辈,朱至这样打他,确实太过分了点!

可是,可是,欧阳伦想到朱至早前有言在先的话,他要是去告这个状,朱至会不会不高兴?

不,是肯定会不高兴,朱至打他那会儿都说了是为他有理由去找人!

那,他听劝的去告状,算不算也是为了取信于人,好让对方确定,他和朱至不是一路的?

欧阳伦脑子转得快,在这会儿有了目标,“告她一状,让她也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本来看到欧阳伦迟疑,正寻思该怎么样才能劝动欧阳伦进宫,结果怎么样?欧阳伦都想好了。

好啊好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自然,你是驸马,长公主的驸马,那可是她的长辈,晚辈打长辈,没有这个道理。”煽风点火的人迫不及待想看皇家闹出一场又一场的戏。

欧阳伦一听下定了决心,走,走,他立刻要进宫告状。

泰定帝就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听到欧阳伦求见,扬言要告朱至状的事。

“哈!”泰定帝笑了,可怎么听着他这一笑那么让人头皮发麻?

“让他进来。”泰定帝气乐了,还是让人进来,没有必要不让人进来是吧!

百川心里直打鼓,不过他也知道,欧阳伦既然来了,这个状他肯定得告。毕竟,他亲眼看着欧阳伦那张脸,也得说,朱至下手够狠的,要不是认得欧阳伦的声音,百川都难以相信那么一个鼻青脸肿的人竟然是从前唇红齿白,貌似潘安的欧阳伦。

等欧阳伦进来跪下见礼时,泰定帝看到他那张猪头脸,嗯,打得好!

“拜见陛下。”欧阳伦躬身见礼,等着泰定帝发话。

泰定帝道:“安和打你?你知为何?”

没有叫起的泰定帝只问欧阳伦一句话,他知道自己为何挨揍?

欧阳伦嘴角抽抽,连忙解释道:“陛下勿怒,臣,臣只是想配合公主做一场戏,并非真要告公主的状。”

啊!百川一愣,泰定帝神色稍缓,声音却依然冰冷的道:“朕以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欧阳伦有理由相信,他要是真来告状,泰定帝绝容不了他。

不是,怎么觉得泰定帝比朱元璋更可怕?

“臣没有,臣不是。”欧阳伦意识到这一点,连连解释,生怕引起泰定帝误会,那就算是朱至想留他一命,他兴许也得死!欧阳伦能想死吗?不,他完全不想死,绝不能死。

泰定帝得知欧阳伦态度后,半倚在椅子上道:“既然你不想死,又想配合至儿,那就让至儿进宫与你当面对质。你去告诉公主,他进宫告状了。”

后面的话是冲百川说的,百川立刻应下一声是,这就退去。

欧阳伦急忙道:“陛下不让公公说清楚,臣这是,这都是为了配合别人。否则公主一恼,臣危矣。”

就朱至打在他身上的小拳头是真痛,痛得欧阳伦完全不想再经历一次,但求泰定帝可怜可怜他,别再把他放在火上烧,他顶不住!

“你以为朕的女儿像你一样蠢?”对,泰定帝此时望着欧阳伦,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恨不得把人吊起来打!

当年朱元璋和马氏就不同意安庆长公主选那么一个人,可安庆长公主就是看中欧阳伦这张脸,死活要嫁。

然而一张脸再好看有什么用,这就不是个能担事儿的人,断不可能让安庆公主太太平平过日子。

果然,看看欧阳伦都做了什么事,这样的人要来何用?

不错,泰定帝和朱至的想法一致,都觉得应该把欧阳伦趁早解决,免得安庆长公主在这泥泞里挣扎不起来!

可惜安庆长公主认死理,就是死活不肯舍了欧阳伦,也是把泰定帝气得不轻。

欧阳伦被泰定帝骂着蠢,心头直跳,半个字都不敢再回。

一如泰定帝所料,朱至听说欧阳伦进宫告她打人的状,压根连问都不问原因,收拾着跟百川一道回宫。

不过,等朱至下车时,哪里还有初见的光彩夺目。

第330节

百川瞅着朱至那张脸,这一片黑青是怎么回事?好像手指印?

饶是心里有数朱至必有应对之法的百川看到这一幕也表示,他受到了不少的惊吓好吧!朱至这脸上到底是怎么弄的?他可好奇了!

“改天我让人教你。”朱至一眼洞察百川心思,小声嘀咕一句。

“一言为定。”百川小声回一句,朱至昂昂头无声回应,放心,她答应的事绝对说到做到,半点不骗人。

朱至便就这样顶着脸上若隐若现的五指印进宫。

饶是泰定帝料定自家女儿绝不是那会吃亏的人,但见朱至脸上那印子,第一时间泰定帝已经看向欧阳伦,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他的公主?

欧阳伦这会儿正在那儿打量朱至,如何也是没有想到朱至脸上会有印子出现,心里正纳闷了,谁那么大的本事敢打朱至。

对喽,欧阳伦对朱至的身手有所耳闻,确定一般人真伤不了朱至,所以能伤她的绝非等闲人!好想见见。被朱至打得根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的欧阳伦迫不及待想长长见识。

这会儿朱至已然道:“爹,是他打我在前,我才打的他!”

结果下一刻欧阳伦都傻了,朱至纤纤细指指着欧阳伦的方向,那意思是说,打朱至的人竟然就是他,是他!!!

欧阳伦懵了,他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他要是有这样的本事,至于被打成这样!

泰定帝嘴角抽抽,诚然自家女儿够不要脸的,但那么扣人一顶大帽子,是不是太过了?

是的,泰定帝心里那么想,眼神看向朱至也在无声询问。

那有什么,不是为了堵人的嘴吗?

行吧!

泰定帝决定放任,因此道:“毕竟他是你的长辈!”

“他能成为我的长辈都是因为姑姑,他敢对姑姑不好,他还算哪门子长辈?”朱至得把关系理清,“我就是上门问问,我怎么说都是宗人府宗正,家里的人受了委屈我不管,我还当什么宗正,趁早滚得了!”

朱至继续丢出理由,泰定帝想给女儿竖大拇指,听听这条理多清晰。

欧阳伦自己做了什么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怎么样,还想不认?

当然,欧阳伦相当清楚,正因如此,面对朱至质问,他那是半句都不敢反驳。

“最好他能识趣些,下回别再犯同样的错,否则我要他好看。”朱至握着小拳头完全不在意当着泰定帝的面让欧阳伦知道她的厉害!

相对而言,朱至绝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正因如此,欧阳伦最好识趣些,别再让朱至找着机会对付他!

所以,就算欧阳伦是假装告状,看看泰定帝,再看看朱至那张脸,他好想问上一句,一个两个的,是不是太不要脸了点?明明他是受害者,受害者。

可是,欧阳伦敢反驳吗?

一照面为了怕惹怒泰定帝,欧阳伦都赶紧表态,他完全都是为了做戏,如今朱至来了,听着朱至先扣他一个动手打人的罪名,欧阳伦真想说,他什么时候打的朱至了?

就算没打,朱至说他打了,他就只能是打了!

!!欧阳伦想啊,他要是出门跟人说,朱至就那么无/耻的扣他一个罪名,会有人信吗?

欧阳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宫的,等到府上的时候,已经有人等着,着急追问:“驸马爷,怎么着?”

“怎么着,那安和公主忒不要脸,竟然说是我先打的她,她才一时失手把我打成这样。”欧阳伦哪怕自朱至来了之后一声都不吭,也不代表他没有听见话。

当时在心里反驳的话说不出来,现在终于可以说了!

欧阳伦那叫一个义愤填膺!此生算是第一回 尝到什么叫有苦难言!他太难受,太难受了。

“那该把府里的人叫过去对质啊!”有人给欧阳伦出主意,就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又不是不能找证人。

欧阳伦想起朱至说的话,重复道:“你知道公主府里的人都是宫里出来的吗?你以为他们吃了熊心豹胆?敢指证安和公主?从前府里听我话的周保此时已经不知生死,那不是警告?”

说到这儿,欧阳伦指了跟他一道从宫里出来的人道:“他也算人证,知道他当着陛下和安和公主的面说什么吗?”

突然推到视线中央的人一顿,欧阳伦已然继续道:“他说,就是我打的公主,所以公主才失手把我打成这样。你觉得我再把府里的所谓证人叫过去,有用?”

这一刻,出主意的人感受到一阵浓浓的恶意!

欧阳伦挥挥手,“告不了,告不了!这都是皇家的奴才,我想让他们向着我,我凭什么?我要不是尚了公主,我什么都不是?我敢跟他们争,要跟他们争吗?”

说到这里,欧阳伦是委屈的,可是他能怎么办?他能改变什么?

他什么都做不了!

谁让他面对的是大明权势最大的皇帝和公主,他有个屁能力与之抗衡?

对此,一旁想再给欧阳伦出主意的人这会儿都说不出话来了,感觉再说下去,他是有多自寻死路。

“你说我会不会真要死?”偏在这个时候欧阳伦问出这个问题,旁边的人一顿,随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安抚道:“怎么会,驸马可是大明的驸马。你就是想死,长公主不乐意,你就死不了。”

努力安抚至此,也不容易。

“你们要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想想办法,我不能死,我还没享够荣华富贵。”欧阳伦似乎陷入癫狂的冲人喊叫,让人无论如何都要听他的。

“是是是,驸马爷放心,我们一定会收拾残局,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半点不留。”哄人,不把人哄好了,那不是要闹出大事?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欧阳伦失了分寸!

欧阳伦听到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对,我们还有时间,我们可以想办法补救,一定不会让人有机会把我们查出来。毕竟,真要是查出什么来,死的肯定不会只有我一个。”

说话间,眼神落在一旁的人身上,看起来在笑,何尝不让一旁的人胆颤心惊。这欧阳伦求生不假,谁要是敢让他活不下去,他绝对会把所有人拖下水。

嗯,这个事得上报。

不到十日,让人如何也想不到的速度,伴随着欧阳伦跪在君前,声声哭泣自己如何被人拉上贼船,又是如何让人打着他这个驸马的旗号做私贩茶叶的事,再一次将事情反转。

与此同时,派去查查案子的人也终于送来相应的证据,证明这私贩茶叶的事,看起来像是欧阳伦起的头,可是沿途茶叶购入,卖出,欧阳伦都没有参与,可以看出,是有人在找替罪羊。

为验证这一说法,人证物证,各方面的供词都证明欧阳伦不过是个幌子,有人费尽心思把欧阳伦拉下马,无非希望将来出事,皇家看在欧阳伦的面子上,不杀欧阳伦的同时也能对他们网开一面。

可惜,算盘打得过于响亮,此刻欧阳伦也终于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毫不犹豫的选择揭发人。

本来欧阳伦未必知道是事情始末,他也不管那是谁,他只知道一件事,有人给他送钱花。钱给他花,他没有道理不要。

如今欧阳伦意识到自身有错,立刻首告之。

首告算是有功,欧阳伦把自己知道的人全都写了出来,上面有川陕的巡抚,更有当地不少官员,这么多的人,和前去核查此案的人送上来的名单是一致的,欧阳伦也有证据,虽然这些证据稍微差了那么一点,只是日常他们交流的书信,但也证明对方的参与。

如此一来,倒是可以证明欧阳伦是受蒙蔽。加之他还是首告。虽然在此之前他也被人告了,那不是之前也没有想到会牵扯那么多人?

最后泰定帝对欧阳伦的惩处是,念他首告有功,令其将私贩茶叶所得的钱财尽数上交,杖责四十,事情便就此掀过!

至于其他官官勾结私贩茶叶者,处以斩立决,一应家产充公,儿孙皆流放。

泰定帝看了看这一笔收入,不得不说,杀贪官确实是富国库的办法。

只是欧阳伦配合朱至和泰定帝唱了一场又一场的大戏,如何也想不到最后命是保住了,可这四十杖责下来,半条命都没了啊!安庆长公主也为此事怨起泰定帝,这不是要人命吗?

宁国长公主当姐姐的可不希望妹妹犯傻,提点道:“你莫要不识好歹,哥哥和至儿为了保住欧阳伦一条命费心伤神,你还要怪哥哥和至儿。若如此,以后你也莫唤我姐姐,我不要一个不识好歹的妹妹。”

这回安庆长公主连连赔不是。

“打他也是为他好,他做的事要他的命都该,只打他四十仗算什么?”宁国长公主可不蠢,才不会觉得欧阳伦不该打,四十杖责她都觉得那是轻的了。

“之前至儿也打过他了。”安庆长公主提一嘴。

“他敢养出打至儿主意的下人来,不该打?”宁国长公主倒要看看安庆长公主能想出什么话反驳。

事实上安庆长公主说不出不要脸的话,故而许久没有作声。

宁国长公主略是欣慰,至少自家妹妹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连理都不讲,那才是真真伤人。

“打他,是为让他知道,你背后有人,你是大明长公主,这辈子他娶着你,自该对你好。若敢对你不好,自有人找他算账,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宁国长公主更得告诉自家妹妹这回事,警告道:“你可别说出伤人心的话,人心都是肉做的,伤了再想补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安庆长公主纵然被姐姐训斥着,却半个字都不敢回。

又杀了一波贪官,朱至考虑的是,这简直是越捉贪官,贪官反而越多,见鬼了!

郁闷之余,朱至考虑的更是,她手里的这些生意,是不是也该考虑上交了?

因着这事,朱至又进宫了。朱雄英对此笑道:“不如搬回宫住。”

没等朱至张嘴,泰定帝已然在第一时间喊道:“不成。”

朱至想回答的,结果就那么被亲爹生生喊停,朱雄英毫无所觉的道:“爹担心什么?让汤显跟着进宫就是。”

“你有儿有女了,你妹妹尚未和阿显圆房。”一看傻儿子完全不知事的样儿,泰定帝可就急了,说白得了!

朱雄英本能问:“汤显正常吗?”

朱至立刻回怼道:“有什么不正常的?”

“那他怎么坐怀不乱?”对喽,真要是正常,能跟朱至朝夕相处就没有下一步?

“商枝说我身体尚未完全复原,须得养身养性。”朱至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不是,父兄总盯着她圆不圆房的事算是怎么回事?过分了啊!

“这还行。不然还是看看。”朱雄英丝毫没有讳疾忌医,提醒朱至也不许讳疾忌医。

朱至瞪了朱雄英一眼道:“我进宫是有正事,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那点私事算什么事?一点都不重要好吧,先把最重要的事解决了才对。

“你说你说,我不插话了。”朱雄英也知道谁都不喜欢被人盯着自己那点破事,言归正传。

“我手里的产业问题。”朱至意示一旁的万河把她手里的生意那些帐本全都上交,泰定帝和朱雄英都知道朱至生意做得极大,毕竟能把北平这个国都都建起了,那是多大的生意自不必说了。结果看到万河领人搬着账本上来,一捆又一捆,这,好像大得出乎意料。

“你这是?”朱雄英就得问问了,生意做成这样,朱至现在把账本弄上来是有什么打算。

朱至解释道:“几乎关乎民生的生意大部分都由我占大头,也就说我所有的生意,我想让他们卖什么价,他们就卖什么价。”

这话透露的意思,泰定帝和朱雄英眼中闪过光芒,这很重要。

“早年我就说过了,生意也好,军事也罢,都应该由我们来掌控,唯有朝廷牢牢掌控,商人才不能肆意敛财。比如这米,比如这布。衣食住行,都是民生关键,尤其不能由商人控制。商人重利,在他们眼里,如何赚大钱才是最重要的,因而我们必须妨着点,不能让人肆意妄为。这些是我多年经营得来的,比的是脑子,既然收了回来,咱们就得牢牢握在手里,以保证民生。”朱至解释清楚,泰定帝感慨无比。

谁承想一个爱财如命的人,竟然要把自己的生意全都上交朝廷,就为了让朝廷可以调控商价,以令商人不能再以奇货而居,以此大发国难财。

因为爱财,朱至更清楚爱财的人为了拢财能做到什么地步,像她这样做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人何其少。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绝对不能赌人性,还是靠律法来管的好。

“按你的意思不会只让朝廷接手而已吧?”朱雄英还是更敏锐,朱至早就说过了,权利不管是对谁来说都应该有所约束,朝廷亦如此。

“对,立法,不仅对商人有所约束,也得防止朝廷滥法。”朱至就是那么个意思,果然是亲亲哥哥最懂她!

朱雄英和泰定帝对视一眼,朱至道:“我知道,自来对商人其实没有多少约束,所以我提起这事,一时半会不知如何下手才好。这可是承上启下的一份律法,我们不是更应该用心做好。爹可别忘了,我们要开创一条海上丝绸之路,将来这交易不再只限于大明!”

提到这里,朱至就问泰定帝了,“当年皇爷爷定下所谓不征之战,我可以理解为向他们展示大民的国威,所以他们进贡时,我们会以数倍还之。可是,国与国之间做这种亏本的生意,是不是过分了?咱们再大气 ,也不应该拿着百姓辛苦挣来的钱挥霍出去。咱们对自己百姓有那么大方吗?”

显然,真没有!

泰定帝被吐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方可以略表大方,那也不能让人拿我们当成冤大头,天知道就因为我们大明出手阔绰,引来了多少人。一来一回赚了三四倍的好东西,傻子才会不想来。花钱买人来给咱们纳贡,咱们缺这点人吗?”朱至嫌弃到极致,尤其更提出一点,“还有那倭寇,那是个什么玩意?他们胆敢对咱们动手动脚,屡犯边境,隔了海咱们就灭不了他?不灭他怎么震慑?那不是让人觉得咱们大明好欺负?”

不征之国,管你什么不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第331节

倭寇为患,现在大明兵强马壮都不把人打老实,那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泰定帝赶紧安抚道:“别气,别气 ,咱们有一说一,你爷爷早说了,不合适的规矩该改就改,也没让我们不改。”

朱雄英连忙附和道:“对对对,不对的咱们改,咱们改。打仗的事,你看着来,倭寇进犯,屡教不改,咱们准备妥当便出兵把它灭了,无须手下留情。”

好吧,父兄一通附和,让朱至心情稍好。

对嘛,委屈谁也绝对不能委屈自己人。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这绝不是空话!

“暂时先放放你这些产业的事,毕竟你交上来还得你管,不如你捏在手里,国库现在都交出去了,以后咱们花钱得批条子,一个个等着批,不容易。暂时你先管着,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泰定帝果断决定,钱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就得让朱至先弄着点,末了泰定帝不忘补上一句,“你要花钱的地方也不少,全交出来,你以后怎么办?”

朱至摊子摆得太大,泰定帝都不确定自己知道的是不是全部,故而果断决定不管不问。

没想到朱至挑眉道:“我挑起的海贸回了一趟,我手里现在攒了不少钱。”

那会儿的朱至不在北平,这事最多泰定帝和朱雄英都听一耳朵罢了,绝对想不到要问问。

朱雄英想到朱至说起海贸搞钱的速度绝对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不得不问上一句,“有多少?”

“满船白银。”朱至平生最大的愿望莫过于躺在白银上,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真的如愿了。

一船的白银弄回来时,朱至哪怕没有亲眼看到,那也必须垂涎三尺。

“嘶!”一片倒抽声,泰定帝和朱雄英都不可置信。

“不过突然投入那么多白银,只怕会令白银掉价,所以我都藏起来了。”朱至可不是有钱就一味想挥霍的人,钱多了,那就不得不考虑后果。钱要是不值钱,万万使不得。

泰定帝连连点头,对朱至的做法认可无比。

朱雄英关注点在于,“怎么会那么多,你们莫不是去打劫了?”

结果被朱至狠狠瞪了一眼,马上道:“看哥哥说的什么话,我能是那样的人?我既然让人去做生意,人肯定得靠得住,打劫和做生意完全是两回事好吧。你得明白,我让人弄回来的玉米花生番薯之类的东西,那对于人们来说是多珍贵的东西,拿来做生意不是稳赚的吗?钱,在填饱肚子之前才是钱,有钱买不到粮食,那就是废铜烂铁。”

不错,言之有理!

泰定帝打量起朱至,朱至继续道:“更别说我们的陶瓷和绸缎。就我们自己见惯的都为之惊讶,更别说那些从未见过的人。所以奇货可居,想要卖高价,轻而易举。”

瞧着朱至洋洋得意,泰定帝笑了,笑得有些无奈,“按你的畅想,朝廷得派个人出去才成。对啊,真要想开辟,最好还是朝廷出面,那才能代表大明。”

“我啊!先让他们去探探路,等朝堂稳定,我要亲自去开辟这海上的丝绸之路。”说起人,朱至立刻毛遂自荐,泰定帝眼中闪过果然如此的释然,朱至能够呆得住才怪。

朱雄英摇头道:“你是一刻都呆不住。”

朱至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道:“我就是呆不住,外面风景何其多,世界又何其大,没有本事出不去就不说了,能够出去不去,那不成傻了。我出去,扬我们大明国威,再把别人好的东西都学回来,把我们大明变得更强,这样难道不好吗?”

能够说得理直气壮的朱至,何尝不是因为她本就理直气壮!

“你要是想出去,尽早生个孩子我就许了。”泰定帝自知拦不住,他也不拦,只一个要求,朱至生个孩子。

“这事没问题。”朱至万万没有想到亲爹如此靠谱,那她必须做到,做好。

“你手里的事还得有接手的人。你不会想让你刚打下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泰定帝信得过朱至,却也提醒朱至,她想出去,须得把手里的事都传下去,须得有人接手后她才能跑。否则要是事情乱成一团,不枉费她多年经营。

“这是自然。爹,科技必须要发展,所以需要各类人才,我手里的人交给您?”朱至试探问,毕竟之前泰定帝是想让朱至交给朱雄英的,可朱雄英,朱至是觉得该从上重视各方面人才,泰定帝得做个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