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刚刚回到帝都。

虽然我糊里糊涂。

但是凭借脑海中那些已知的情况,我差不多能够猜到菊嫂的长吁短叹一定与霍肆年相关。

时南宴当着霍肆年的面将我带走。

之后我再也没有露面。

再之后在帝都这座城市内甚至传出了我已经离世的消息。

时南宴作为带走我的始作俑者,他肯定会成为霍肆年的眼中钉肉中刺。

霍肆年找不到时南宴,就会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比如威胁时家众人。

再比如绑架时南宴所有亲人做筹码。

按照时南宴在我面前的说法,霍肆年为了找我,已经从正常人变成了疯子。

霍肆年都疯了。

肯定不管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现在的重点是时家这里怎么了。

以及菊嫂在惆怅担心什么。

我主动提议道:“菊嫂,我们进去吧?”

菊嫂连忙道:“是是是,进去进去进去。”

她一边说话,一边过去将大门完全推开。

我跟着她走了两步。

想起吴美月,我暂时停住脚步,并且回头望。

吴美月人在车里,她对着我挥手,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再见。

我对着她点点头。

好的。

再见。

时南宴给我的资料上记载了。

时雪柔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妹妹是个早产儿,天生体弱,身体一直不好。

为了让时雪柔健康长大,时家并没有对外公开她的存在。

放眼整个世界,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时家除了时南宴外,还有一位千金。

要不是时南宴主动在我这里提起时雪柔,并且大度地让我借用她的身份,我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

时雪柔一直生活在国外疗养院。

时家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

时南宴是享誉世界的新晋医学家。

他给家里打电话,说妹妹身体康复了,妹妹即将回家等。

他说这些事合情合理,原因是时雪柔所居住的疗养院,所用的药物,以及主治医生护工等皆是时南宴全权负责。

时雪柔健康回家是好事。

只可惜如今整个帝都风声鹤唳。

时家人压根没空为时雪柔,也就是我接风洗尘。

菊嫂甚至都没有带我从大门进入时家别墅。

“小姐,咱们走这边——”她领着我往后花园走。

别墅大门也在视线范围内,远远地看过去,没有丝毫异常。

我忍不住地问:“家里有客人吗?”

菊嫂回头看向我。

她动了动嘴巴,继而她满脸为难。

然后她轻轻叹气道:“唉!小姐你现在别问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笑吟吟地问:“要是我现在就想知道呢?”

菊嫂在听到我的问题时明显愣了一下。

我随即意识到我太过谨慎小心。

幸好时雪柔离家许久。

哪怕是亲手带着她长大的菊嫂对她,也是对我,都产生了陌生感。

菊嫂不过愣了一下,很快,她神色恢复正常。

她说:“小姐你要是现在就想知道的话也没问题,我可是时时刻刻记挂着你的身体,先回房间休息休息吧,其他事,等你休息好后咱们再聊。”

“好吧……”我无奈接受了现实。

我回帝都回的突然。

然而时家这里永远有时雪柔的一席之地。

因此哪怕我突然回归,家里这里依旧应有尽有。

我在菊嫂带领下进了一间主打粉白色系的卧室。

卧室的一切都是欧式华丽风。

也可以说是迪斯尼公主风。

仅仅是一间卧室,便能看出身娇体弱的时雪柔绝对是父母哥哥的心尖宠。

时雪柔都如此受宠了。

父母却没有在我回家之初立马过来看我。

时爸爸时妈妈肯定是被外面的麻烦缠住了手脚!

如果不是身不由己,他们不会不来陪我这个女儿!

我易容成时雪柔回到帝都不是为了休息。

外面有太多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

因此我不过在卧室里简单地坐了一会。

回家不十分钟,我走出了梦幻公主风的卧室。

以前我也来过时家做客。

虽然只是做客。

但这个别墅区的建筑构造都大同小异。

我家就在不远处。

哪怕第一次涉足时家二楼,我也没有晕头转向。

我轻而易举地来到连接楼上楼下的旋转楼梯上。

一楼客厅在楼梯下面靠左的拐角处。

客厅里有人。

听动静,人数绝对大约五。

我轻步走下楼梯。

还没到达一楼。

只听哗啦一声响。

茶杯被人抛入空中,继而应声落地,粉身碎骨。

“说!”

“时南宴究竟在哪!”

霍肆年沉甸甸的质问声紧随其后,他语气阴沉,听起来十分不耐烦,仿佛下一秒他便会在时家大开杀戒。

原本我好好地下楼。

意外听到霍肆年声音。

我不自觉地抬手扶住实木楼梯护栏。

正要收紧手掌上力道,我想起如今的我,不再是许柠,我是时雪柔。

想到这里,我蓦然松开手。

客厅那里,时爸爸说:“霍先生,你已经来过七八次了,你也仔细地调查过了,我们与我那个儿子真的毫无联系。”

时爸爸的意思是,纵使霍肆年再来个一百次,他们的答复也是一样。

他们不知道时南宴在哪里。

他们真的不知道时南宴把许柔带到了哪里!

霍肆年凌厉起身,从头到脚一身纯黑。

他脚步沉沉,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去到时南宴父亲面前,上下打量了一遍。

然后霍肆年目漫不经心地问:“要是我把你们吊起来拿枪抵着,你们那个天才儿子会露面吗?”

他是在威胁时君安。

时君安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轻轻笑了。

他道:“霍先生你又不是没试过。”

听到这里,我悄悄捏紧了拳头。

霍肆年竟然曾经将时君安夫妻吊起来拿枪胁迫。

时家可是传承数百年的正经书香门第。

桃李满天下的时君安夫妻几时受过这般奇耻大辱。

霍肆年太过分了!

而他本人犹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过分。

他道:“我回去后仔细地想过,时南宴之所以敢不露面,是他吃定了我不会动手杀人,今天我准备对你们来真的了。”

霍肆年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

随着话音落地。

他手里多了一把精致的黑色手枪。

枪口黑洞洞的。

对准了时君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