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夜无冥目光一凝，脸色也凝重起来。
“我在地牢里审了许久，终于撬开一个小头目的口，没想到他刚刚说出‘上元’二字，就突然口吐鲜血，不过眨眼间，便断气了！”烈天眼中又是忧虑又是懊悔。
“都怪我，没注意他中了毒……这个消息，又只有这个小头目知晓，他一死，线索便断了……”夜无冥说着，懊悔地垂下了头。
“阿天，这个小头目，既然知道如此机密的信息，在被你们抓进来之前，应已中毒，此事不必自责。”夜无冥安慰着。
听到这样一番话，烈天两道挺拔的剑眉，终于舒展了些。
“其他人呢？可曾中毒？”夜无冥问起地牢里的其他人。
“已经请来大夫医诊，其他人并未中毒。”烈天回答着，紧接着又问道，“主子，上元佳节，花灯盛会，届时皇城大街上，肯定聚集着许多百姓……”
“若是异荆在那个时候，点燃火药什么的……皇城，只怕要乱……”烈天忧虑重重地说着。
夜无冥也同样神色凝重。
“阿天，你近日劳累，先下去休息吧。”夜无冥沉思了一会儿，打发烈天先下去休息。
“主子……”烈天仍然不放心，想再做些什么，结果被夜无冥赶走了。
夜色渐深，书房之外的天空，幽深一片，如同无底深渊。
——
启随风在萧婉的医治下，腿上旧疾，渐渐痊愈。
他将拳谱传给萧婉之后，每日勤加练功，一心一意准备着和破厉的决战。
每次萧婉见他练功，心情都十分复杂。
按理说，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她不该阻止；但从医者和弟子的身份来说，她应当阻止这场非死即伤的决战。
“师父，这场战斗一定要去吗？”萧婉一边配药，一边试探着。
“丫头，怎么，担心咱家打不过破厉那家伙？”启随风反问着，随和地笑了笑。
“这倒不是……”被点破心事的萧婉，尴尬地笑了笑。
破厉武功高强，即便启随风打赢了，也难免会受伤，而且很有可能是重伤，这才是她真正担心的。
“丫头，武林中人，对生死看得比较淡。再者，破厉那厮，武功盖世，死在他手上，不丢人。”启随锋向她解释着，和蔼地笑了笑。
“可是……”萧婉仍然放心不下。对于生死，她还是在乎的。
“丫头，当年咱家师父，和他师父比武，因为一个失误死在他师父手上。虽说比武一事，生死不论，但咱家还是想替师父扳回一局，了了他老人家一个心愿。”启随风悠悠讲起那些陈年旧事。
萧婉这才明白，为何他们二人一心决一死战，彼此之间却看不出多大的仇怨。
这大概便是武林中人，以武会友、死得其所的豪气与洒脱。
“丫头，咱家活了好几十年，早就活够了；再说，拳谱已经传给你了，咱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启随风又喝了一口酒，闲适自在地看着窗外云舒云卷，。
见了他脸上洒脱而自在的神情，萧婉才发现，是自己狭隘了。
她背负着仇恨，自然将生死看得极为重要。但对于他而言，生命便如同长空之上的白云，自在即可。
此时此刻，她终于放心心结，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为他医治。
她终于配好了药，悄无声息地放到系统中，制成丹药。
“丫头，听咱家一句话，等你该做的事做完了，记得好好生活。”启随风突然正了正神色，认真地说着。
萧婉听完，一时也听不出他是何用意。
“人生在世，难免有些恩怨情仇，咱家不是劝你放下仇恨，但咱家希望你的仇怨了却之后，好好生活。”启随风语重深长地叮嘱着。
“弟子会的，师父放心。”萧婉终于听明白他的话里的意思，认真地点点头。
虽然萧婉也不知道，他从何处看出她仇怨未了，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一个长者，将自己大半生的阅历凝成一个建议，语重深长地叮嘱你：“要好好生活。”
——
在启随风与破厉交战那天，萧婉和烈云，远远站在枫树林里看着。
对于萧婉和烈云而言，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启随风了。
他们虽然不舍，但是尊重启随风的选择。
启随风坐在高高的树杈上，将葫芦里的酒一饮而尽。
手执长戟，身着黑衣的破厉，则凌空站在枫树叶上，高高瘦瘦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出一个长长的阴影。
“破厉，咱家今天就不讲究点到为止的礼数了，今天一战定生死，打完，咱们两个老头子也清净了。”启随风高声说着。
“很好。”破厉的神色依旧冷漠疏离，淡淡回答着。
话音刚落，他们二人瞬间化成一道闪电，迅猛无比地朝对方袭去！
萧婉神色不变，但紧紧抓着衣角的手，还是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空中的两道身形缠斗在一起，他们出招力道刚猛，快如闪电！
站在远处的萧婉，根本看不清情况。
幸好有烈云在一旁解说着：“老爷子掌力霸道，不落下风，萧姑娘，你不必担心。”
冬日的风，裹挟着寒冷，扫过这片光秃的枫树林。
猎猎风声中，烈云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萧婉只能根据他的脸色，判断出此时启随风已落下风。
空中那把长戟，折着冷光，不断挥舞着。萧婉的心几乎纠在一起。
“不好！”烈云突然大叫一声，飞身而上！
萧婉看着枫树林上打斗的两个身影，丝毫没察觉有何异样，但定睛一看，才发现一柄长剑，以雷霆之势，朝启随风刺去！
虽然烈云发现得很早，但终究远水救不了近火，他还未到达时，那柄飞剑已经迫近启随风的后背！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破厉突然抱住启随风，两人掉转了位置！
这样一来，直面那柄飞剑的，便成了破厉！
半空中的破厉，身体一颤，飞剑直直插入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