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党的成员挟着“参议院大捷”的士气,将老实人加德纳推上了民主党候选人的位置,角逐本届新墨西哥州州长的宝座。

整个新墨西哥州的选民都是懵的。

加德纳?

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有过从政的历史吗?”

斯科特的鼻子上多了一块白白的东西,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这让他看起来有点滑稽。

但周围没有人敢笑。

“没有,议员先生。”胖议员撇了撇嘴。

他的右眼也青了一块。

“他的父亲是做什么的?额,我的意思是,他有什么背景吗?”

斯科特的手指画着圈,问道。

胖议员依旧在摇头:

“没有,我们只知道他是圣菲铁路公司的股东,他住在阿尔布开克,原来是个卖木材的。”

圣菲铁路公司?

那岂不是又跟陈剑秋有关?!

陈剑秋!陈剑秋!怎么到处都有这个人的影子?!

一想到这个名字,斯科特的鼻子又开始酸疼,脑壳发胀。

他闭上了眼睛。

“先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吧。”

陈剑秋和民主党倒还真没玩什么花招。

他们做的事情很实在:

但凡愿意前来投票的,都可以领上一张罗斯威尔牌煤油的五十美分的抵用券。

共和党的人抨击这是贿选。

但很快民主党那边反击道:

你斯科特可以发面粉,我们凭什么不能发煤油。

领完煤油还送煤油灯一盏。

用完了你下次还得买煤油。

如果不是因为太敏感的话,陈剑秋本来还打算发子弹。

加德纳先生也开始了他的巡回演讲。

不过他并不具备优秀的口才,演说也没有什么感染力。

他的演讲所使用的词汇一般都非常简单,通俗易懂。

整个演讲稿也很简短,内容朴实无华。

“我会带着大家发财的。”这是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然而,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人们对这位面善的富翁倍感亲切。

他们厌倦了那些油嘴滑舌的政客。

不为了发财,谁千里迢迢跑来边疆。

带着大家发财的人谁不喜欢呢?

而陈剑秋也让民主党报纸开始对加德纳的人设进行营造。

是的,他是一个政治素人。

但是他陈恳、正直、诚实、脚踏实地、乐善好施。

选民们很快喜欢上了这个人,甚至都开始不太关心他的施政方针到底是什么。

由于很早就来到新墨西哥州,所以他会一点西班牙语。

这让加德纳在墨西哥裔的选民中又收获了一大批的支持者。

加上原本支持雷蒙·拉斯的那部分民主党选民。

几个星期之后,他的声势已经逐渐赶上了共和党的候选人,阿尔布开克的市长托尼·戴维斯先生。

“这人就真的一点把柄都没有吗?”

在《新墨西哥先驱者报》的编辑室里,胖议员紧锁着眉头,而一边的编辑大人,更是一筹莫展。

“他年纪有点大算不算?”编辑抓了抓脑袋。

“他是老年痴呆了还是把屎拉在裤子上了?!”胖议员对自己眼前这位编辑感到绝望,“还是经常跌倒,动不动就会打瞌睡?”

编辑诚实地摇了摇头。

“都没有。”

他也很绝望: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木材商,做生意也规规矩矩,之前都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过,怎么编吗?就硬编?”

胖议员异常抓狂,他和斯科特想到过有几种可能。

无论是哈林自己上还是把陈剑秋推上来,他们都不担心。

前者劣迹斑斑,后者连民主党员都不是。

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推出来个这么人,完全无从下手。

就在他们还在绞尽脑汁怎么安排加德纳的时候,陈剑秋终于出手了。

一大包内容详实的资料,被打包在一个包裹里,匿名送到了《圣菲星报》的报社。

兰德里有些犹豫。

但包裹里还附了一张纸,上面字迹工整:

记得我们的约定,扬名立万,还是长眠地下,你可以选一个。

编辑大人再也不敢耍滑头。

他打开了包裹查看起里面的资料来。

越看越心惊。

但与此同时,他知道自己和《圣菲星报》一炮而红的机会来了。

那天,兰德里办公室里的灯,亮了一个通宵。

“号外!号外!阿尔布开克市长,现州长候选人,托尼·戴维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贪污犯!”

《圣菲星报》的当天增发的号外,用整整一期的版面报道了关于戴维斯的事情。

这位阿尔布开克市长在任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想方设法将数笔市里整修河道的预算,搞进了自己腰包。

起初,众人还以为是两党之间惯例的抹黑行为。

可接下来的日子里,《圣菲星报》关于这件事情的报道,一期接着一期。

证据之详实,逻辑之缜密,数据之多,令人叹为观止,不得不信。

兰德里用他的笔,硬生生把这玩意儿写成了连载!

“陈,兰德里的资料是你提供的吗?”哈林手里拿着报纸,低声问道。

陈剑秋没回答。

不过不用想都知道。

整个州里,能获取到这些资料的,除了陈剑秋还有谁?

他的边境侦探社无孔不入。

“混蛋!这个叛徒居然调查我们!”胖议员骂骂咧咧地把报纸摔在了地上。

这段时间,他带着手下那些共和党的报纸忙着辟谣。

可在如山的证据和兰德里的笔锋前,辟谣显得无比苍白,反而越描越黑。

最重要的,他心里明白,《圣菲星报》所写的,句句属实!

他的肥脸涨得通红,犹如一只熟了的大头龙虾。

一定又是陈剑秋搞得鬼!只有他才做得到这些!

“去把报纸拿起来给我!”斯科特对着胖议员说道。

胖议员不情愿地把那张报纸从地上捡了起来,递到了斯科特的手里。

老头拿着报纸看了半天。

戴维斯的事情,其实他是知道的,他不但知道,还和胖议员参与了这几件事情。

可这份报纸把涉事人员说了个遍,唯独没有提他。

难道是陈剑秋念及旧情,故意把他择出来?亦或者想留一条路,日后好相见?

斯科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以他对陈剑秋的了解,他不会干这种事。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很快就要开始投票了吧?”斯科特问了下身边的气急败坏的胖议员。

胖议员点了点头。

斯科特莫名地感到一种不祥。

这十年来,他第一次对新墨西哥州的选举感到担心。

老头越来越看不懂了。

看不懂这选举,看不懂现在的新墨西哥州,更看不懂陈剑秋。

他有些疲倦了。

又过了几个星期,在一轮又一轮的辩论和交锋之后。

1884年新墨西哥州州长选举的投票,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