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身后, 烟紫色的天幕与赤霞彼此交织,漫山遍野都是暖色的幻光。

幻光化为火焰,点燃他漆深瞳眸。

艾伦薄唇炙热, 落在她脖颈, 留下一串火花般的战栗。

温雪瑰肩膀发着颤, 气都喘不匀。

脑海里昏昏沉沉,只剩下他的声音。

还想要更亲密一点吗?

“想。”

她的声音轻飘得像花瓣, 勾住他脖颈的手也软绵绵的, 没什么力气。

本已害羞到了极点。

却仍努力地咬着字眼,把自己的心捧给他看。

“怎么可能不想?”

女孩语调软糯, 似温柔又清甜的玫瑰酒,泼进火堆里,燃起滔天肆虐的焰光。

理性的弦瞬间断裂。

她还未反应过来, 身体便蓦地一轻。

视野天旋地转, 漫天霞光扑面而来。

这么一仰,身上的浅金色薄衫外套随即自右肩滑落, 穿在里面的短款吊带露出来。

细细的酒红色衣带,将暖白肌肤勒出一小线红痕。

艾伦呼吸渐乱, 一把将她抱起, 朝里间走去。

双腿悬空的刹那,身体像**在风里,几乎要飘向云端。

她闭上眼,将他胸前衬衫抓出几道褶痕。

室内幽暗,晚风拂起淡白色纱帘。妆台上摆着新鲜的白玫瑰,暖香馥郁。

玫瑰侧畔, 燃着一盏未烧尽的香薰蜡烛, 烛泪盈盈滴落, 火光被晚风拉扯成线。

艾伦俯下身来吻她,身躯高大,遮住半壁天光。

大手干燥温暖,与她十指相扣,抚平她微颤的指尖。

纵使已十分难耐,他仍极尽温柔,令人感觉不到一星半点的粗野轻狂。

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

温雪瑰朦朦胧胧地想着。

从第一面起,他便清矜温柔,从不失控。

似乎再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晚霞旖旎,风也轻盈。而且顶楼套房的服务最是体贴,床头柜里,藏着客人可能用到的一切东西。

她闭上眼,嗅到熟悉的薄荷清香,带着他身上温厚的暖意,飘**在空气里。

最温存的时刻,也最意乱情迷。

可少顷,宁谧的室内,忽然响起女孩的声音。

“Aaron,我有件事想问你。”

他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东西,黑曜石般的眼眸低垂,温柔地看向她。

“想问什么?”

担心她是害怕了,艾伦将身体稍稍退后,并不给她带来丝毫压迫感。

如果还没做好准备,我们随时都可以停下。

他正要说这句话。

却忽然被女孩清冽的声音,打断思绪。

“你其实一点也不像小白云,对不对?”

温雪瑰仰脸看他,眸光清凌凌地发着亮。

“我是说,真实的你。”

空气一瞬静止。

最后一抹霞光消弭在天际,漆黑吞没了整个房间,仅余留一抹微弱的烛光。

男人的身体明显一僵。

“我们刚认识那天,有两个人在酒吧向我搭讪。第二天,他们被打得很惨。”

温雪瑰声音很轻。

“是你做的,对吗。”

她用了陈述语气。

夜色迷蒙,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能感到腰间这条手臂,更用力地锢紧了她。

而他温暖的掌心,也渐渐变得冰凉。

果然。温雪瑰想。

说不出从何时起,她发觉面前的男人,并非表面上表现得这么简单。

也许是在夜晚的花园,被他紧紧扣住十指的时候;也许是在那个荔枝味的清晨,看到他轻描淡写,接住金思铖拳头的时候。

又或许,早在第一眼看到他时,便萌生了这种直觉。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她半支起身体,吐息离他更近。

温暖的素白手臂,像柔软的花瓣,缠住他的脖颈。

夜色助长了女孩的勇气,细碎的吻缱绻落下,温柔得能包容一切。

“别担心,我不是想责备你。”

她轻声道:“只是,既然我们马上、马上就要……”

害羞得说不出话,她停了一小会,才继续开口。

“所以我想告诉你,你可以在我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

她语调轻缓,不疾不徐。

却有种,无可言喻的坚定。

“无论你原本是什么样子——”

这句迟到已久的告白,终于诉诸于口。

“我都喜欢你。”

“Aaron,我爱你。”

-

室内安静得像是永恒。

蜡烛火光摇曳,明灭不定。

透明的烛泪无声滴落,在心尖上烙下滚烫的痕迹。

男人眸底沉郁,不再伪饰丝毫。

他略带粗暴,阴鸷的占有欲完全体现出来。

薄唇滚烫,暴烈而强势地吻上她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拨云见月,清澈的月光斜射入户。

男人的双眼漆深如墨,擒住她的手腕,欲吞噬一切。

而她毫无保留地顺从着,毫无保留地,接纳一切。

夜色漫漫,她闭上双眼,感觉身体轻飘,仿佛一片坠于星海的羽毛。

耳畔的风柔软又滚烫,吹拂来去,将她推向月亮和繁星的彼岸。

不知过去多久,一旁的妆台上,烛火蓦地闪了下。

白色的烛泪,滚落如珠玉。

烛心燃至含水处,炸开一朵绚丽的爆灯花。

-

一直折腾到半夜。

月亮爬上树梢,将满室旖旎尽收眼底。

温雪瑰浑身酸痛,赖在**起不来,被艾伦抱进浴缸里。

结果还未洗净,火花一触又燃。

灯光明亮,她这才看清身上大片或红或紫的痕迹。

这明天还怎么穿裙子!

Devita说得对,男人都是衣冠禽兽。

温雪瑰躺在浴缸里,忿忿地接了捧冷水,全泼他身上。

等再擦干躺下时,已将近黎明时分。

温雪瑰困过了劲,依偎在他胸口,一点一滴地给他讲自己家里的事。

“你都不知道,我爸以前管我多严,宵禁设得特别早,我跟同学出门也要和他报备,绝对不能在外面过夜。”

都是些琐碎的家常话,艾伦却听得极认真,单手撑头,另只手轻轻抚过她的头发。

“那后来呢?”

“后来,我的反抗心理就越来越强,拿到梦校的offer之后,说什么都要来佛美上学。”

“我爸当时真的很舍不得我,他跟我哥想了好多办法,希望把我留在国内。”

“送我上飞机那天,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眼圈发红。”

温雪瑰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来。

“他以前总是特别威严,板着脸帮我摆平一切。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说实话,要不是当时已经不能改了,我大概会因为他那个表情而留下吧。”

“要是留下了,会比现在更好吗?”艾伦温声反问。

温雪瑰沉默片刻,诚恳道:“可能不会。至少油画水平肯定比不上现在。”

艾伦安抚地吻一吻她面颊,开解道:“孩子总要长大,离开家长的庇护。尽管在这个过程里会有痛苦,但并不是任何人的错。”

声音似有魔力,将她心头难言的褶皱温润抚平。

温雪瑰在他怀里眷恋地贴了一阵,忽然想起他早逝的母亲,心头一揪。

他是否,也曾无数次用这句话开解自己?

她不忍再聊家人,便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以前受过伤?”

艾伦默了默,也不再多加掩饰,垂眸看她,笑意里带点阴郁的痞气。

“你刚才不是都看见了么?”

好不容易忘了,他还非要再提。

温雪瑰一阵羞愤,埋头就在他锁骨上啃了一小口。

还未结疤的牙印上又落一层牙印,痛得艾伦轻轻“嘶”了声。

温雪瑰这才想起,刚才忘情时留下的痕迹。

但她一点要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你让我疼,我也让你疼。”

她的语气有点颐指气使:“这样才公平。”

艾伦沉沉笑了声,反将锁骨朝她唇边又贴了贴。

“这哪儿够啊。”

他低声:“再让我,多疼几下。”

这人!

不仅说话不正经,还搞双关!

温雪瑰被他气得头晕,立刻忘记了原本要问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会天,能明显感觉到,艾伦有两三回欲言又止,但结果却并未说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温雪瑰的胃口就被吊了起来。

她忽然坐直身体,直勾勾看着他。

“想说什么就说嘛。”

撒娇般伸出手,摇一摇艾伦的手臂,糯声道:“我想听。”

小夜灯开着,光芒昏黄又朦胧。艾伦斜斜靠在床头,暖色被单盖住他劲瘦的腰腹,露出轮廓分明、线条流畅的胸肌。

好看得令人挪不开眼。

干净的沐浴露香气,从他温热胸膛处逸散开来。

他素来清冷,此时笼罩在浅淡暖光里,却像一位年轻的太阳神。

艾伦沉默片刻,收起唇际浅笑,慢慢地坐直了。

他确实有话要说。

之前,温雪瑰的那句“是你做的”还回**在耳边。

女孩虽然无甚心机,却极度敏锐。才认识他没多久,就看透了一部分他的本质。

这是不是意味着,到了该坦白的时机?

之前伪装身份,是怕她再度逃离自己。本就是为了逃他才来意大利,再躲,还能躲到哪去?

他有意无意地隐瞒自己,却控制不住地被她吸引。关系越近,这个秘密越变成一只烫手山芋。

他不知该何时告诉她,怎么告诉她,才能叫她不要那么生气。

艾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沉静眸光中染上一层冷峻,令人想起落雪的苍松。

“雪瑰。”

他将女孩的手包在掌心里,语调极为郑重:“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

温雪瑰本以为只是要聊点家常小事,没想到他会这么严肃。

男人双眼狭长,不带笑时,眸光晦暝不定,有种威圧感极强的沉郁。

尽管他对自己永远都是温柔的。可温雪瑰知道,他骨子里绝非是个柔情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也将身体坐直,望进他的眼睛。

“你说,我在听。”

“我……”

艾伦才开了个头,忽然顿住。薄唇轻扯,露出个苦笑。

他极少有这样的时刻。

话还未出口,竟已感到一丝恐惧。

作者有话说:

战术性缩短的一章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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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一下雪瑰的想法~她在这里只是看破了一部分艾伦的本性,但完全没发觉他的真实身份。

由于没往这方面想过,所以等他身份暴露的时候,雪瑰会觉得难以接受。

结合生活实际,大家认识新朋友时,对方是不是或多或少,都会把性格里不太完美的一面伪装起来?比如表现得更得体,更大度,更讲礼貌?

但相处久了,如果你观察敏锐,发现对方不完美的地方并温柔接纳,你们的关系是不是会变得更亲密?

雪瑰也是这样。

但如果你某天被动地发现,这个新朋友不只是伪装了性格里的一部分,还在家世背景身份上都对你进行了隐瞒,是不是就没那么好接受了?

雪瑰也是这个心路历程~

这个点后面正文里会细写,怕有些追连载的宝子有疑问,先在这里聊一下~=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