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之土, 与最后的花园
——7——
“有人在白昼中低语,”
“说我们会在比月亮更薄的光辉中死去。”
“而我们是风在枝叶间穿行时, ”
“制造的一种形状。”
不属于你的记忆如暗潮般涌上了心头, 带来的强烈的冲击感让你有些发怔。青年弓着背拥抱着你,你曲着腿,和他一同蜷缩在墙角。
狭小的更衣间中, 你们的呼吸声交织了一起。雪山湛蓝的湖泊在微微颤抖着, 如苍白的日光般的白金色发丝混杂着山中雪松的味道,充盈在有着血腥味的口腔中。
敞开的门中飘来了蒲公英,阳光从窗户中漏入室中。温暖的风中传来了酒香和唱诗班飘扬的歌声, 一点点地驱散着凝固在你身上的寒意。你仰起头, 怔怔地望向了窗外如矢车**瓣般湛蓝的天空。
啊……
……是啊。
寒冬已经过去,春天已经到来了。
“……阿贝多?”你咳嗽了一声,抬起手轻轻撩开了那些凌乱垂落的白金色发丝, 望向那双湛蓝清澈的眼睛,“……你知道“风花节”吗?”
阿贝多怔了怔, 低低地回答道:“……“风花节”是蒙德重大的传统节日, 发源于“北地明冠、自由之都”。它取自“风之花”的典故, 这种所谓代表着自由与风之精神的花卉实际上最初只是旧蒙德时代, 人民之间相互联络、共约反抗的暗语……”
“嘘。”
你用手指抵住了嘴唇,向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自由与爱情的礼赞,诗文与花朵的巡礼”……”你扶着墙站了起来, 望向窗外的春光,“这些“风花节”所谓的定义和介绍, 我都知道的。”
“但是, 如果“风之花”属于每一个蒙德人,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风之花”……”
“……那么, 每个人是否也有独属于自己的“风花节”呢?”
你推开了门,转过身向阿贝多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我们一起去寻找吧?”
“是谁轻抚你带伤却坚毅的面容/在小溪边/在巨岩旁”
“是谁紧拥你疲惫而高贵的灵魂/在深梦里/在高天之上”
“去体验、去寻找——”
门被打开,窗帘高高地扬起,蒲公英、酒香和人们的欢声笑语与温暖的风一同拉着你们向外走去。喧嚣的人声、醉醺醺的笑脸,这座自由浪漫的城邦沉浸在盛大的庆典与狂欢。巡游于城中的诗人拨动琴弦,轻柔的歌声传入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亲爱的朋友/我牵着你的手/带你走进夜晚华灯”
“为你从头讲述/节日里那自由与梦的乐章”
“——此时此刻,只属于我们二人的风花节。”
阿贝多站了起来,望向了飘飘摇摇的、如同塞西莉亚花舒展的花瓣般的白色裙子。春意在花束中,寄托在她的裙摆;灿烂的阳光簇簇地堆在她的指尖,如同苍白的雪原般皮肤也满是暖暖的阳光。
她说的没错。
……春天已经到了啊。
““风中万花”——“风中万花”——”棕发的青年把双手拢成喇叭状,站在彩旗和花束的阴影中热情地向着来来往往进出城的市民招呼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风花节”的最经典赛事,快来试试吧!”
看到你们两个后,青年的动作顿了顿。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正努力地回忆着什么——随后他便一拍手,激动地看向你们——准确来说,看向阿贝多。
“阿贝多先生!”他一拍脑袋,嘴角咧得很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您是阿贝多先生吧?——哎呀,您都多久没来蒙德城了——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卡因啊!当初您还给我和莉娜画过一幅速写的,您还记得吗?”
阿贝多顿了顿,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好久不见了,卡因。”
你:“……”绝对不记得了对不对,绝对不记得了吧——
卡因并没有在意阿贝多是否是“敷衍的外交辞令”,而是乐呵呵地把你们迎进了彩旗与花束以及簇簇绿叶的阴影下:“上一次见阿贝多先生得是三年……呃?三年?要不就是四年……”他抓了抓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总之,真是过了很久了!您怎么这次这么久都没来蒙德城了?”
你看向了阿贝多白皙冷淡的侧脸,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怪异感再次浮了起来,与刚刚经历的事情、看到的场景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了某种有些复杂的心情。
从你从冰冷的雪原中苏醒的那一天起,你的大脑就很少思考。这样回想起来,绝大多数时间,你都在疼痛与睡梦中度过;短暂的清醒时间也是依偎在阿贝多身边,进食也好、短暂的交谈也罢。
就算你看到了时间知道春天已经来临,同时也有些疑虑为何阿贝多的营地中始终没有人来造访,因此坚持要出门——你也没有思考过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到底为什么来到了提瓦特大陆?你到底处于什么状态?生还是死?
很久很久之前,你曾经在自己踏入属于自己的那条人生道路最迷茫的时候,与只应在游戏中邂逅的伙伴们在现实世界中相遇了。
而当那条隧道彻底关闭之时,所有关于他们的记录也在那个世界上被逐渐抹去。先是游戏的消失、公司的闭口不谈,便是人群大范围的遗忘。甚至到最后,连你自己都开始忘记了。
为了抵御遗忘,你选择将自己的记忆与对世界的感悟一同凝合为画像、文字或是展览。你的记忆不断模糊,而你一路上留下的无数个记号也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你,你曾经走过这条路,在这条路上曾经遇到过很多人。
但是,无论你如何竭尽全力想要留住记忆,时间也在不断无情地向前奔流。你的生命迎来了终点——
——但同时,你也迎来了新生。
正如刚刚突然造访的风神所言,阿贝多不顾他人的反对,改造了他发源自坎瑞亚的师承——“黑土之术”,试图制造出一个能够容纳你的灵魂的躯壳。
他的行为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连风神也对此保持沉默。或许是出于对他的自由的认可,亦或是出于对他的意志的尊重,又或许是出自别的什么原因——
——最终,风神伸出了援手,让阿贝多无数次失败的实验终于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如果这就是你能够来到提瓦特大陆的真相与事实……
你抿了抿嘴,望向那双湛蓝的双眼。眼前的青年正与卡因交谈着——呃,虽说是交谈,大多数是卡因自己在滔滔不绝……
卡因:“阿贝多先生,您上一次来的时候,我和莉娜还没有结婚呢!当时也是风花节,我们在猫尾酒馆门前,因为“风之花”的归属争吵起来……”
阿贝多:“嗯,对。”
卡因:“……当时,我们吃的是白汁时蔬烩肉,庄园烤松饼,北地烟熏鸡。啊,那顿餐是多么美味啊!感谢猎鹿人餐厅,还有莎拉店长!那些精妙的食谱,一直以来都带给蒙德城宽慰与感动!……”
阿贝多:“嗯,你继续说。”
你:“……”
该说不愧是阿贝多吗……不管过了多久、在哪个世界,都对不感兴趣的东西过分冷淡啊……
就在你晃了会儿神的时候,卡因的滔滔不绝已经进了一个新的阶段:“……然后,阿贝多先生突然走了过来,递给我们一张速写……”
“欸?”你抬起了头,好奇地望向了卡因,“阿贝多……突然递给你们速写?”
在你抬起头的瞬间,原本还一副敷衍而漫不经心的样子的阿贝多也立刻跟着抬起了头,似乎有些尴尬地揉了揉眉:“……好了,很久之前的事了——”
“——是啊!”卡因看到总算引起了一位听众的兴趣,立刻热情四溢地拉住了你,“这位小姐感兴趣吗?话说之前没有见过您啊,您和阿贝多先生的关系莫非是——哦!那真是冒犯……”
阿贝多:“……”
你:“……”
阿贝多,我理解你为什么不想听他说话了……
……这家伙讲的话里一大半都是没什么用的内容啊喂!
“……咳咳,阿贝多先生当时说——”卡因咳嗽了一声,就在你满心好奇的时候,突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要是您愿意参加“风中万花”的活动,告诉您也不是不行哦?”
你叉着腰,瞪大了眼睛:“……喂!”
卡因向你们无奈地耸着肩摊了摊手:“没办法——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嘛。正如您所见,风花节期间,蒙德会有各种各样的好玩活动;不过,举办活动的地方不一定在城内,如果没人介绍,这些精彩的游戏就会被错过了。”
阿贝多抱着肩,微微笑了笑:“哦?当然。正如我们一直以来看到的,您很负责啊。”
你:“……”阿贝多先生,一脸平静地讽刺了别人呢。
卡因摸着后脑勺,颇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咳……唉,好吧——“风中万花”是个传统的活动了;呃,这些年来蒙德城经常做一些民意调研,而“风花节”的新型活动也在不断增加……”
“导致的结果就是——”卡因垂下上半身,夸张地摇着头叹息着,“——这些传统的经典赛事都没人参加了。”
“而我们作为西风骑士,当然有必要提高布置好的活动用具的利用率啰。——要不然,会很没面子的。”卡因咳嗽了两声,神秘兮兮地凑近你们,“你知道隔壁那个“百发百中”,去年没放完的庆典气球,后来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在西风教堂门口直接放飞,主管人被罚着在教堂里打扫了一个月的卫生呢!”
你:“……”所以在西风教堂放飞风花节的庆典气球到底是谁的主——
卡因:“——对,而且还有几个气球爆炸了呢。”
阿贝多:“……嗯,我有印象。”原本制定好的实验计划都因为那位火花骑士的突发奇想往后推了好几天……
“咳咳——”卡因双手合十,向你们挤了挤眼睛,“总之,“风中万花”,体验一把,绝对不亏——怎么样,不来试试看吗?真的不来试试看吗?我的意思是——”
为了防止这张嘴再滔滔不绝地讲下去,你忍无可忍地抬起了手:“——我们参加!参加还不行吗——”
“好嘞!那么,我为您讲解一下这项有趣的活动的游玩方法!”
“……”状态切换得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顾名思义,“风中万花”的要领就是从高高的地方跳下来,飞翔在空中,放声呐喊,呀吼——”
阿贝多:“……卡因先生,请说重点。”
“——总之,有着这样的庆典看板标志的——”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两名玩家跑了,卡因咳嗽了一声快速回归了正轨,指了指旁边雕着风车标志的看板,“都是“风中万花”的挑战地点。”
“挑战开始后,从高空中的平台跳下,在一定时限内收集空中的各种花球。”卡因从背后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笑着递给了你们。
“虽然说是“万花”,但实际上主要有三种喔。”卡因指了指标记上的三点,“分别是“萤照花团”、风车菊造型的“蜜瓣花冠”以及花环形状的“终点花环”。采集它们的花瓣放在这个盒子里,到时候统一提交就好。”
在你们离去的时候,你乍然想起,叉着腰看向卡因:“——所以,当时阿贝多到底说了什么?”
卡因的笑容一僵,颇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阿贝多;而阿贝多则无奈地看了你一眼,最后只是摇了摇头默认了。
“这个嘛——”卡因这才放松下来,向你露出了俏皮的笑容,“那个时候,阿贝多先生突然走过来递给我们那张速写,说——”
“——你们交谈的样子,让我对‘爱情’……”
“……好像也有一点理解了。”
皮肤白皙的青年正微微俯下身,垂下眼认真地为你检查着风之翼是否已经安装完好。你们站在星落湖附近稍高一点的山坡,准备进行你有生以来第一次的风之翼试飞。
这里的景色很好。从高处的山坡一路向下走,自湛蓝的穹顶之下,你们眺望着不远处的低语森林丛丛的树冠。
……来到提瓦特大陆,真正地使用前人研发的风之翼,自由地在空中飞翔,曾经是你怎样悄悄幻想过的梦啊。
可是,如果能来到这里的真相和事实果真如此的话……
……眼前的这位看起来如此平静淡然的青年,又到底在背后默默地承受了多少呢?
温柔的微风自你们的身侧路过,岸边翠绿的草叶与湖面的倒影在清风中微微摇曳;而青年白金色的发丝同样也在风中颤抖着扫过你的后脖颈,让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听到了你的声音,青年有些疑惑地侧过了脸,仿佛在问你发生了什么。
“……怎么,哪里不舒服吗?”
……看,不仅在心里想,甚至还真的说出口了呢。
“第一次尝试使用风之翼,紧张是难免的。我已经再次对风之翼的构造以及使用规范进行了相当完整的研读和考虑。”
“那么,我们再度从这本《飞行指南》开始。首先,飞行前请确认身心健康状态;其次,起飞时请借助风场或较高的地势;此外,使用风之翼飞行时请注意风势与风向,维持……”
站起了身,阿贝多特有的声音平静而从容——
——当然,如果他已经把类似的理论知识念了一路的话。
所以说,到底是谁在紧张啊!
“——“维持飞行平衡,降落时在安全高度收起风之翼”——”你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阿贝多,我只是从这个小山坡试飞,又不是从摘星崖或者望风角直接往下跳,不用这样紧张的!”
于是,就当你自信满满地站在山坡上,瞄准了一块看起来就相当柔软舒适的草地。风向确认——正确;微微下俯的姿势——正确;地势判断——正确。
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就只有一个——
——跳下去,张开风之翼,然后飞!
阿贝多站在山坡偏后一点的位置,怔怔地望着他的花。
她飞了起来。白色的裙摆展开,向塞西莉亚花舒展的花瓣;两只他精心挑选的风之翼鼓着风乍然绽放,层层簇簇绽开的翼羽像林中展翅欲飞的白鸽,又像一只轻盈的风筝。
……那是他的花。
他的花真真切切地……在阳光下活着、绽放着、飞翔着。
“……哼,风之翼,也不过——哇哇哇哇——”
……风筝,线断了。
就在你手忙脚乱地试图调整着风之翼、身后的阿贝多急得不顾仪态和理智直接一边开启风之翼一边往你可能经过的路径上拟造着不少不断绽开的阳华的时候,一道如箭矢般的红色身影咻得一声窜了过来——
“——哎哟!”
你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也顾不得先把背后的装置扶正,赶紧蹲下了身,满心感激地伸手去扶刚刚千钧一发救下你的这位好心人:“抱歉抱歉,我第一次用风之翼,还不太会……”
“没事没事!——不过,你真的有考取蒙德城飞行执照吗?刚刚你的飞行过程中明显有几个地方失去平衡了……”红衣的女孩一边扶着你的手站起来,一边动作轻快地拍着身上沾到的尘土,“虽然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尝试了,但如果要独自参与“风中万花”的挑战,还是要更谨慎一点比较好。”
“如果你愿意的话,身为蒙德城西风骑士团的侦察骑士,我也可以——”她站直了身子,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热情真诚的笑容,抬起头看向了你。那双琥珀色的双眼中仿佛跳耀着灼灼的辉光,连带着她那似乎不会停歇的俏皮的话语。
她的语气还是那样活泼、生机勃勃而热情,那双握住你的手也还是那样的温暖而坚定。
一切……
……就像初遇那天一样。
你很久很久之前,第一次借由网络,踏上这块浪漫而神秘的大陆的那一天。
然而这一切——话语也好,笑容也罢,都在你们对视的同时戛然而止。
她的双眼突然瞪大,连头上保存至今的兔耳蝴蝶结都微微颤抖着。她快步向前走了两步,动了动嘴唇,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年轻而生机勃勃的少年少女们从山坡上欢笑着跑了下来,亲昵地推搡着、嬉笑着,却在看到你们的瞬间都停了下来。
在柔软的草地上,少女的嘴唇动了动,那双琥珀色的双眼颤抖着。
过了几个呼吸后,她才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开口问道:
“……是……你吗?”
“——安柏!你没事吧?”
“唔,应该是运气的缘故……?风向怎么突然变了?”
“哼!这是来自异世的邪恶之风——我以我的左眼,这只透彻因果之丝的“断罪之眼”,此间须臾的霁月光风,就如命运的转折点一般——”
熟悉的声音在你的耳边响起。无数曾经消磨的记忆如潮水般递进涌现,让你整个人都有些怔怔的。肩膀处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你顺着温度传来的方向缓缓抬起了头,遇上了一双湛蓝色的双眼。
阿贝多不知何时站到了你的身后,带着几分宽慰和鼓励地轻轻扶着你的肩。
你忽然觉得心里不断涌现的情感得到了归处。顿了顿,你向着对面那张熟悉的面孔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嗯。”
“好久不见了。”
“……所以,之前琴团长不告诉我的那件事情,是真的?”安柏拉着你坐在高高的山坡上,好奇而紧张地握着你的手,言语中带着几分惊喜和小心翼翼。
“嗯?”说起来,你也有几分好奇,“琴团长……没有说吗?”
安柏摇了摇头:“没有……”她看向了站在不远处交谈的优菈和阿贝多,“当时我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看到阿贝多先生从琴团长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琴团长接连叹了好几天的气呢。”
“欸……?”你怔了怔,顺着安柏的视线也同样望向了阿贝多站立的方向。班尼特和菲谢尔似乎正在为了一个布置刁钻的“终点花环”而不断努力。
刚刚他们一个接一个和你亲切而热情地握手——事实上,一开始班尼特想给你一个热情的拥抱,不过被阿贝多礼貌地拒绝了;至于菲谢尔,则一时连自己固定的句式都忘了带,从上到下把你关心了个遍。
柔软的草地上洒满了温柔的阳光,勾勒着风的轮廓。青年白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耀着黄金般的光芒,让人想起一片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无比高洁沉寂的雪原。
“是啊,”安柏犹豫了片刻,拉着你小声说,“毕竟是危险的事吧……其实大多数知情人都持反对意见的。如果不是丽莎小姐的劝阻、风神也对此并无意见的话,我估计琴团长早就忍不住想要出手亲自阻拦了……”
你动了动嘴唇,看向青年平静的面庞。他手腕上的金属挂饰随着手的摆动的幅度微微晃动着,互相碰撞着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当初,阿贝多是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无数次几乎是没有希望的尝试的吗……?
“——所以,”安柏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好奇地一眨一眨,“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欸?”
“哎呀,就是……”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扭捏了几分后才凑近你的耳朵低声问,“他们说阿贝多用了龙的心脏给你塑造新的心脏,这件事是真的吗?”
你:“……谁说的啊?”
安柏:“大家都这样说啊。”
你:“……大家是谁啊?”
安柏:“哎呀,就是蒙德城的大家嘛……”
“……”蒙德人,不愧是你。
“好了,”优菈走了过来,看向你后顿了顿叹了口气,“……具体的事……罢了。总之,你现在的的确确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是吧?”
你看向优菈那双满是担忧和关心的眼睛,心头一暖,用力地笑着点了点头。
优菈久久地看向你,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给西风骑士团添了这么多麻烦……哼,这个仇,我记下了!”
安柏跑到她的背后,冲着你们笑吐了吐舌头,笑着偷扮了一个鬼脸。你猜她多半在说“这个家伙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关心而已”之类的话——当然,最后她只是和你们笑着招着手说“下次再见”——
“我们还要继续保证大家安全地体验风花节的活动呢。”班尼特用手蹭了蹭鼻尖,冲你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来自异世的旅者啊,我,断罪之皇女,祝愿你平安无事。毕竟岂有梦魇与灾厄,敢染指幽夜净土所祝圣之人……”
“小姐的意思是,祝你的旅途一切顺利。”
“……奥兹!……”
阿贝多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你们。等你们告别后,向你伸出了手。他的笑容还是那样的平静而从容,掌心散发着淡淡的温暖。
郁郁葱葱的树木丛生,奔狼领的风带着几分冷肃和寂寥。从这里的山坡向下望去,便能看到在葡萄林中簇拥着的红色屋顶。风晶蝶抖动着翅膀,从小灯草与钩钩果中穿过。你们从在高高的山坡上一路走下,寻找着下一处“风中万花”的参赛点。
黄昏的光芒一点点地敛入了云层,辉光从树木叶子的缝隙中露出。山脉中的光投射而下,片片阴影在柔软的草地上缓缓流淌着。从山坡眺望着远处的,能够一窥那些高耸而尖锐的松木顶端,还有雕刻着复杂花纹的试炼场的一角。
“这里的景色……”
迎着夹杂着松木清香的风,你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已经这么久了,还是这样美丽啊。”
阿贝多的身影顿了顿。他轻轻转过了头,久久地望向你,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站在你的身边,有意识地帮你挡住了下风口。
远远地,便能看到空中的簇簇花瓣。风让人感到那样的舒适,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凉意,却好像扫清了你所有的疑虑、犹豫与一切沉重的东西。你忽然觉得自己从某种沉重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想要记住的回忆也好,压在你心头的悲伤和痛苦也罢;你忽然感觉身体很轻,天空高远而宽阔。
这里是提瓦特大陆。经过漫长的历史,在众神行走于大地之前,它就已经静静地存在于此世了。它经历过繁荣,也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于灰烬中,生命再度绽放。在神明注视的死角,想要做梦的人用毕生探索着世界的界限。这里充满过去,充满回忆;充满死亡,也充满新生。
千风从你的身侧路过,仿佛在鼓励着你继续前行的勇气。身侧的人白金色的发丝在风中摇曳,湛蓝如矢车**瓣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你。
你向他微微一笑,放松地展开了双臂,向下跃去。鼓满风的风之翼张开,而你似乎也变成了一只真正的飞鸟。
这里是提瓦特大陆。巨人盘古的血液化作江河,普鲁沙的身体被切割滋养了宇宙众生,伊米尔的脑髓成为天空云海。七神行走于上,而旅者的旅途刚刚开始。
这里是提瓦特大陆——
——也是你的旅途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