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孔子说:“雍可以胜任卿大夫之职。”
【注解】
雍:即冉雍,字仲弓,孔子弟子,列名德行科。他与冉耕和冉求同在孔门十哲之列,世称“一门三贤”。
南面:指坐北朝南之位。古代天子、诸侯、卿大夫(正卿)理政时皆南向坐,因此称居帝王之位或尊位为南面。
【导读】
中国古代以坐北朝南为尊贵。古人认为南方代表光明,面向光明,说明其智慧可以治理百姓。冉雍虽然只是季氏家臣,但是孔子深信他的德行和才华可以胜任诸侯国正卿的职位,只是没有机会而已,因为当时实行的是贵族世袭制,诸侯国的卿相大部分是通过世袭获得的。子贡评价冉雍说:“在贫如客,使其臣如借,不迁怒,不深怨,不录旧罪,是冉雍之行也。”(《孔子家语·弟子行》)意思是:“身处贫困却能矜持庄重如同做客一样,役使臣子如同借用它们的力量一般,不迁怒于别人,不深怨他人,不记恨旧仇,这是冉雍的品行。”可供本文参考。
【6.2】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tài)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仲弓请教子桑伯子的作风。孔子说:“子桑户凡事都求简便。”仲弓再请教说:“居心恭敬严肃,行事力求简便,这样治理百姓,不就可以了吗?如果不能深思熟虑而心思简单,行事也力求简便,岂不是太过于简单了吗?”孔子说:“雍的话是正确的。”
【注解】
居敬:为人严肃慎重,心存恭敬。
子桑伯子:疑为子桑户,鲁国人。根据《庄子·大宗师》里的描述,此人应该是古代的一位隐士。
简:简易、简约而不烦琐。《礼记·乐记》:“大乐必易,大礼必简。”
【导读】
在古代,政治人物是百姓仰慕的对象。“居敬”是指其心存恭敬、态度严肃,有安定社会和民心的作用;“居简”是指平时缺乏深思熟虑,行事时难免显得过于草率而不够庄重;“行简”则是指做事应该力求简洁,因为繁文缛节会增加百姓的负担。孔子认为,“居敬而行简”能够使内心的严肃谨慎与行动中的轻松活泼互相配合,容易产生和谐的效果;但“居简而行简”则显得太过简单草率而容易失去导正教化的作用,有敷衍了事之嫌。
【6.3】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鲁哀公问孔子:“你的学生中谁爱好学习?”孔子回答说:“有一个叫颜回的学生爱好学习,他不把怒气发泄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也不再犯同样的过错。遗憾的是,他年岁不大就已经死了。现在没有像他那样爱好学习的学生了。”
【注解】
哀公:即鲁哀公,姓姬,名将。鲁定公之子,鲁国第26位君主。
亡:通“无”,没有。
【导读】
孔子说:“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易》曰:‘不远复,无祇悔,元吉。’”(《易·系辞下》)意思是:“颜回的修养大概差不多了吧?有错误很快就能觉察,觉察之后就不再犯了。《易经》说:‘走得不远就返回,没有到懊悔的程度,最为吉祥。’”如果一个人能够知过就改,避免重犯,人格修养自然可观。孔子称赞颜回好学时,特别肯定的是他能够做到“不迁怒,不贰过”。“不迁怒”重在待人;“不贰过”重在克己。可见,颜渊能够有如此高超的修养,是因为他对于为人处世的道理用心体会,力求实践,孔子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好学。
【6.4】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釜(fǔ)。”请益。曰:“与之庾(yǔ)。”冉子与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yì)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济富。”
公西华奉命出使齐国,冉有替他的母亲申请谷米。孔子说:“给他六斗四升。”冉求请求再增加一些。孔子说:“给他十六斗。”结果冉有给了他八百斗。孔子说:“赤到齐国去,坐的是肥马驾的车子,穿的是轻暖的皮衣。我听人说过,君子济助别人的急难而不增益别人的财富。”
【注解】
子华:即公西华。详见(5.7)注释。
冉子:即冉求,字子有,有才艺,以政事著称。《论语》里也称之为冉有、求。
釜:古代的容量单位。六斗四升为一釜。
庾:容量单位,十六斗为一庾。
秉:古代容量单位。十六斛为一秉。据《礼记·仪礼》记载:“十斗曰斛,十六斗曰籔(shǔ),十籔曰秉。”古代十升为一斗。
周:周济、救济。这个意义后来写作“赒”。
急:急需的、紧急严重的事情。
济:帮助,接济。
【导读】
老子说:“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老子·七十七章》)意思是:“自然的法则,就像拉开弓弦一样。高了就把它压低,低了就把它抬高;过满的就减少一些,不足的就补充一些。自然的法则是减去有余的并且补上不足的。人世的作风则不然,总是减损不足以供给有余。谁能把有余的拿来供给天下人?只有悟道的人能够如此。”孔子也认为,君子行事应该是雪中送炭而不要锦上添花,这样才符合自然之道。所以他对冉有“济富”公西华的行为表示了不满。此乃圣人所见略同。
【6.5】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原思担任孔子的总管,孔子给他小米九百斗,他不肯接受这么多。孔子说:“不要推辞了,你可以用它济助家乡的穷人啊!”
【注解】
宰:家宰,指卿大夫的管家或其私邑的长官。
邻里乡党:我国古代的居民组织,五家为邻,二十五家为里,五百家为党,一万二千五百家为乡。本文指父老乡亲。
【导读】
原思即原宪,字子思,孔子弟子。《孔子家语·七十二弟子解》评价他“清净守节,贫而乐道。”孔子为鲁司寇时,他曾做过孔子的管家,孔子给他九百斛的俸禄,他推辞不要。孔子说:“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对比上一章的内容,可见孔子自己真正践行了“周急不济富”(6.4)的君子之道。老子说:“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老子·七十七章》)可供本文参考。
【6.6】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xīng)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孔子在谈到仲弓时说:“耕牛的后代,长着红色的毛与整齐的角,就算不想用它来祭祀,山川之神难道会舍弃它吗?”
【注解】
犁牛之子:指仲弓,即冉雍。传说其为少昊之裔,周文王之子冉季载数传至冉离,世居“菏泽之阳”,家贫,以牧为业,人称“犁牛氏”。《冉氏族谱》称,冉离娶颜氏,生长子耕,次子雍。颜氏死,又娶公西氏,生求。后公西氏闻孔子设教阙里,遂“命三子往从学焉”。
骍:赤色。周朝以赤色为贵,因此祭祀时用赤色的牲畜。
诸:“之乎”的合音,相当于“之乎”。
【导读】
周朝崇尚赤色。祭祀用的牛,必须是长着红毛和端正长角的牛,不能用普通的耕牛代替。本文所言“犁牛之子”即指冉雍。据说他出身贫贱,且其父行为不良,有人就以此为借口攻击他。孔子为其辩解说,耕牛也可以生出献祭用的小牛,父亲不好儿子不一定也不好。他认为,冉雍虽然出身贫寒,但是他德才兼备,可以谋求仕途的发展,就像耕牛所产之子若是符合条件,也可用作祭祀的牛一样。意在肯定冉雍是个可用之才,终究会有用武之地的。孔子说:“雍也,可使南面。”(6.1)可供本文参考。
【6.7】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孔子说:“颜回的心可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不背离仁义之途,其余的学生则只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而已。”
【注解】
颜回:即颜渊,名回,字渊,亦称子渊。鲁国人,孔子弟子,列名德行科。
三:多次,再三。三月:指时间长。
日月:泛指光阴。本文指短时间。
【导读】
孔子认为,浅尝辄止、“中道而废”(6.12)的态度是学习和修养的大忌。他说:“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7.26)可见恒心之难得。在众多的弟子中,孔子认为颜渊的信念最为坚定,能够持之以恒地坚持仁义之道,而其他人则是一曝十寒,缺少足够的恒心和毅力。所以他评价颜渊说:“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6.8】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
季康子请教说:“可以让仲由担任大夫吗?”孔子说:“仲由勇敢果决,担任大夫有什么困难呢?”季康子又问:“可以让赐担任大夫吗?”孔子说:“赐识见通达,担任大夫有什么困难呢?”又问:“可以让冉求担任大夫吗?”孔子说:“求多才多艺,担任大夫有什么困难呢?”
【注解】
达:通,通晓事理,豁达。
艺:才能、技能。今有熟语“艺高人胆大。”
【导读】
古代有“为政者君,执政者卿,从政者大夫”的说法。当时季康子担任鲁国执政的卿,希望能从孔子的学生中选拔可以从政的人才。孔子认为子路“果”,子贡“达”,冉有“艺”,虽然算不上是全才,但也各有所长,担任大夫之职都是没有问题的。本文可以启发我们:用人贵在知人善任而不必求全责备。孔子说:“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11.24)可供本文参考。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瑚琏也。”(5.3)亦可供本文参考。
【6.9】季氏使闵子骞为费(bì)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wèn)上矣。”
季氏想派闵子骞担任费邑的县长。闵子骞对使者说:“好好地替我辞掉吧!如果再有人来召我,我一定逃到齐国去了。”
【注解】
闵子骞:姓闵,名损,字子骞,鲁国人。孔子弟子,列名德行科。《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评价他“不仕大夫,不食污官之禄”。
费:古地名,季氏的采邑,今山东费县。《论语·季氏》:“今夫颛顼,固而近于费。”
汶:古水名,今山东省的大汶河。齐鲁两国以汶水相隔,汶北为齐国。古人习惯以北为上,故“汶上”指齐国地域。闵子骞说他要去汶上,意思是他宁愿逃离鲁国而去汶水以北的齐国,也不愿为季氏做事。
【导读】
闵子骞拒绝为官,有可能是觉得自己学识不够,不足以胜任;也可能是想一心求学,不愿为官。还有一种更为合理的说法是:季氏在当时的鲁国势力极大,但其家族的表现多受人诟病。《论语》中就多次提及季氏家族的越礼行为,并因此招致孔子的不满和批评。作为列名于德行科的孔门弟子,闵子骞不愿意为季氏做事当然有洁身自好的意思,大概也是在等待能够择良木而栖的机会吧。孔子评价闵子骞说:“夫人不言,言必有中。”(11.14)称赞他说话恳切,语可中的。孔子还说:“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11.5)称赞其智慧可达至孝。均可供本文参考。
【6.10】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冉伯牛病了,孔子去探望他,并从窗外握着他的手说:“我们要失去他了,这是命啊!这样的人竟然得了这样的病!这样的人竟然得了这样的病啊!”
【注解】
伯牛:姓冉,名耕,字伯牛,鲁国人。孔子弟子,以品德操行闻名。据说他患的是麻风病,当时为不治之症。
牖:窗户。《老子·十一章》:“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命:指人力所无法知晓和抗拒的客观必然性。
夫:表示感叹,相当于“啊”“吧”。
【导读】
冉伯牛的德行很好,却不幸身患恶疾,令孔子感叹命运的残酷与无奈。关于“子问之,自牖执其手”的原因,大体有两种说法:第一,何晏《论语集解》引包咸曰:“牛有恶疾,不欲见人,故孔子从牖执其手也。”第二,江声《论语俟质》云:“执其手者,切其脉也。”均可供本文参考。
【6.11】子曰:“贤哉,回也!一箪(dān)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孔子说:“颜回的德行是多么高尚啊!一筐饭,一瓢水,住在破旧的巷子里,别人都忍受不了这样的忧愁,颜回却没有改变他应有的快乐。颜回的德行真好啊!”
【注解】
箪:竹制的盛饭容器,圆形,有盖。成语有“箪食壶浆”。
瓢:剖开葫芦做成的酒器或舀水器。后以“瓢饮”比喻简朴的生活。
饮:饮料。本文指水。
陋:简陋、狭窄、偏僻。
【导读】
孔子说:“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7.16)自古以来,人生的苦乐就很难脱离个人的思想观念和心理感受,所以心灵的满足就可以使人体验到更多的愉悦,也可以忍受更多的痛苦。孔子坚信人性向善,他认为不管外在的条件如何,只要顺应内心向善的要求,择善而固执之,人生就有真正的安稳和快乐可言。他称赞颜渊说:“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6.11)“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6.7)据此,我们可以约略地将颜渊描述为:生活简朴,思想高贵,是“贫而乐道”(1.15)的典型。
【6.12】冉求曰:“非不说(yuè)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冉求说:“我不是不喜欢老师的人生观,只是我的力量不够啊。”孔子说:“力量不够的人,走到半路才会放弃。现在你却是画地自限,止步不前。”
【注解】
说:喜欢,高兴。此义后来写作“悦”。
画:停止。本文指刻意为之而非力不从心。刘宝楠《论语正义》曰:“《说文》:‘画,界也。象田四界,聿所以画之。’引申之,凡有所界限而不能前进者,亦为画,故此注训止。”可供参考。
【导读】
孔子说:“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4.6)冉有虽然多才多艺,但遇事比较退缩,容易画地自限,缺乏择善固执、奋力而为的勇气。所以孔子提醒他,德行修养的关键在于实践,再好的人生道理,如果不能身体力行或者是“中道而废”,那也就没有什么意义可言了。作为孔子的学生,冉有说自己并非不喜欢老师的人生观,而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实践,当然会受到孔子的批评了,因为在孔子看来,他根本就没有把仁义之道作为自己必须修养的目标。
【6.13】子谓子夏曰:“女(rǔ)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孔子对子夏说:“你要做个气度恢宏的学者,不要做个志趣偏狭的学者。”
【注解】
儒:本文指从事礼乐教化的知识分子,后泛指读书人。清代学者刘宝楠《论语正义》曰:“儒为教民者之称。子夏于时设教,有门人。故夫子告以为儒之道。君子儒,能识大而大受;小人儒,则但务卑近而已。君子小人,以广狭异,不以邪正分。”可供本文参考。
【导读】
就器量与见识而言,君子崇高道义,显得气度恢宏,格局远大;小人则胸无大志,追逐私利,显得志趣偏狭,格局较小。在孔门弟子中,子夏以文学著称,孔子在世时,他就已经收徒设教了。但因其“为人性不弘,好论精微”(《孔子家语·七十二弟子解》),孔子担心他仅以文学授徒而忽略仁义之道,于是告诫他说:“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后来韩愈进一步解释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明确指出了真正的为师之道在于兼顾传道与授业,如此才能培养出德才兼备的学生,与我们今天所说的教书和育人并重有异曲同工之妙。
【6.14】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rǔ)得人焉尔乎?”曰:“有澹(tán)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子游担任武城的县长。孔子说:“你在这里发现什么人才了吗?”子游说:“有一个叫澹台灭明的人,他走路时不抄近路,若不是为了公事,也从不到我屋子里来。”
【注解】
武城:鲁国城邑名。
径:小路,捷径。子游认为,澹台灭明走路不屑于抄小道,则为人处世也必不肯走邪路,并因此认定他是个难得的政治人才。
【导读】
子游,即言偃,姓言,名偃,字子游,亦称言游。春秋末期吴国人,是孔子晚期的著名弟子。他精通文献,又有行政才能,注重礼乐教化,于学问上有大气魄,曾批评学术精深的子夏过于注重“洒扫应对”(19.12),不能得儒学之大道。郭沫若认为,《礼记·礼运》是子游氏之儒的主要作品,该篇提出了大同小康之说,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极有生命力的思想成分。
澹台灭明,姓澹台,名灭明,字子羽。鲁国武城人,孔子门徒。。据说他“行不由径”,动必以正;自守端严,奉公守法,“非公事”则不入“偃之室”;他从不枉己循人,其德行可以表正风俗,所以子游认为他是个难得的政治人才。其实,我们在钦佩澹台灭明的清高和正直时,更应该赞赏子游这样胸襟坦**、独具慧眼的领导,毕竟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韩愈《马说》)所以有人感慨道:“前不见子游,后不见来者,纵有澹台灭明,可谓人才而被举用乎?”(黎千驹《论语导读》183页)可供本文参考。
【6.15】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
孔子说:“孟之反不夸耀自己。鲁军战败撤退时,他负责殿后,将要进城时,他却策马扬鞭说,‘不是我敢于殿后拒敌,是马不肯快走啊。’”
【注解】
孟之反:鲁国大夫,名侧。《左传》称之为“孟之侧”;《庄子·大宗师》中称之为“孟子反”。
奔:跑。本文指战败逃跑。
殿:殿后,行军走在最后面。兵败殿后者有功。
策:竹制的鞭子。本文指鞭打、鞭策。
【导读】
据《左传·哀公十一年》记载:鲁哀公十一年春,齐鲁发生战争。鲁国派孟武伯帅右师,冉求帅左师,孟之反在右师。及战于郊外,左师获胜;右师因不满季氏专权而不欲战,结果惨遭失败。作为统帅之一的孟之反于部队撤退时负责殿后,以掩护军队撤退。在将进城门时,他策马扬鞭说:“非敢后也,马不进也。”可见他并不夸耀自己敢于殿后拒敌之功,而是说自己的马跑得太慢了,孔子因此而称赞他。老子说:“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老子·二十二章》)意思是:“不夸耀自己,所以才有功劳;不仗恃自己,所以才能领导。”可供本文参考。
【6.16】子曰:“不有祝鮀(tuó)之佞(nìng),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孔子说:“不重视祝鮀般的口才,却重视宋朝般的美色,卫国在当前诸国争强的形势下,恐怕是免不了祸患了。”
【注解】
祝:即太祝,官名,主管宗教祭祀。
祝鮀:卫国大夫,名鮀,字子鱼,官太祝,故称祝鮀。
佞:能说会道,口才好。本文不含贬义,形容其能言善辩。
宋朝:宋国公子,名朝,卫国大夫。有美色,好****。
【导读】
本章所谈关乎卫国的政治。宋朝是当时的美男子,投奔卫国,为卫灵公夫人南子所宠,引人非议;祝鮀是卫国大夫,能言善辩,且长于外交辞令,可谓贤能之士。孔子担心的是,卫国不重视祝鮀这样的人才却专宠徒有其表的美色,其后难免会因此内乱频仍,结果不幸而言中。所幸的是尽管卫灵公自己无道,却还懂得任用贤人;虽有内闱之乱,但外朝人才尚多,故可免于倾覆。《论语·宪问》记载: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丧?”孔子曰:“仲叔圉治宾客,祝鮀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14.19)可供本文参考。
【6.17】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
孔子说:“谁能不经过门户而走出屋子呢?为什么做人处世却不经由我所提供的仁义之途呢?”
【注解】
户:单扇门。古时一扇为户,两扇为门。后泛指门。
道:道路。本文指孔子关于仁义之道的学说。孟子说:“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孟子·尽心篇下》)他还说:“夫义,路也;礼,门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门也。”(《孟子·万章篇下》)可供本文参考。
【导读】
孔子的时代已经是“礼坏乐崩”,人们的行为大多因为失范而变得无章可循。孔子深为忧虑并竭力倡导“承礼启仁”的思想,为那个时代树立了“仁”与“义”的人性标杆。可以说,仁义之道就是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为我们开辟的人生之路。孔子认为,现实中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成为践行仁义的道德主体,并经由生命的不同历程而逐步走向完美。他说:“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此语以门户比喻仁义之道,并感慨很多人不能依此正道而行,以至于最终让自己的人生变成不堪回首的噩梦。孟子说:“行之而不著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孟子·尽心上》)意思是:“就这么去做,但并不明白;早就习惯了,但是没有察觉;一辈子走在上面,却不知道那是什么路的人,实在太多了。”可见真正觉悟人生之道并非易事,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6.18】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孔子说:“质朴胜过文饰,就会显得粗野:文饰胜过质朴,就会流于虚浮。文饰与质朴搭配得宜,才是君子的修养。”
【注解】
质:淳朴,朴实,缺乏文采,与“文”相对。
文:文采,文饰,与“质”相对。
野:粗鄙,缺乏文采。《礼记·仲尼燕居》:“敬而不中礼谓之野。”
史:原指史官,即古代负责掌管法典或记录帝王、诸侯言行和国事的官员。因为长期掌管文书,难免过于重视文辞。本文指文辞华丽繁多而内容虚浮。如《仪礼·聘礼》:“辞多则史,少则不达。”
彬彬:文采与质朴兼备的样子。
【导读】
文质彬彬形容的是一种中和之美,它几乎可以适用于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本文用以形容君子的修养状态。孔子认为,君子的理想状态应该是文采与质朴搭配得宜,即质朴而不粗野,文雅而不虚假。也可以说,该淳朴的时候就要表现得淳朴,该文雅的时候就要表现得文雅。这是难得的君子修养,需要在为人处事之中长期磨炼才能够做到。也有人认为“文”与“质”的关系即“礼”与“仁”的关系,亦有一定的道理。可供读者参考。
【6.19】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孔子说:“人活在世间,原本应该真诚正直;没有真诚正直而能活下去的人,那是靠着侥幸免于灾祸的。”
【注解】
直:真诚而正直。
罔:不正直,欺骗。
【导读】
《易经·无妄卦》说:“其匪正有眚(shěng)。”意思是:“如果不守正道,人生就容易陷于危难而无法行得通。”孔子认为,为人处世需要真诚,否则以自己为中心建立的各种关系就会流于形式甚至是虚伪,无法实现人性向善的内在要求。他说:“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中庸·二十章》)意思是:“真诚是天的运作模式;让自己真诚,是人的正确途径。所谓真诚,就是没有努力就做成善行,没有思考就领悟善理,从容自在就合乎正道,那也就是圣人啊。所谓让自己真诚,就是选择善行并且持之以恒地坚守下去。”可供本文参考。《易经·乾卦·文言》说:“闲邪存其诚。”“修辞立其诚。”意思是:“防范邪恶以保持内心的真诚。”“修饰言辞以确保其诚意。”同样为我们提供了切实可行的修养原则和方法,亦可供本文参考。
【6.20】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孔子说:“了解做人处世的道理,不如喜欢这样的道理;喜欢这样的道理,不如乐在其中。”
【导读】
英国哲学家罗素说:“美好的人生是由爱所唤起,并由知识所引导。”知识是一种理性的力量,对于所学的知识我们不但要理解、品味,还要勇于实践、乐在其中,这样才能使知识产生培养理性、增益德行的作用,使人能够摆脱愚昧并进而提升生命的品质,获得理性而快乐的人生。孔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1.1)罗素说,他的人生法则是“使事业成为乐趣,使乐趣成为事业。”都揭示了兴趣和爱好之于人生成长的重大意义,可供本文参考。何晏《论语集解》引包咸曰:“学问,知之者不如好之者笃,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深。”亦可供本文参考。
【6.21】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
孔子说:“中等材质的人愿意上进,就可以告诉他高深的道理;中等材质的人自甘堕落,就没有办法告诉他高深的道理了。”
【注解】
中人:本文指平常人、中等资质的人。
以:连词,相当于“而”。《国语·晋语四》:“狐偃,其舅也,而惠以有谋。”
上:登上,由低处到高处。本文引申为上进。
下:从高处到低处。本文引申为堕落,不上进。
语上:讲述高深的道理。
【导读】
孔子说:“唯上知与下愚不移也。”(17.3)他认为,只有最明智与最愚昧的人是不容易改变的。对于智力水平正常的大多数人来说,主观上的努力则是取得学习成效的重要因素之一。所以他强调说:“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如果是“中人以下”,则“不可以语上也。”可见,人生进步的关键在于自身的积极上进,如果自暴自弃,别人又能如之奈何呢?西方心理学家做过很多关于学习成效的研究,其基本的结论是:在学习过程中智力因素的影响占50%,个人的主观努力大体占50%。可供读者参考。
【6.22】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樊迟请教什么是明智,孔子说:“专心做好为百姓服务所应该做的事,敬奉鬼神但与之保持适当的距离,这样就可以算得上明智了。”樊迟又请教什么是行仁,孔子说:“行仁的人先努力辛勤耕耘,然后才收获成果,这样就可以称得上行仁了。”
【注解】
樊迟:姓樊,名须,字子迟。孔子弟子,一说鲁国人,或说齐国人。《论语》里记载了不少关于他的好学善问之事。
务:致力于,从事于。
远:不接近,疏远。
【导读】
有子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1.2)人生没有侥幸成功的,所以明智的人懂得面对现实,并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人生正途也就随之展开了。樊迟问知。孔子说:“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他认为,身为官员就应该心存仁爱,恪尽职守,一心一意地为百姓服务,如此才可能长久地安身立命,成就自己的人生价值。对于官员而言,这既是职责所在,也是对其德行、能力和智慧的检查和考验,不可疏忽怠慢。子产说:“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左传·昭公十八年》)孔子说:“未能事人,焉能事鬼?”(11.12)都体现了重人事而轻鬼神的治国理念,可供本文参考。
【6.23】子曰:“知(zhì)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孔子说:“明智的人欣赏流水,行仁的人欣赏高山。明智的人与物推移,行仁的人安稳厚重。明智的人常保喜乐,行仁的人得享天年。”
【注解】
动:与“静”相对,移动、运动。
静:与“动”相对,平静、安稳。
乐:爱好,喜爱。
【导读】
水是活泼流动的,与智者心态开放,随顺变化的状态类似;山是安稳厚重的,与仁者处事冷静,宽厚包容的状态类似,所以孔子说:“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朱熹《论语集注》解释说:智者“动而不括故乐”,仁者“静而有常故寿”。何晏《论语集解》引孔安国曰:仁者“无欲故静。”引包咸曰:“性静者多寿考。”引郑玄曰:“知者自役得其志,故乐。”均可供本文参考。
【6.24】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孔子说:“齐国只要一改善,就可以达到鲁国的教化水准了;鲁国只要一改善,就可以达到周初的王道理想了。”
【注解】
道:本文指周朝初年的王道理想。
【导读】
本文应该是孔子有感于齐鲁两国的礼乐教化而引发的议论。据历史记载,周初封周公于鲁国,而周公就是周代礼乐文化的制定者与践行者,所以鲁国在诸侯国中也以重视教化而闻名。作为鲁国人,孔子的理想就是恢复周礼以安定鲁国的秩序。在他看来,鲁国的教化一经改善,就可抵达到先王的境界;而春秋初期,齐桓公曾为五霸之首,齐国武力强盛但是礼乐教化的水平却亟待改善。所以他说“齐一变,至于鲁”,即齐国的教化经过变革,得先达到鲁国的水平,然后才可抵达先王的境界。需要指出的是,儒家思想产生于齐鲁之地,故孔子对于齐鲁两国可谓情有独钟,虽然不满其现状,但仍然认可它们是当时诸侯国中相对有希望的国家。
【6.25】子曰:“觚(gū)不觚,觚哉!觚哉!”
孔子说:“觚这种酒器已经不像原来那个有棱有角的觚了,这还是个觚吗?这还是个觚吗?”
【注解】
觚:古代酒器,有棱。盛行于商代和西周初期。
【导读】
觚的形状为长身细腰,口部呈大喇叭形,底部呈小喇叭形,腹部有棱角,后来棱角逐步演变为圆形,名虽为觚,但已名不副实。孔子生活的时代已经是礼坏乐崩,社会风气日趋浮华,名不副实乃至名存实亡的现象多有出现,孔子此语不过是借“觚”来发一发心中的感慨罢了。
【6.26】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宰我请教说:“行仁的人,如果告诉他‘井里有仁可取’,他会跟着跳下去吗?”孔子说:“怎么会呢?对君子来说,你可以让他赶过去救人,却不能欺骗他让他跳井;你可以欺骗他井里有仁可取,却不能诬赖他分辨不了道理。”
【注解】
逝:往,去。
罔:迷惘,不能判断和辨别是非。
【导读】
孔子认为,行仁的人不仅仅是善良而已。他们能够以自己的聪明才智理性地应对人生的各种考验,但绝不是投机取巧或是耍小聪明,而是真诚面对。《孟子·万章上》说:“昔者有馈生鱼于郑子产,子产使校人畜之池。校人烹之,反命曰:‘始舍之,圉圉焉;少则洋洋焉;攸然而逝。’子产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校人出,曰:‘孰谓子产智?予既烹而食之,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故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意思是:“从前有人送条活鱼给子产,子产叫主管池塘的人把鱼养在池子里,这人却把鱼烹煮后吃了,回来报告说:‘刚放进池子里,他还不太活动,一会儿就摇摆着尾巴游开了,一转眼就游到远处不见了。’子产说:‘找到了好去处啊,找到了好去处啊!’这人出来后说:‘谁说子产聪明?我把鱼烹煮吃了,他还说找到了好去处啊!找到了好去处啊!’所以,对于君子,可以用合乎情理的事欺骗他,却很难用违背原则的事情来蒙骗他。”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可供本文参考。
【6.27】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孔子说:“立志成为君子的人,广泛地学习文献知识,再以礼节来约束自己的行为,这样也就不至于背离人生正途了。”
【注解】
文:文化,包括文献、典籍。
畔:通“叛”,背离、背叛。
【导读】
颜渊说:“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9.11)德才兼备向来是儒家培养人才、选拔人才的基本标准。“博学于文”可以使人知识渊博,才华出众;“约之以礼”可以使人加强修养,德行高尚,有了这样的基础,就不容易背离人生正途了。子夏说:“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19.7)可供本文参考。
【6.28】子见南子,子路不说(yuè)。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孔子应邀与南子相见,子路对此很不高兴。孔子发誓说:“假如我做得不对的话,就让天来厌弃我吧!就让天来厌弃我吧!”
【注解】
南子:卫灵公之妻。她在卫国势力很大,足以左右政局,但为人**,名声不好。
矢:通“誓”,发誓,陈述诺言。
【导读】
孔子适卫,应邀与南子相见。会面之后,他们一行人乘坐马车出来,卫灵公和南子坐在前面,孔子的马车尾随其后,像是表示支持之意。子路认为卫灵公和南子并没有任用孔子的真心,孔子此举是被南子利用了,所以很不高兴。但孔子认为,南子是卫灵公的夫人,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她的邀请,这样做也只是依礼而行罢了,尽管无奈也只能是如此应对,以免后患无穷。《论语·八佾》记载: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3.13)体现了孔子在处理这一问题时的守礼原则。可供本文参考。
【6.29】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孔子说:“中庸这种德行,实在是最高的了!长期以来,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注解】
庸:常,平常。也有人解释为用。
中庸:儒家的一种道德标准,指做人处世守正不偏,无过无不及。
【导读】
孔子说:“舜其大智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中庸·六章》)意思是:舜有大智,能够明辨善恶,其方法是“好问而好察迩言”;舜有大勇,敢于“隐恶而扬善”。至于“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是说他能够把握正确的原则,并且为人处世守正不偏,执中而用、无过无不及。据此,我们可以把“中庸”理解为“用中”,它既是儒家所推崇的德行,也是实践这种德行的方法。后来,中庸之道几乎成为适用于人类生活各个方面的道德准则和方法论原则,实践它需要“智”“仁”“勇”三种德行的支撑和配合,一般人很难做到。所以孔子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6.30】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子贡说:“如果有人普遍照顾百姓又能济助众人,这样如何呢?可以称得上行仁吗?”孔子说:“这样何止是行仁啊,一定要说的话,已经算是成圣了!连尧、舜这样的人都会觉得难以做到啊!所谓行仁,就是在自己想要安稳立足时,也帮助别人安稳立足;在自己想要进展通达时,也帮助别人进展通达。能够从自己的情况来设想领会如何与人相处,可以说是行仁的方法了。”
【注解】
病:担心,忧虑,以为难。
圣:指具有高超智慧和道德水准的人。《孟子·尽心下》:“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
达:指遇事行得通,能达到目的。
譬:了解,领会。《后汉书·鲍永传》:“言之者虽诚,而闻之未譬。”
方:术,方法。《荀子·大略》:“博学而无方。”
【导读】
仁的思想核心是正确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基本内涵是“爱人”。(12.22)所以,行仁者需要去除自我中心的观念和欲求,并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12.2),使各种人际关系得以适当地实现。如果还能进一步做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就可以使人际关系逐渐趋于完美。孔子认为,一个人若能为天下苍生设想,做到“博施于民而能济众”,就是行仁的最高境界了,即便是尧舜这样的圣人都不容易做得到,何况是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