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背对着他捂脸, 整整冷静了一分钟。

真不想面对这个事实，她搞事情翻车了。绝对不是她运气差，一定是这个狗东西的诅咒。呸呸呸！

“妍妍~如果你不想转过来, 那就是我过来了。”萧赫的语气依然轻佻至极。姜妍却不知怎么地从他这平常的语气里，读出过去所没有的东西。

一种奇怪的复杂的情绪。她无法形容。但是她总觉得这种感情波动十分地熟悉。

姜妍还没有想明白, 萧赫那家伙立刻速移到姜妍的面前来, 一张耀眼的脸在姜妍眼前无限放大。

那冲击实在是令毫无准备的姜妍不由地心跳一顿。

姜妍立刻暴怒地一把推开他的脸。“滚开, 你的脸太近了，反胃。”

萧赫笑嘻嘻地没有回答, 只是静静地望向她, 像是要让她给出一个答案。

“看什么看！”姜妍心虚地别开视线，不肯直视萧赫的眼睛。那双金眸好似能看破她的一切情绪。真是讨厌。虽然她也能这样看破那狗男人就是了。

同类，有时候还真是讨人厌的相通。

萧赫蹲下身来, 硬是挤进姜妍的视线里。他就是不说话，直愣愣地看着她。

这么安静不说话, 那副妖艳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要是他是个人形抱枕，绝对有多少卖多少，脱销的那种神级设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真是叫人不得不佩服。

有些人长得人模狗样, 其实个性连狗都嫌。

姜妍都快把自己的脖子拧成麻花了, 还没能摆脱萧赫。

【你们这是……躲猫猫？哦，不，应该叫人鬼情未了。】

“什么奇怪的形容？两个根本不搭噶吧。算了。”姜妍怼了经营系统之后, 破罐子破摔, 正面对上萧赫。“你站起来。”

萧赫被她这么一吼，乖巧至极地站了起来。听话得像只大型犬。虽然这个形容对上萧赫，想想也知道是姜妍的错觉。

结果他站起来, 一米九的身高，又整整比姜妍高了两个头。这种身高差，又令姜妍不爽起来。

不过，她现在就是个灵魂体，想多高都行。姜妍直接飘了起来，和萧赫一样的高度，硬是和他对视。

经营系统在旁边偷偷吐槽。【真是多此一举。】

姜妍斜眼一瞥它，渣系统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既然不能骗过去，那就只能说实话了。

姜妍冷静地思考，编辑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虽然之前已经说得够多了，但是很显然，这一次的对话，将会决定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她要慎重一点。

虽然这么想了，但事实上，萧赫看见她为了和自己平视飞起来的模样，竟然忍俊不禁。一看到这狗男人勾起嘴角，姜妍就不爽得直接爆炸。

“笑个鬼啊。”

萧赫却在她那怒视之中，笑得越发灿烂起来。“所以，你还活着，对吗？”

这个变态，竟然为她活着而发自肺腑地高兴。真是奇怪的家伙，明明就是他杀的人。难道他是真的后悔了？哈哈哈，不可能，开玩笑的吧。

姜妍努力了半天，才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正规。“应该也不算。毕竟你应该感觉得到，她们还带着我的尸体跑路中。所以，按道理，我应该算是个鬼。”

“所以，我才碰不到你的。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幻觉。”萧赫的表情真是叫她摸不着头脑。太奇怪了，这表情在任何人身上出现都很正常，唯独这个变态。

“谁知道呢？”姜妍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还真说不准，也许她还真的就是某人无关紧要的幻想。但是那又怎么样？

只要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就算真的有神操控她的命运，那她也是绝对自由的。

“你引导我，想让我和无限游戏打起来，是吗？”萧赫果然立刻就能明白她的意图。要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不是和这种变态，她大概会觉得稍微高兴一点吧。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如果我说不是，你又怎么样？”姜妍谨慎地反问。

“如果你说是，那么什么理由都不需要。我也愿意这么做。”萧赫毫不犹豫地回答，反而让姜妍迟疑了。

太容易达成的目标，反而叫人产生疑虑。

姜妍下意识地质疑，然后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在无限游戏里你已经没有可以匹敌的对手了。但如果是无限游戏本身，应该有足够的乐趣，能令你开心吧。”

“嗯。”萧赫笑着赞同。但是他那平静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被她的话所打动。

最起码，她见识过他那极度兴奋的模样。明明是找到了一件足够刺激有趣的事情，他却无动于衷。好奇怪。就好像是找到了另一件能抵消其他一切，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事情了一般。

“‘嗯’是个什么意思？”事情发展出乎意料，令姜妍不由地急躁起来了。

虽然死去的人们一定还在无限游戏之中，但是姜妍不知道，无限游戏什么时候就会将他们的生命消化成能量。

到那时候，一切就为时已晚。

萧赫竟然转过头，迈步走开。

姜妍忍不住飘起来，追着他说道。“喂，萧赫，你听到了没有。难道有无限游戏这么厉害的对手，你不兴奋吗？我不信。你不是最喜欢战斗的吗？”

“也不是。和强敌战斗的时候，还挺开心的。”萧赫居然还正经地回答。“看别人倒霉也很好玩。人类伪装自己露出本性的那一刻也很戏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地，这些过去多少能令他感到高兴的事情，在某个瞬间，突然褪色了。

“你还真是恶劣。虽然很不幸，我多少能明白你的意思。”姜妍飘着跟随萧赫身边，时不时地飘到萧赫面前，恶作剧似的挡住他的视线。

不过，就算面前是一堵墙，对于萧赫来说也是如履平地。他看着姜妍恶作剧时偷笑的双眸，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那些曾令他感到畅快的恶事，在这双坚韧不拔，充满太阳的光芒的眼眸之中，突然地黯然失色了。

“你看什么？”

“你的眼睛。”

姜妍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语弄得一头雾水。

算了，这一切都不重要。

“狗哥，你到底去不去和无限游戏干架？”姜妍不耐烦地直接问。

萧赫望着她。金眸里倒映出整个的她来。“去。当然去。”

如果这就是她希望的。

“总感觉你答应得太痛快了。你是不是又在偷偷筹划什么阴谋？”姜妍直接飘到萧赫的肩膀上，借力坐在他肩膀上移动。

灵魂原来真的有重量的。

若是姜妍说，应该就和风差不多吧。但是对于此刻的萧赫来说，却是格外地沉甸甸，像是扛着一箱梦寐以求的宝藏。

可是，他偷偷伸出的手，却再也不能触碰到她分毫了。

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若不是在无限游戏里，便是永不交汇的两条平行线。但是在这里，他不仅能再次看见她，还能够有机会亲手挽回自己的错误。

“应该算有。”萧赫说完，立刻便能看见姜妍脸上那了然的表情。真是可爱啊。

“那你说吧。”姜妍实在是懒得再动用脑细胞。

不过，她都死得不能再死了。应该根本没有脑细胞了吧。

萧赫竟然在她面前叹了一口气。

这可真不像他。不会是被人穿了吧。看过诸多反派被穿小说的姜妍不禁发出如此的疑问。不过，如果真的有人穿越成萧赫，那可真是倒了大霉。这家伙的仇人不说多吧，应该也够牵手绕个地球好几圈了。

毕竟他的爱好，真是招恨。

然后萧赫立刻就证实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能把他们救回来，你能再用尽全力和我打一架吗？”

“你还没打够啊？”姜妍无语道。

虽然那场战斗是很爽，但是她都被他亲手打败杀死了。他还有什么不满啊。就算是想要再打一次，也应该是她吧。

“嗯。可以吗？”萧赫的语气，透露着叫人说不清的意味。却令姜妍不由地想到了夕阳，那种满目的绯红，将整个世界染就出失落和绝望的哀伤。

姜妍还是第一次没办法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你愿意帮忙，这倒是没问题。”姜妍答应得十分爽快。

反正就算他不说，她活过来第一件事也是找他干架。

虽然这世上有种说法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是姜妍就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应该是“撞破南墙也绝不回头”的人。

萧·南墙·赫忍不住笑了。

就是这一点，叫她显得格外可爱啊。

“那如果你被我反杀，不就叫作死了吗？”姜妍一边笑着打趣，一边指示经营系统开通道。

【开好了，大姐头。】

经营系统乖巧至极，透露着古怪。

但是两人面前的废墟上突兀地出现一个直径三米之长的漩涡黑洞。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危险的意味。

“就是从这里进去。你真的愿意？不会到了关键时候反过来妨碍我吧。先警告你，再玩一次这种戏码，我就、我就……”

姜妍气呼呼地想了半天，始终没想出来拿啥来威胁他。

打也打不过，这变态也根本没有在乎的东西，简直是完全无解。这么想来，他还是人类吗？

萧赫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率先踏入了漩涡之中，被黑暗吞噬。

姜妍紧随其后。

然而不知怎么地，再被传送到无限游戏内部程序的空隙之中，她不由地惦念起他最后的那一眼目光。

他究竟想传达什么呢？

真是令人搞不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