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姜妍情不自禁地地发问。

她的躯壳还躺在戴瑾的怀里，除了那扭动的触手，还算是一具正常的尸体。

她现在的状态大概和鬼魂差不多, 可以穿透实体，随着意识的变幻而聚集分散隐形。刚刚她就运用灵魂状态的这个特点, 骗了萧赫, 让他以为自己是他内心产生的一个幻觉罢了。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状态, 她居然能揪住这只实体也能碰到的果冻。渣系统究竟是灵魂类型的存在，还是实体？这意味着本质的差距。

但是有一点, 姜妍可以肯定。“你来自未来, 对吧。我在未来是什么大人物吗？”不然这家伙不可能找上她吧。

【不是。】经营系统回答得很果决，然后被姜妍一顿暴揍，才说了实话。【真的不是。大姐头, 你在所有传闻里都没有任何记载啊，就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是毁灭了无限系统的男人, 所以很有名。】

这个说法，真是让人不爽。

“我觉得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时间线的未来吧。”姜妍四周环视。“现在这状况，萧赫就得把无限游戏……等等, 你别告诉我, 我老公就是那个变态。”

【是啊。确实是这个时间线哦。因为无限系统毁灭之后, 整个系统界都被打击得不行，再没有这么强大的系统出现。我千辛万苦才攒齐穿越时间的能量，想在这个时代抢到足够的能量的。】

经营系统的回答, 令姜妍陷入怒火之中。

“我才不会。我绝对不会选择他！”姜妍恶狠狠地又暴揍了经营系统一顿。

经营系统委屈巴巴地想：这是事实啊, 又不是它的错。姜妍分明就是为了打自己找理由吧。

想得没错。姜妍确实就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打它一顿，就算没别的理由。

要不是这玩意当初坑了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的后续。

姜妍想想不开心, 暴打经营系统一顿，将它塞进了自己的胸腔关了起来。“你要是想跑，哼！”未尽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经营系统嘤嘤嘤地哭了几声。

姜妍才不理它，跟它扯了这么久的皮，光得到一大堆令人生气的回答。还是抓紧时间干正事吧。

萧赫已经停下了杀戮，站在废墟之上，目光空洞，双手垂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妍想了想，打了个响指，将自己调整成巴掌大，再送到萧赫身边。准确点，从他上衣仅存的口袋里钻了出来。“哟，狗哥，你在想什么？”

萧赫竟然被她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伸出手来摸来摸她那袖珍的小脑袋，声音轻柔极了。“妍妍~你怎么变得这么小了？还有为什么叫我狗哥。”

“你这么狗，不叫狗哥还能叫什么？”姜妍笑嘻嘻地说。“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小？那得问你。”

“你说得对。我想过，如果能将你随身携带着走就好了。这样子很可爱。”萧赫果然完全不在意她的说法。只要她做自己，他都一定会相信的。

因为她自己那可怜的尸体还存在着呢。有那个作为佐证，他一定会相信这是自己内心的幻想。

这么看来，他倒是真心喜欢自己。

姜妍多少能明白一点，经营系统所在的时间线自己最后选择他的理由。

强大，好看，心意相通，喜好一致。

若是过去的记忆有一丝的偏差，她可能都会放纵自己，选择他吧。因为颜狗确实对如此耀眼的美貌没有抵抗力。

“可爱个鬼。”姜妍光明正大地吐槽萧赫。然而越是这样，他越是相信。

“哈哈哈，没错，没错。她最不喜欢我这么说她了。”萧赫脸上的笑意在放大的一瞬间，又落入了失望之中。“她确实不该用可爱来形容。她很强大。她根本不需要别人，就能活得很好。如果她活着的话。”

“没关系啦。反正你这个变态都把我幻想出来了。有没有真实存在的人根本不重要吧。”姜妍说罢，萧赫便伸手想要触碰她。

姜妍立刻噌地一下消失在他手中。

萧赫望着空空如也得手心，怅然若失。

她那么真实，居然也只是他的幻想罢了。

但只是幻想，也叫他如此愉悦。

姜妍看到他那模样便能猜到他在想什么，立刻来了精神。“喂，系统，照我说的做。快点，把无限游戏能复活我的线索给他。还有打开通道。”

【一个个的，就会差遣我。不不不，大姐头，你当然和别人不一样。我立刻就办。但是这件事情需要很多很多的能量，没有的话我做不到啊。不不不，我错了，我现在就去！啊——】

经营系统含泪白干活。

这渣系统坑了她一万遍，居然还好意思故技重施。姜妍恨不得现在就生嚼了它。但是看起来，好像还是坑它白干活，让它更痛苦啊。

姜妍摸了摸下巴，决定更改战略。

经营系统偷偷摸摸地骂她：暴力女！渣滓！变态！

等等，这个形容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眼熟。经营系统一闪而过的灵光被姜妍的催促打断了。

“赶紧行动。”姜妍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回到萧赫的身边。她现在反正死得不能再死了，萧赫就算想抓住她对她干啥都做不到，没有任何危险。

问题是这个男人仗着她现在是他的幻觉，居然什么真面目都敢暴露。

“妍妍~我觉得你很好看。真的，你是我见过最特别，最好看的人。”

“你真的很有意思，为什么呢？即使这样一个幻觉，也叫我开心。直到现在，对着一个幻觉，我才敢承认。”

“妍妍~我喜欢你，喜欢到想和你在一起。”

这种话从一个长相正戳喜好的男人嘴里说出，叫人怎么受得了。肉麻，恶心，讨厌，然而在姜妍想到这些之前，先想起的，还是那一双澄澈的金眸。

这大概是她能听到这家伙说真话的唯一一次了吧。

失去心脏的灵魂，仍然忍不住为此而心动。

而当经营系统终于把线索送到萧赫面前，姜妍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各种意义上的。

萧赫的眼神顿时改变了。“这是真的。你还能复活，妍妍，你还能重新回到我面前。这真是……太好了。”

姜妍站在他面前，微笑着对他撒谎。“嗯。这真是太好了。”

“这一次，你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死我，对不对？”萧赫还是像以往一样变态的话语，一遍一遍地重复询问。

“复读机啊你，我如果活着，怎么可能不报仇？”姜妍说了真话。当然是真话。

然而，这真话，却令她看见了难得一见的美景。

那双总是戏虐总是冷淡总是漫不经心的金眸，看过无数人懊悔痛苦悲伤的眼泪，总算有一次，轮到他自己了。

“果然，连我自己也知道啊。”萧赫对着以为是自己幻觉的姜妍，毫不掩饰。“就算我去救你，你也绝不会原谅我的。”

姜妍伸出手，那泪珠穿透她的手，径直落在了满是鲜血的地面上。

他哭了。

他这样恶劣的人，竟然知道悲伤？真是不可思议。

“如果你也会哭的话，为什么不在乎别人的痛苦？”姜妍不由地呢喃。

“因为没有用啊。为什么我要去在乎他的痛苦？难道这能令我开心吗？”萧赫怒意地嘶吼，满目狰狞。“人不就是这样的种族吗？只在乎自己，只为了自己。”

他在意有什么用呢？也不会有人来在意他。他也不需要别人的在意。只要自己开心不就好了。若是管那么多，难道还想当救世主吗？

哦。对了，眼前这不就是一个吗？愚蠢到为别人奉献了自己的性命，倒霉的救世主。连死也不得安宁，被一群挣来抢去，被他这样的人惦念着。

“那是你的世界太狭窄了。你敢说自己见过全世界所有的人类吗？你怎么能断定，没有人在意你？你没有尝试过，怎么能断定那不会让你开心。”姜妍已经忘记自己在伪装幻觉，义愤填膺道。

也许，她不是在对萧赫说教。是对曾经的自己。

“我不知道。”萧赫傻了。

他没想过自己心底深处，还有这样一番话在等着自己。

“你杀过人，毁灭过副本，看过人类尔虞我诈，这世界所有的阴暗面你都见过了。但是你还没见过好的一面呢。人的善良、积极、奋进。还有作为普通人类爱与被爱。你尝试过吗？如果没有，你难道不该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快乐，去尝试一次呢？”

“等等，你是什么东西？你不可能是我自己的幻觉。”

噢噢！！！

完蛋了，露馅了。

姜妍一本正经地挽救。“竟然说我是什么东西，你才是东西呢。不对，你小学生吗？搞这么无聊自我质疑。哼！不理你了。”

说罢，她便老样子在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吓死我了。他怎么会发现的？”姜妍拍了拍完全不存在心跳的胸膛。“是我说太多了吗？没有吧。这不能怪我吧。谁叫他问的。”

经营系统完全不敢反驳，这个时候它要是说一句实话，大概会被戳成漏网吧。

【对，没错，大姐头说得对。对了，大姐头，前往无限游戏内部的通道打开了，这个能量能不能结算一下，真的我没有能量会撑不住的。你不希望我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吧。】

“说的也是。”姜妍假模假样地回答，然后说道。“但是我现在只有灵魂，没有东西带在身上可以给你当能量的。”

这句话立刻诱导得经营系统露出了贪婪的真面目。

【没关系，大姐头的灵魂只要分我一点点，指甲盖那么一点就够了的。我要的真的不多。】

姜妍将内心掩饰，冷笑道。“你想个屁。这样吧，我拿金币和你结算好了。如果我的灵魂也能抵能量，那我思维的能力制造的东西应该也可以吧。”

经营系统立刻传导出失望的讯息来，紧接着答应下来。有总比没有好。

姜妍立刻用能力制造出一小堆黄澄澄的金币来，经营系统那果冻几乎是瞬间便把金币堆吞进自己肚子里，还试图和姜妍讨价还价。

【那个，大姐头，还少一点，再多给我几个吧。】

姜妍没好气道。“滚，再多废话，就把刚才的都给我吐回出来。”

绿果冻立刻不吭声了。

姜妍继续盘算，就算多了萧赫那个家伙，想要从无限游戏里抢回那些人也一定非常困难。得好好计划一下。可惜了，她之前的想法，要是她现在还活着，就能用了。

现在要是随便使用底牌，还说不准是自己干掉萧赫，还是被萧赫吸收掉。毕竟意识力量这种东西是很难划分的。没见萧赫现在也没发现自己使用的力量里，混进了姜妍的意识嘛。

姜妍现在就是意识体，照邪神克总所说，一个弄不好，多数还会被少数引去。

反正是一团乱麻。

姜妍正在苦思冥想，突然发现眼前的绿果冻艰难地冲自己挤眉弄眼。虽然说不上来那俩疙瘩算不算眼睛。这怪模样像极了读书的时候，同桌发现身后的教导主任。

等等。

姜妍顿感不妙，头都不用回，意识先查探情况。

“妍妍，你真的太有趣了，连死后都与众不同。”

果然是萧赫那个变态。

这就是传说中的现场抓包。

姜妍：我是谁、我在哪、我特么又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