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沙尔曼道谢。

“没事。只是我和姜妍有协议。顺手而已。”邪神克总顿了顿, 继续说道。“只是你感觉到没有。世界的边界……”

“在消损。”沙尔曼自然而然地接了上去。他来自沙漠副本，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那个世界毁灭的瞬间，也是如此。

飞沙走石, 天地动**，响遏行云, 令人望而生畏。

“不可能吧, 只是两个人类的战斗……”还是有邪神不相信这么荒谬的说法。

邪神克总伸出一只触手, 轻轻地挥散眼前的尘雾，露出近在眼前的异状来。“看吧。”

姜妍掀起的沙暴遮掩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才会令地下城的人和邪神们没有发觉。若是视线清晰, 恐怕所有人都能看见地下城长出无数莫名的裂缝。

透过这些缝隙，足够强大的人甚至能看到无限游戏连接的其他世界。这就是令邪神波克意识到自己是被操控的，真理的漏洞。

好吧, 看着这场景实在说不上来，究竟谁才是人类。

邪神克总最后淡淡地总结了一句。“别忘了。这两个, 一个是把这个世界改造成模样的旧城之主，另一个是把我们都揍趴下的沙漠真神。”

确实，都不是应该用人类来形容的怪物。

众邪神们瑟瑟发抖。

“但是他们打得这么激烈, 这个世界不会被毁灭吧？”沙尔曼飘到缝隙的边缘尝试探索了一次, 便悻悻然地收回了力量。

“不知道。”邪神克总迷茫道。

“不会的。”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坚定地回答了它。“姜妍不会违反我们的约定。她不会做毁灭这样的事情。”

“你说什么？”沙尔曼奇怪地仰头去看邪神克总。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像是刚出生的幼崽。但这怎么可能呢？

“没什么。”邪神克总用一只触手戳了一下自己鼓起来的小包，示意波克别随便说话暴露自己。但同时, 它也不由地点头赞同。

她就是世上少见的笨蛋。

却是叫人信任的, 抱有坚定信念的笨蛋。

“善良，绝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姜妍说这句话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用右手搭在了自己的心口。

心脏的跳动, 那么强劲那么有力，像是曼妙的乐曲。这是世上妈妈留给她的，最后的回应。

“你在说谎。”萧赫轻盈地避开如箭雨一般的火焰攻击，轻而易举地揭穿姜妍那假惺惺的面具，直击中心。“不管你怎么样伪装，妍妍，你的眼睛还学不会骗人。”

看啊，那双眼睛里，在说这样阳光的话语之时，仍然一点光芒也没有。所以，才会觉得有趣吧。

那句话，与其说她是个虚伪的人，不如说，她是个喜欢自我欺骗的傻瓜。

“妍妍~你真是太有趣了。”萧赫话语未尽，便被姜妍的巨岩重拳逼得无暇他顾。

“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姜妍攥紧双拳。

进度再多一点就好了。她拼命地按耐自己的焦躁的内心。那种伪装被人完全揭开，比*身*体更让人觉得羞耻和恐惧。只要进度再多一点，就到达一半了。

这个计划，只有一次机会。

冷静，冷静。

绝对不能被他发现了。她的意识渗入了他的力量的这个计划，一旦成功，绝对能叫他再也笑不出来。也许吧。

不是姜妍不够坚定，只是现实由不得她不沮丧。

姜妍随手揪起一团空气，像是甩一个重锤一般，向萧赫砸去。无形的空气凝固成的攻击，夹杂在沙尘、火焰、岩石的混乱之中，竟令萧赫都有一瞬的松懈，砸中了他的胳膊。

顿时响起了骨裂粉碎的声音，但哪怕是这样。萧赫依然无动于衷。就好像她的攻击对他来说，完全没有用一样。

真叫人无比的泄气。

自己的努力一点用也没有，胸前的伤口血都快流尽了，好似无穷无尽的折磨。啊，要是能倒下就好了，一定会很轻松吧。

不用再去管那些无限玩家了。她坚持得够久了。仁至义尽。何必要为难自己呢。

那种黑暗消极的情绪，如以往一样，占据了姜妍的思绪。

她本来就和妈妈不一样，她从来都不会为别人的痛苦而感同身受，也不会因为怜悯什么而想去拯救什么。她总是只顾及自己，只想要快乐和轻松，却又很快就厌倦。

这样的自己，即使拼命地伪装，也不会像妈妈那样善良。

因为善良是纯粹的，是美好的。

和虚伪的人，完全不相称。

“你在想什么呢？”萧赫的声音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耳边。

姜妍被自己黑暗的情绪所笼罩的这个瞬间，精神松懈了。

不好！

姜妍拼命地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力量，抵御萧赫。

然而强者的对决，本来就是瞬间的胜负。

利爪毫不犹豫地洞穿了姜妍的心脏。

“是在想我吗？”

剧痛，霎那袭击了姜妍所有的感官，太过强烈，连懊悔和痛恨都被彻底吞噬了。

血液彻底冷了。

死亡。

萧赫将利爪变为修长的手指，抱起她，用沾满她血的手，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你做得很好。作为敌人，你合格了。”

话音未落，萧赫解除了自己身上掩护的幻觉。

伤痕累累，鲜血淋漓，鳞片断裂，白骨尽现。

他的轻描淡写，早就是一种欺骗了。如果是有经验的武斗者，早就能从萧赫的动作滞涩中发现这一点了。也就姜妍这种没有经验的菜鸟新手，才会被他那气定神闲的伪装所骗。

真是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余味十足，令他到现在都还不断在颤栗。

快乐、兴奋、激昂，满满地充斥着他的胸腔，好似要满溢出来一般鼓胀。

这就是萧赫追求的一切。

“你太让我惊喜了。”萧赫低下头，亲吻她。“你是一个好对手。”

然而，越是想到得到的，越是难以得到。

战斗结束的这一瞬间，那满载快乐的情绪达到顶峰。

而当他怀中炽热的温度缓缓流逝，那双生气十足的双眸彻底失去神采之时，又如海面的泡沫消失殆尽。

萧赫的微笑，也彻底停止了。

快乐永远这么短暂呢。

“放下她！”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

萧赫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哦，又是你们吗？”

来的人，多么凑巧，竟又是阿隆那一群年轻人。

“快把姐放下，你这个混蛋！”阿隆等人掏出武器，完全不顾自己和对手的差距，疯了一般竟向萧赫发动了攻击。

这可是萧赫从未经过的，搞笑的发展啊。

“就凭你们？”萧赫一拳一个，都觉得毫无滋味。

体会过那样快乐激昂的战斗，被这样一群蚂蚁围着，怎么也不会让人有兴奋的感觉吧。

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根本就不是萧赫的对手。不管他们多么努力，都碰不到姜妍一根手指。

萧赫像是护着一块豆腐一般，将她护在怀中，温柔至极。“你们这些垃圾，不配碰到她。”

“咳咳咳……”阿隆冲得最快最猛，胸口中了萧赫一拳，整个凹陷进去，不断吐血，全靠同伴往他嘴里灌治疗药剂，才勉强活下来。

“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来晚了。她……”一个沮丧的同伴还没有说出那个“死”字，便被虚弱的阿隆狠狠地一巴掌打断了。

“姐一定还活着。不要忘了。姐是多么厉害的人。她不可能会输给萧赫那个变态的。她一定还活着。”阿隆怒视着想要退怯的人。“如果你们想走就走吧。就当姐救的是一条狗。”

“不是。我只是觉得。”那个同伴也不忍再说。“但是姐的情况很危急，可能治疗药剂也派不上用场。我这里有一枚丹药。是我在某个副本里得到的。也许可以续命。”

“我也有，我的是……”

“我也……”

众人纷纷掏出自己压箱底的救治道具。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都没有办法突破萧赫的防御。如果连姐都夺不回来，更别想说尝试哪个道具有用。”

阿隆听了，气得满面涨红。“不管怎么样，所有人尽全力。无论谁夺到姐，就立刻医治她。不要管其他的事情。剩下的人就去阻止萧赫再靠近姐。”

“你说的容易。光是第一点就根本不可能做到啊。”总有人说丧气话。

“不。可以。”阿隆紧紧咬住牙关，怒不可遏道。

就在这个时候，温柔皎洁的月光突兀地洒在众人的身上。他们惊愕地抬起头，发现完全塌陷的地下城空****的天空中高悬起一轮无暇的月亮。

“听我指挥。我会想办法把所有的药送到她嘴里的。”随着月光出现的一行人，正是赶赴回来的王威团队。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如果你做不到，岂不是浪费了我们的药？”素不相识，当然会有质疑。

戴瑾一个冲击波，直接毁掉了倾斜的岩壁，不耐烦道。“还有什么意见，赶紧说。不然，我就把你们当这岩壁。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姜妍还在等着呢。”

那攻击确实威力十足，但是立刻令众人信服的，却是最后一句话。

还有什么，比那个给予他们巨大恩情的人，正在等待救援，更重要的事情吗？

没有！

“等一下。你们这么胡乱医治是不对的。药效还有可能会有冲突。把东西拿出来，我来看。不，重要的是，让我去确认，她现在的情况。”

“你是谁啊？”戴瑾不耐烦地转过头去，看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孩地站在那里。只用看的就知道，这姑娘绝对不是武斗派。

女孩拿出自己医药箱，郑重地回答。“我是九号总队长的专用医生。林珊郁。”

然后站在她身后的，是一只整齐划一的队伍，蓄势待发。

领头的，是个浑身散发着强烈杀气的男人。

“那他呢？”

“高裴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