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宋曼两个字眼刺到了谢裕闵,谢裕闵殴打谢诚远的手渐渐停了下来。

肉身相搏,谢裕闵也没讨得了好,他的手上红彤彤的,打谢诚远的同时,手上也被谢诚远的牙齿磕破了皮。

谢裕闵知道这是谢诚远惯用的技俩,蛇打七寸,他是知道宋曼是他的软肋,才这样肆无忌惮地激怒他。

谢裕闵渐渐放下拳头,冷眼看着谢诚远。

谢诚远从谢裕闵的拳头下躲过一劫,将自己被打落的牙齿混着血水吐出来。

谢诚远道:“我和宋曼做过交易,我让她跟你说,让你手下留情,看来她是没说啊。”

谢裕闵眯着眼睛看向谢诚远,眼里全是警惕:“你找过她?”

谢诚远笑了笑,说:“是啊,我找过她,还告诉了她一个秘密,她没告诉你?”

谢裕闵后槽牙咬紧,看着谢诚远眼里怒意不止。

谢诚远瞧着他这副样子,“哎呀”两声:“看来她真没告诉你啊。”

谢裕闵撇过头,吐出一口浊气:“你少在这激将法激我。”

谢诚远轻哼一声,不置可否:“谁能激得到你呢?忍这么久才打我一次……”

谢裕闵不耐烦道:“有屁快放,不然宋曼也救不了你。”

谢诚远本意并不是想和谢裕闵打架,于是谢裕闵这么一说,他也不再讨打。

他只道:“我是知道你想要的钥匙在哪里,但你得确保我说完之后,不会被波及。”

谢裕闵咬紧唇,就听见谢诚远说:“我说的不被波及,是你扳倒景郑国之后,能不对我下手。”

谢裕闵闻言一滞,冷笑道:“没想到谢二爷还有贪生怕死的一天。”

谢诚远耸了耸肩,一点儿也不介意道:“我要是不怕死,也活不到今天不是?”

谢诚远拍了拍谢裕闵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道:“当初的谢家可是被各个世家虎视眈眈着,我要是不倒戈,你以为我如今还能站在你面前?”

谢诚远的面容被香烟零星的火光映着,他阴柔的脸庞上,黢黑的眼睛是黑色的无底洞。

谢诚远说:“我只是想活得久一点,活到个百八十,享尽了这世间的荣华富贵再死。”

谢诚远猛吸一口烟,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你可以思考得久一点,可远在另一个大陆上的宋曼等不了。”

谢裕闵闻言心口一滞,他几乎是连思考都没有思考,说:“我答应你。”

“空口无凭,”谢诚远说,“得立下字据。”

谢裕闵依着谢诚远的意思,在这零下的冬季立下字据后,谢诚远一边将这字据收起来,一边说:“梁韶芬这信托资产的钥匙,其实在你父亲手里,你想想你父亲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类似钥匙的东西?”

谢裕闵眉头一皱,觉得谢诚远这话很怪:“梁韶芬信托的钥匙,为什么会在我父亲手里?付钦可是杀了我父母的帮凶!”

谢诚远却笑:“谁告诉你付钦是杀了你父母的帮凶?景郑国那边的人说的?”

谢裕闵一顿,眼里闪过一丝迟疑。

“你被骗了。”谢诚远说,“杀害你父母的并不是付钦,而是梁文赋,景郑国是故意这么说混淆你的视听,他想让你对付已经不听话的梁文赋,借刀杀人。”

谢裕闵却说:“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在混淆我的视听?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谢诚远冷笑一声,道:“凭我对这一切袖手旁观,凭我是这一系列事情的旁观者,凭我在这些事里压根捞不着好处。”

谢诚远说:“这些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如果说身在局中,或许还能被一些固定视角而迷惑,可游离在局外中的谢诚远,却是这场局中看得最清楚的人。

“当初梁家和谢家的关系,情同手足,舟城三巨头里,付钦和你父亲观念吻合,基本上你父亲做的决定,他都支持,景郑国早就对你父亲不满,景郑国拿不下付钦,就只能从梁家内部着手,他调查到梁家的陈年旧事,就从梁家的陈年旧事中渗透,悄无声息地换了真正的梁老太爷。”

谢诚远说:“梁文赋和景郑国联起手来杀了你父亲。”

可谢裕闵不信,他道:“可当初有报道报导过,当年火场,有人亲眼看到了付钦在现场。”

“他是在现场,”谢诚远不否认,“但他是想来给你父母通风报信的,只是没想到,那场火烧的速度太快,快到他到达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起来,根本没办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