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两人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都失眠了。
江城那边。
那晚,周宴从陈禾潞家离开后,再次驱车去了周家别墅,坐在车里,看向江南知的房间。
仍旧是漆黑的一片。
这段时间,她似乎睡的很早,灯总是熄灭的。
周宴手里仍旧夹着烟,近来,他烟瘾很大。
他还是拒绝了陈禾潞,因为在俯身去亲吻她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全都是江南知。
他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了,他甚至想过,是否因为江南知是她唯一的女人。
他在男女情事上的第一次大都给了她,就连亲吻也是。
而陈禾潞,在他跟前渐渐失去了她原有的魅力,他对她提不起兴致。
所以,他才会在那个关头,反复想起江南知。
江南知。
他闭上眼,似乎又看到她白皙的近似透明的脸,和乖巧文静的样子。
“阿宴,阿宴。”
她又开始叫他。
仍旧是抬眼看他的模样,眼里是对他毫不保留的爱意。
他曾经弃之如敝履的,如今却成了他的枷锁,困着他,走不出来。
“少爷?”
周宴在一道声音里睁开了眼。
车外站着的是家里的佣人,这个时间段,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来。
“您回来,怎么也不知道进去?”
佣人问。
周宴没有回应。
佣人又道,“您回来...是想见江小姐?”
“不是!”
周宴否认的毫不犹豫。
佣人道,“想来也不是,江小姐也不在别墅。”
“她去哪了?”
“回老家了,早就回去了。”
早就...回去了?
周宴的脸色陡然下沉,一言不发的,发动车子疾驰离开。
他真是可笑。
她早就回老家了,他却还在忍不住想她,他回来周家别墅的一个个夜晚,简直就是笑话。
很早就回去了。
他却不知道,他一丁半点都不知道。
周宴突然意识到,他和江南知,早就不是曾经那样亲密的关系了。
曾经,她就像他身上自带的附属品,他拼命的想要丢下,但真的丢下了。
他却难以接受。
周宴回到了别墅,他在愤怒之后,逐渐平息,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翻出了江南知的号码。
他自然不会给她打电话。
转而进了微信,点开了江南知的朋友圈,两条醒目的横杠,横在那里。
他看了看。
不太相信,随后点进别人的微信,即使设置了权限,也会显示,比如‘三天可见’。
而江南知的只有横杠。
江南知是喜欢发朋友圈的,她很少发心情,但会发一些小东西,比如路边的一只猫,早起花叶上的露珠,下着雨的屋檐...
但现在只是横杠。
周宴捏紧了手指,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江南知拉黑删除了他。
他跟自己说了无数遍,这是他要的结果,但最终还是压抑不住的将手机砸了出去。
砰的一声。
花瓶和手机一起跌落。
周宴扯开了衣领,扣子在力道下分崩离析。
他真的要疯了,他被江南知折磨的要疯了。
——
小镇。
第二天一早,江南知早早就下了楼。
昨晚失眠,她干脆就不睡了,起来做了一只小绵羊,温暖的动物,很适合苏司禹。
做完时已经凌晨四点,到她起床,两只眼睛下都有了泛青的黑眼圈。
只是没想到,苏司禹的黑眼圈比她还要重。
“你晚上没睡吗?”
她问他。
苏司禹看着她,“嗯,不太睡得着。”随后对着她笑了笑,“你看起来也是。”
江南知跟着点头‘嗯’了声。
两人都没有问彼此为什么睡不着,心里似乎都有答案,这一天,她们照旧一起吃早饭,一起吃午饭...
午饭过后,苏司禹开始收拾行李。
他是下午五点的飞机,两点钟前必须得从小镇离开了。
苏司禹收拾行李的时候,江南知默默的过去了,她给苏司禹准备了一些东西。
小镇有名的一些特产。
以及自己专门为他做的小羊。
“送给你。”
她将小羊递过去,苏司禹有些惊讶的看向她。
江南知抿了抿唇说,“觉得很适合你,很温暖。”
苏司禹粲然一笑,伸手接过,说,“我很喜欢。”
江南知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又对视上了,明明都在笑,心里却都很不好受。
“我先出去了。”
江南知说完转过身,快速走出了房间,站到了院子里,院子里一些应季的花开的很好,很漂亮。
她看着,却没有了平时欣喜的感觉。
她开始有些不舍得。
不舍得苏司禹的离开。
但一些分别,总是没有办法去改变阻止的。
当苏司禹提着行李箱出来时,江南知强忍着,才没有被心里的酸涩占了上峰。
苏司禹联系的车到了,在外面按了两声喇叭催促。
他看着江南知,也只能推着行李出去,到了门口却也不肯走,只回过头来看她。
江南知也看向他,朝他微微一笑,“再见。”
苏司禹绷着唇,好半晌才回应她,“嗯,再见。”
随着车子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苏司禹终是离开了,江南知没有走出门外去送。
她听着车声渐行渐远,抿着唇蹲在了院子里。
苏司禹没来之前,她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的孤单,他一走,那孤单的感觉,就凶猛的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
迎面直击的清晰重创。
她得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行,江南知起身回到了工作房间,开始一心一意的忙手工。
她让自己足够专注,来逃避心里的煎熬。
但人总是会累,也总是会饿的。
天黑了,她累了,也饿了。
却没有太多的食欲,将米放进锅里,开始熬粥,江南知也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头顶漆黑的夜空。
今晚没有星星,风里带着凉意,微弱的,潮湿的,孤独的...
明天大概有雨。
垂下眼帘,江南知返回屋里,拿了灯笼出来,她走过去,打开院子的门。
站在外面,垫脚将灯笼挂上去。
烛光透过灯笼布,散发出柿子一样的红光,随着夜风孤零零的摇摇摆摆。
江南知站在那儿,看着这形单影只的灯笼,就好似看到了自己。
人,尝试过温暖,就很难习惯孤独。
她很想念苏司禹,他的身上有着让她眷恋渴望的温度,就像飞蛾面对着火一样。
可他走了,她们之间总归是没有可能的。
她也不该奢求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