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遥是没有进手术室的,她站在外面,只是听着那些声音,忍不住捂住嘴,呜咽出声。

“云遥姐。”

陆远安赶到后,听着里面江南知痛苦凄惨的声音,脚步一顿,怔怔的愣在原地。

苏司禹也来了。

刚刚结束一场手术,身上的手术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他听着里面的声音,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护士正为江奶奶盖上白布,旁边的医生劝解着江南知。

“你奶奶一直撑的很辛苦,撑到今天已是用尽了全力,离开,也算是一种解脱,你不要太伤心了。”

话落后,看了眼周父和周母,两人强忍着难过,走上前,让江南知放开江奶奶的手。

“南知,听话,放手吧,奶奶已经走了。”

“不要,奶奶。”

江南知握着奶奶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

周父周母没办法,只能过去由周母抱住她,护士们则推动着手术床出去。

“奶奶。”

江南知挣扎着追过去,再次握住奶奶的手,但没有拦着护士将奶奶推出去,她只是跟着,紧紧握着奶奶的手跟着。

手术室到太平间有很长的一段路,可江南知却觉得这条路太短太短了。

太平间很冷,冷的让人发抖发颤,她眼睁睁看着奶奶被推进停尸间。

站在外面怎么都不肯走。

“南知,这里太冷了,你身体会撑不住的。”

周母劝慰着她。

但江南知没办法离开,她只想多陪奶奶一会,近距离的多陪一会儿。

她不敢转身,不敢离开,因为这一转身,一离开,就是绝别。

周母还要劝,被一起跟过来的苏司禹打断。

“让她多呆一会儿吧。”

他这么说着,将白大褂下自己的外套脱下搭在了江南知的身上。

江南知没有看向他,她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从奶奶身上离开。

“谢谢你医生。”

周母只以为苏司禹是这里的医生,感谢道。

苏司禹说了句‘不用谢’后,没有离开。

他一直站在江南知的身后,直到周母等人撑不住离开,他也一直在这里。

江南知如同如了定,又像是灵魂被抽离,不哭不闹的站了许久许久。

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苏司禹放任着,没有因为担心她的身体,上前劝慰。

他明白,江南知此时此刻心理上的痛比她的身体严重,她想多陪一陪奶奶,就多陪一陪。

不知道站了多久,从天黑到天明,江南知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倒在了苏司禹的怀里。

苏司禹抱着她去病房,该开药开药,该输液输液...

江南知和周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陆远安帮着联系了殡仪馆,一切事宜在这天上午,准备妥当。

江南知也醒了,她只躺下了三个小时,在各种营养液的加持中,她醒来,身体没有太虚弱。

只是精神恍惚,悲痛过度之后的麻木。

殡仪馆的车已经将江奶奶运走,江南知随着周家一行人一同前往。

不用排队,不用进雪柜,奶奶的火葬仪式被安排在了当天下午。

陆远安在随同他们一起去了殡仪馆之后,离开了。

他去找了周宴。

此刻的周宴,在医院陪着陈禾潞,离酒店最近的那家医院,病房里,陈禾潞的额头包着纱布,躺在病**休息。

周宴坐在一边,没有看陈禾潞,表情冷淡又显心事重重。

就连陆远安推门进来,他也没有察觉。

直到陆远安出声叫他,“周宴。”

他才看了过去,随后道,“你怎么来了?”

陆远安捏紧手指,忍着怒火道,“你就不想知道,南知现在怎么样?从你带着这个女人离开到现在,你一通电话,一条微信都没有。”

周宴皱了眉,不知道是不是陆远安的那句‘这个女人’。

“她怎样,和我有关系么?”

声音冰冷的毫无温度。

陆远安彻底被激怒,他冲过来,你把拽住周宴的衣领,将他抵在了墙面上。

“混蛋!”

他忍不住大骂一句,咬牙切齿的瞪着周宴道,“你还是人吗?你简直混蛋透顶!”

这样的怒骂,周宴听够了。

但凡和江南知有关的事,不论是谁似乎都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指着他骂。

他们凭什么?

他不过就是不喜欢那个女人不愿意娶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混蛋。

他的父母,他的姐姐,他的亲人,他最好的兄弟....全都要和他作对。

他受够了!

一把扯开陆远安的手甩至一边,周宴反手扯住了陆远安的衣领,“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我TM是你兄弟,你说我有没有资格骂你。”

陆远安狠狠地推开周宴。

周宴呵了声,看着他,“陆远安,你还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作为我最好的兄弟,我问你,是不是要为了个女人,和我翻脸?”

“我TM是要打醒你。”

陆远安忍无可忍,直接挥了拳头。

周宴没有防备,生生挨了一拳,这一拳下去,他立刻反击,也重重给了陆远安一拳。

眼瞅着两人打起来了,陈禾潞连忙过来拦,她先抱住了周宴,同时回头对陆远安道,“这件事和周宴没关系,你要怪就怪我,你要打就打我。”

“你要不是女人,你以为我不打你?滚开!”

随着陆远安的一声厉喝,周宴直接推开陈禾潞,拽住了陆远安的衣领。

“你冲我的人大呼小叫?”

“你的人?”陆远安低低的笑,“她还真是你的人,周宴,你TM就是被狐狸精迷了眼。”

周宴盯着陆远安,突然松了手。

说,“我们之间不该因为女人变成这样。”

“不是为了女人,周宴,我这次来就不是为了女人。”

周宴看着陆远安。

陆远安也看着周宴,他深吸了口气说,“周宴,你知不知道,昨天江奶奶走了。”

周宴一滞,眸子骤然收紧,“什么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江奶奶去世了,去世了,江南知,你最讨厌的那个女人,没了奶奶,没了唯一的亲人。”

周宴身形晃了晃。

陆远安嘲弄的笑,“你眼里只有这个女人,哪管南知的事,你肯定不会难过对不对,毕竟关你...”

陆远安话未落尽的下一秒,周宴直接推开他,疯了似的跑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