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这一走,就没再来医院。

江奶奶刚刚好转,需要多休息,周家人停留一会儿后,开始陆续离开。

江南知出来送他们,被周父叫到了一边。

周父说,“你奶奶的意思,你现在知道了,有什么想法吗?”

江南知除了无措,就只有无措。

她怎么可能生出真的和周宴结婚的想法,先不说,周宴不会愿意,单就是她,也绝对不愿意以此逼迫周宴。

只是,奶奶....

想到奶奶的身体,她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不敢告诉奶奶实情。

周父道,“你奶奶没剩多少时日,临走之时,最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你了,我们总不能让她带着不安和担忧离开。

江南知听出周父话里的意思,心下一紧,连忙看向周父道,“周伯伯,您别逼阿宴,求您了。”

看着江南知眼里的请求,周父叹了口气,说,“好,我不逼他。”

江南知松了口气。

周父接着问她,“我不逼周宴,那你奶奶那边,你准备怎么让她老人家放心?”

江南知垂下眼睑,手指紧紧搅着,此刻她并没有什么头绪。

紧抿着唇,最后她对周父道,“我会尽力好好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好办法,周父比江南知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江奶奶亲眼看着周宴和江南知结婚,这样她才能彻底放心,走的安心。

但他也知道,需要给江南知时间。

这孩子心软,又爱周宴爱的紧。

生怕周宴有半分不开心,始终在意着他的心情和情绪,即使自己受再大的委屈,骨子里都仍旧是为周宴考虑的。

但偏偏周宴不在乎不珍惜,该负的责任也半分不顾。

“你好好想想,若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我只能找周宴了,你爷爷为了我连命都没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奶奶走的不安心。”

周父说完这句便走了。

江南知回到病房时,奶奶已经睡了。

她看着奶奶,想到周宴,心情沉重的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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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周宴回了周家别墅,没人叫他回,他自己却回来了。

原以为周父看到他一定会逼着他和江南知结婚,他是做好了回来大吵一架的准备的,但周父竟没有和他提起这件事。

怎么,是真打算用周辞替代他了?

周宴坐在周家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阿姨给他泡的**茶,清火明目,他扯了下唇,这是对他对症下药???

周父选择无视周宴的存在,但周母不会。

她来到周宴身侧坐下,尽量心平气和的问他,“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

平时电话都难得叫回来。

周宴喝了口茶,主动提起,“回来问问,你们这事打算怎么办?”

周母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这事她管不得,说,“这事得看你爸的意思。”

周宴握着手里的杯子,呵了声,“看他的意思,为什么没人来问问我的意思?你们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娶江南知,你们到底为什么觉得自己有权利可以擅自决定我的人生?”

“你的意愿不就是不愿意吗?”周母道,“你的意愿不需要问,答案我们知道。”

“和你们的想法相驳,就可以不管不问?”

周宴语气里带着嘲弄。

听的周母心里很不舒服,想到周父先前同她说的,让周宴娶江南知的事,暂时先放一放,她说,“你也别这么激动,你爸这次没说让你娶南知。”

周宴握着杯子的手一顿,黑眸凝起,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杯子往茶几上一搁。

压着声音道,“这样最好。”

说罢,起身大步离开。

周母瞧着他的背影也没拦,这几年周宴的脾气阴晴不定的让人捉摸不透,她早就习惯了。

——

这晚,周宴去了会所,没有呼朋唤友,他一个人去的,包了一间房。

独自喝闷酒。

陈禾潞进去过两次,也都是别的人不敢进来,推着她进来帮忙上酒的。

第一次进来,她一言不发,只负责完成她的工作,周宴在她身侧的沙发上喝酒,她能感觉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第二次,周宴闭眸半靠在沙发上,她将一杯特意拿进来的蜂蜜水搁在茶几上。

走时回头看了眼周宴,走了过来,将他扔在沙发一侧的西装拿起来,往他身上盖。

盖好后,离开时,被周宴伸手叩住了手腕,他睁开眼看她,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流露出的情绪很复杂。

她一时看不明白。

周宴开口问她,声音冷漠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想好了么?”

像一个站在高位睥睨着她的上位者。

陈禾潞抽回手,转身离开,将她的态度表明的很明确。

她不会俯首,在他答应她的条件之前。

——

包间里,周宴看着自己的手,陈禾潞的拒绝甚至没有让他不开心。

他不是欣赏她的傲慢,倔强和坚强吗?

为什么,她能带给他的情绪波动甚至没有江南知来的强烈。

是因为他还没有得到她,是因为她还不是他的女人?

一定是这样。

陈禾潞和江南知。

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前者。

他始终记得他第一次注意到陈禾潞时,她被破碎的玻璃酒瓶扎破了手,血流不止,却依旧坚强的模样。

一滴眼泪都没有。

谁说柔弱的女人会让人心疼?

他从来不会心疼柔弱的江南知,但会心疼坚强的陈禾潞。

他对江南知生出的这些莫名的在意,根本不是喜欢,只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的占有欲。

仅仅只是因为江南知是他的女人,且他现阶段唯一的女人。

所以他才会被牵着走,会被她影响情绪。

他痛恨这样的不受控制。

握在手里的酒杯,被他砸落在地,随着‘砰’的一声重响,周宴起身推开包间的门,大步离开。

“禾潞,你真的不去追?”

陈禾潞的同时推了推她说,“周少这么生气,你真的不怕他对你失了耐心?”

要说今晚之前,陈禾潞的确是有所担心的。

但看到今晚,因为她的拒绝,如此愤怒的周宴,她反倒不担心了。

对身边的同事道,“如果他在追我这件事上,都能不耐烦的放弃,那我想,他就不是真的爱我了,不过,我能感觉的到,他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