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街的梨花开了。

得知应晨书年初五要和她一起回北市的时候, 君熹很惊喜。

初四一整天都很开心,人在明顺公馆的院子里堆雪人。

应晨书也能感受到她的开心,他白天出去办事, 下午抽空回来看一眼她的身子,就见到院子里堆放着两个可爱的雪人,并排站着呢。

蓦地一看, 好像能看出这是他和她。

见他在看雪人, 她害羞得脸都红了,小姑娘完全藏不住心事。

君熹今天的身子很好,生龙活虎, 应晨书晚上有应酬,她自己在家里吃, 但是吃的早,晚些他回来后还带她出去吃宵夜, 她开开心心在外面玩到十二点才和他回家。

第二天飞北市的航班准时准点。

从高空俯瞰北市, 这座古老的赫赫北城在这个新年一样是白色的。

晚上和赵高启与练安父女俩一起吃饭。

饭后君熹带着小练安回谢安街。应晨书晚上就没空了, 他这趟来君熹也知道应该是有事, 他外公是北市人,他在北市有整个家族要他走动, 就和在览市一样。

所以接下来两天君熹白天都没怎么见到应晨书,她带着练安在北市四处玩,赶庙会, 逛美食街, 看烟花和各种新年才有的节目, 玩得不亦乐乎。

应晨书都是深夜回家时去找她, 她才见到的。

君熹初八就上班了, 她把练安重新送回给赵高启。

云鲸公司新年有人事变动, 副总要调任到岭南分公司去,升职了,赴任那边分公司的总经理。

他问君熹要不要跟着去。

太远了,离应晨书太远,加上留在她熟悉的北市比较方便生活,去了南方,人生地不熟,还得重新找房子,估计应晨书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住,所以君熹就没怎么考虑,拒绝了。

不过副总走了,她在云鲸也升职了,因为补上来的副总是女的,自带了个男助手,君熹怎么看自己都成了多余的,好在副总走之前安排好了她的工作,她升任到总经理特助的位置上。

总经理原本的特助也不知道干了什么事,反正据说去年年尾领了奖金后顺便被开了。

这些大公司的一个特助在外面也能吃很多油水,君熹不知道别人的情况,也不感兴趣。

总经办的总助工资自然又高了些,且基本一人之下,但工作内容自然也繁琐了不少。

有天总经理任树峰晚上下班时见君熹还在加班,就敲门进她办公室,问了句:“还没下班啊,君熹,别太晚了。”

君熹冲他道:“谢谢任总,快了。”

“这工作比你跟着冯总的时候,要辛苦得多吧。”

她微笑:“还行,毕竟工资在那儿。”

任树峰一下也笑了起来,“小姑娘倒是开朗。那你别太晚了,”说着又想起什么,“要不别做了,明天再来。你住哪儿我顺便送你回去,这都快九点了。”他指了指腕表。

君熹习惯性想都没想地摇头,这位老总不是这么晚下班才会盛情邀请,实际上从她年初八上班第一天就这么热情了。

“没事的任总,我住得不远,谢谢您。”

任树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和男朋友一起住呢?还是喊男朋友来接你了?”

“没……就是我那一块儿跟您不顺路,我在郊区胡同那边,不耽误您,我一会儿打个车就行。”

“别打车了,走走走,我的特助还打什么车。”

他直接招手。

君熹依然岿然不动坐着,努力拒绝:“不客气,我确实还没忙完,您先走吧,我不能拿了工资不干活吧,谢谢任总。”她笑道。

看得出小姑娘没有要动的意思,任树峰只能徐徐微笑起来:“行吧,我还想着太晚了,还能带你去吃个宵夜呢,犒劳一下我的总助。”

君熹不动声色地回以客气的微笑。

任树峰:“那行,那你别太晚了。”

君熹点点头目送人出去。

其实工作确实明天也行,这事不急,但是君熹怕明天有新的工作需要加急,就赶不完。

特助嘛,她直接对接了总经理,总不能让人家大领导等着她的工作进度来办事吧,虽然是一人之下的工作,可还是不能随身所欲,还是看人领的薪水。

她今天加班也主要是应晨书说他有应酬,晚点来接她下班,所以她就不着急,反而很舒服地在一边干活一边等他。

这个点,应晨书估计也该散席了。

远京大厦的楼下,一辆黑车从马路上驶入大厦门口的广场,就近在一个停车位停下,附近还有两辆黑车在马路停着没有开进去。

任树峰要去开车的时候,随意扫了眼那辆通体漆黑很是低调却极其奢华的车子,本来寻思着远京大厦这么晚了还来这么豪的车子,是谁……

结果刚好那车的后排车窗降了下来,一张既陌生却又在脑海中有着深刻印象的脸撞入了眼帘。

任树峰站停了下来。

车中男人大抵是收到目光,寻着视线也看了出来。

“应先生?”任树峰喊。

应晨书冲他颔首:“任总。”

任树峰马上过去,隔着车窗伸手去握:“还真是您,我还以为看错了,这大晚上的,您来远京有事啊?”

“没什么事,接个人。”

“接人?”能让他这样的人物大晚上亲自来接的,任树峰不用想就知道大概是女人,但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来接,他也想不通,他应晨书的女人总不会还需要工作,还这么晚没下班吧。

应晨书知道君熹在云鲸,也知道她年后升职了,就在眼前这人手底下做事,所以也没含糊,直接就说:“接任总的助手,我们家君小姐。”

任树峰愣了愣,好几秒才回神:“君,君熹?”

“嗯。”

“您来接君熹……”任树峰不可思议,没想过那个小姑娘竟然真的有人来接且是这样的大人物,“我刚刚还想送她回去,加班加太晚了。”

他笑起来,“小姑娘一个人太晚下班我这不放心,她却敬业得很愣是不下班,我怎么也劝不动。”

应晨书:“是嘛。”

任树峰又和他寒暄了会儿,确定人不需要他帮什么忙后,才离开。

应晨书拿手机给君熹发消息。

没多久大楼的门就打开了,一个披着卡其色风衣脚踩短靴的年轻女孩儿从远处走来,走几步又小跑起来了。

钻入车里后被他抱到怀中。

前后排的隔板早升起来了,君熹一看就乖乖窝在男人宽厚温热的怀里没动。

应晨书张开大衣将她包住,“身子这么冷,你们办公室没暖气?”

君熹笑了,“有~只是这个毛衣不是很厚,保暖效果不是很强。”

应晨书示意司机将暖气开大,自己深深地将她搂着,“加班这么晚,新岗位有点辛苦了。”

“还好的~赚钱嘛~我还欠应先生一堆需要还到世界末日的债呢。”

他莞尔:“不是涨工资了么?还得会快些了,不用那么久了。”

“哎哟,”君熹一下子感叹,“我涨的那仨瓜俩枣,有什么区别啊,我们家应先生可真会哄人。”

他失笑。

不过这么一说,君熹是真的觉得,即使她已经升职两次了,也涨薪两次了,可是赚的始终是那样,饿不死撑不了……如果不是在谢安街住着,她其实生活还是没法大手大脚。

而且她在这个公司基本上,很难再有什么发展空间了,领导层上不去,助理层她基本已经摸到顶端了,公司总裁办又不在远京办公,这里最大的就是总经理了……也不是不能调任,像她的之前的副总一样,但是她又不想离开北市。

看着车子离开远京,碾着柔柔的月光徐徐驶入了环城路,应晨书低头看怀里窝着的可爱小脑袋,摸一摸她凉凉的脸,“你这个上司,平时对你是不是挺好的?”

“嗯?”君熹挑了挑眉,“挺好?嗯,还行吧,这些大领导都比小领导好相处多了,对自己的助手都很温和。”

“对你私下呢?”

君熹抬起头来,歪着脑袋看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刚刚在楼下遇见他了。你在任树峰身边,待得舒服么?”

君熹不可思议地凑近他:“你和他聊天了么?就聊个几句你就看得出任树峰这人,嗯,嗯那个……”她鼓了鼓腮帮子,“他从第一天就老是热情说要顺路送我了。”

应晨书丝毫没有意外地点点头,“以后不会了,他不敢了。不过要是在他手底下做着不舒服,换个公司。”

“那没事,我这总助还没当过瘾呢,而且欠一堆债的人不可以说不干就不干,我是诚信的人,我说什么时候还清应先生的钱就什么时候还清。”

他轻笑:“哦?那你说了么?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清我的钱?”

她调皮道:“我再考虑考虑,琢磨个十年八年的再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应先生应该不介意的。”

应晨书没忍住,压着她就亲了上去:“你最聪明了宝宝。”

君熹被这一句突如其来的宝宝甜化了,一动不动任由他欺负。

她饿了,晚上下班晚了到楼上餐厅吃饭时剩下的几家菜都不是很合胃口,她吃了一个汉堡就回去加班了。

应晨书带她去吃宵夜。

这天气吃完宵夜浑身舒服但也不好在外面久待,就回去了。

车子到谢安街路口的时候,君熹说坐得腰疼,想下来走走。

应晨书想到昨晚确实睡得有点晚,又让小姑娘劳累到了,就示意司机停车。

外面有风,应晨书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君熹的风衣身上。

君熹也没不要,就披着那暖暖的大衣,和他牵着手。

车子先开走了,两人沿着谢安街慢悠悠地行走在一盏盏的白玉兰路灯下,她脚踩着白雪,偶尔伸手去抚别人家院子里伸出来的枯藤。

小姑娘走得很快乐,跳跳脱脱的,应晨书看着也不像腰疼。

走到中间君熹问他:“应先生,你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啊?”

应晨书忽然明白,她不是腰疼,小姑娘为的是多和他待一会儿。

明天是元宵,应晨书需要回览市应酬,加上年后在北市的工作也都完成了,是该回去了。

“明天中午的。”

“哦~”

应晨书抬起手去搂她:“熹熹,你乖乖上班,明晚不要加班,回家里吃晚饭,练安明天来这里,吃完饭可以出去玩,别玩太晚。”

“你也是。”

“……”

君熹嘀咕:“别和别的女人玩太晚。”

“……”

应晨书亲了口她在晚风里冰凉不已的脸颊:“我忙完新年这一阵的事,就来找你,熹熹。”

“没事~不想你。”她低下头,语调含笑,“你不在我有别的玩乐。”

应晨书没有去问什么玩乐,没有吃醋,没有不开心,只是把抱着她的手收得紧了些。

一百多米长的路说远不远,很快就走到合院了。

门牌上的“谢安街十号”锃亮醒目,屋檐下的红灯笼照在上面,或明或暗,格外有故事感。

应晨书今晚没做坏事,上了床抱上小姑娘就闭上眼睡觉了。

君熹还在琢磨他要玩到几点呢,谁知道灯已经熄灭了。

“应先生。”

“嗯,睡吧。”

“你不做……”

“……”应晨书轻咳了下,“不了,睡吧。”

“为什么?”

“明天早起赶飞机。”

“你不是中午的飞机吗?就算十点去,你也起得来吧。”

“没安全套。”

“……”君熹伸手要去打开抽屉看,“没了吗……”

应晨书把她搂住压下,“睡觉,傻瓜,腰不疼么?”

“唔,我骗你的,我就是想和你走走,和应晨书牵着手在谢安街的冬夜里踩着雪散步,多浪漫啊,我还从没有过呢。”

“是不是舍不得我了?”他问。

君熹闭上眼睛,伸了个懒腰:“啊,好困啊。”

应晨书的笑声散开,笑着笑着,把恼羞成怒的小朋友压下欺负。

“多爱你一点你就不会舍不得了,知道我永远爱你,熹熹。”

“这什么鬼道理啊啊啊。”君熹看他去开抽屉拿**,是真的惊讶,他这人,还会骗人。

应晨书:“身体力行表达爱意的道理。”

“……”

实际上就是不止有套,且很多,应晨书拆封了一盒新的,新的……

一晚上他用好几个,本来冬天天亮得就晚,可是君熹睡前明明确确已经看到北城天际飘起的鱼肚白了。

最后醒来是跟着应晨书的时间了,她睡眼惺忪地发现他起床了,已经准备出门。

听说他已经给她请了假,今天就不上班了,过节。君熹一开心,就费力爬起来去洗漱,要送他去机场。

应晨书怎么阻止她都不愿意,撒娇耍赖就是要在北市零下十度的天气里跟着他去机场。

应晨书在车上都没忍住叹气。

司机笑说:“君小姐难得赶趟,世界末日都要去啊。”

君熹开心道:“杨叔就懂我,我跟您没代沟,和他有。”

应晨书:“……”

司机笑疯了。

应晨书摇摇头,把她降下的车窗升起来,把人搂怀里。

很快君熹就昏昏欲睡了。

应晨书一路上哪儿也没看,本来该想想的工作也抛到脑后去,就一眼不眨盯着自己怀抱中精致雪白的小可爱,心一点点地在小姑娘困倦的脸色下,软下去。

到机场她脸色就不好了,哼哼唧唧地说不该去的,困得很,想回去睡觉。

应晨书下了车都要上舷梯了,她还坐在车厢里,欲下不下,有点小别扭。

最后应晨书在车门口抱着她深深吻了一通,小姑娘终于羞得钻回车厢,拿起抱枕挡住脸,只露出一双勾人的眼睛对他笑,“拜拜~我家应先生。”

“乖,晚上就给你打电话。”

应晨书看着把人哄得妥妥帖帖了,终于安心地上了飞机。

君熹也开心了,回去倒头就补觉了。

这一趟直接睡到练安回来跑去房间叫她。

“姐姐房间怎么有爸爸的衣服,还有爸爸的手表,嗯那个打火机也是爸爸的……”小朋友站在房中央看着这不对劲的一切,陷入了沉思,感觉进了爸爸的房间。

君熹闭着眼懒洋洋地嘀咕:“因为练练今天忘记喊妈妈了。”

“……”

“你只要喊了妈妈,就发现一切都合理了。”

“……”

小家伙笑着扑到**去,“呜呜呜君熹姐姐,哦,妈妈,妈妈……你和爸爸住在一起了!那我以后不能来谢安街了,我来了就变成电灯泡了。”

“……”君熹终于有点害羞,抱着小朋友在怀里悠悠道,“什么啊,练练怎么不能来啊,这是你家,而且你爸爸一年到头能来这住几天啊,我俩异地呢,览市才是应先生的大本营。”

“呜,好像也是,那你想爸爸吗?”

君熹笑了,随口说了句他中午才走,她才不想他呢。

起来洗漱后她带着孩子去吃饭,饭后去外面玩,北市的元宵节可热闹了。

应晨书来北市的时间其实说不上很久,元宵后半个月他就来了,只是来了只能待一个周末,而后因为工作就又走了。

君熹看得出他年后似乎很忙。

新的一年就这样半个月见一次,一晃两三个月过去,到了五一,君熹公司放假三天,她就跑去览市找应晨书。

他三天都在陪她,等她要回来,他也陪她到北市了。

五月了,是合院的梨花季。

虽然君熹今年知道了,是每年五月应晨书在北市有工作,所以来,不是真的专门来看梨花,但是莫名也觉得浪漫。

他在这待了二十天,直到花谢了,他就刚好走了。

君熹这阵子也没太时时刻刻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她在努力看书,准备考研,她觉得云鲸对她来说确实是没什么发展前景,可能是她胃口越来越大了吧,总想着……她也许在别处可以做得更好,而她想自己努力,也不想一辈子靠应晨书。

再说他们终归要分开。

应晨书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偶尔打电话给她,她没接到,一次两次没什么,次数多了都要怀疑他家小姑娘异地久了移情别恋了。

君熹故意不说,回头考上了拿给他炫耀。

下半年她的应先生来北市的频率依然差不多,偶尔会一周就过来了,依然是陪她待一个周末,再恋恋不舍地走了。

八月份最后一个周末,应晨书是不来的,他上周刚来,所以那天领导有应酬喊上君熹,她就大周末地去加班了。

这次请的客人有点重要,一桌子人男男女女都有,其中不全是从商的,有的反之,所以宴上其实挺低调,连酒都没有人灌。

君熹喝了两杯啤酒后就去找茶。

刚好桌子转到坐在主位的一个男人面前,见君熹目光落在那儿,他主动拿起了茶壶。

“君小姐要喝茶吗,来……”

君熹连忙站起来:“您不客气不客气,我自己来就好。”

任树峰对眼前的人给她倒茶也觉得惶恐,也起身了:“唐先生别客气,您坐着坐着。”

“没事。”他还给任树峰也倒上茶,把他整得快流汗。

人倒完茶就回去坐下了,很正常,也没什么大领导的脾气,似乎完全没有把这个屈尊降贵的事放在心上。

君熹看这一桌子的人对他的态度都不寻常,不由偷偷问任树峰:“这位是?”

任树峰也怕她一会儿又让人家倒茶,所以给她撂明了身份,“人姓唐,北城里做事的,差不多到那位置了,”他比了个手势,“今晚是临时来蹭饭的,本来都见不到。你一会儿倒回去君熹,说话悠着点。”

君熹恍然,这位置,和她家应先生差不多,难怪任树峰这么小心伺候。

应先生新一年怪忙,忙着高飞,这话是从赵高启嘴里听来的,她这一年没少和他跟练安一起吃饭。

梅令弘似乎根据地也在览市,孩子又在北市读书,所以基本上都是她和赵高启在关照着。

一会儿君熹再倒茶时就拿着茶壶过去给那个人倒回去。

“哎,不用不用,君小姐别这么客气,”他推了推眼镜,对她微笑道,“哪好意思让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给我倒茶,我长你这么多。普普通通的一顿饭,不用讲究这些。”

任树峰玩笑道:“唐先生家里的太太也是美貌出了名的,这么说可要让我们君熹不好意思了,家里太太也吃醋了啊。”

他笑了起来,一桌子人便也都附和着笑了。

一顿饭不紧不慢,没出什么差错地结束在晚上八点半。

君熹从酒店出去时走在最后面,前面是那些大领导在互相恭维商业互吹,她这个助手吃完饭已经没什么用了,任树峰也不敢给她安排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工作,所以她走在最后面没人管。

因此她不经意间注意到了酒店大堂的另一部电梯打开后,几个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君熹只认识一个人,赵高启实在长得好,很像那种刚出道风头正盛的痞帅男明星,眼下大概是喝多了,走路懒懒散散的。

君熹见他身边的人她都不认识,就也假装没看到他,径自出了酒店。

一群人送那个最大的领导上了车,没想那人临了了还在车里招呼她,“君小姐下次还跟着任总来,我下回带上太太,她跟你一样是三角洲的人,肯定喜欢你。”

君熹忙上前点头,微笑道:“好,一定。”

车子陆陆续续地走了,任树峰客气地问君熹要不要他顺路送回去。

虽然他现在是真的真心要送人,送应晨书的女朋友,没敢有一丝别的心思,但是君熹发现酒店里的赵高启似乎没有走,而是在朝她这边看,她也就不好就这么当没看见走了。

婉拒了任树峰的邀请,送走了他后,她往酒店大门重新走进去。

赵高启身边剩下的人也不多,见到她,他掐了嘴里的烟,径自朝她走来。

三两步到她身边后,一把按住她的手一拽就出了酒店。

君熹都愣住了。

被动地小跑出去,边走边问:“赵先生?”

“赵先生?”

“你干嘛?”

赵高启把她塞入门口开来的一辆车里,自己也进去。

君熹拿起被拽疼的手腕茫然地看着他,“赵高启??你干嘛?喝多了?”

他靠在椅背上,回神盯着她,一眼不眨,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在不甚明亮的车厢中就那么死死盯着她。

君熹困惑至极:“不是,你到底要干嘛?”

车子离开酒店在北城中轴线上开了几分钟,也不知道怎么拐的,就拐到了一片僻静的胡同口。

车子停下,赵高启下了车。

“下来。”他冷声道。

君熹感觉都不认识他了,深吸口气,直接问:“你究竟要做什么?这哪儿?你给我送回去。”

赵高启伸手就把她拉了下来。

君熹:“……”

她踉踉跄跄地落到地上,接着就被他反手摁在车身上,再恶狠狠地瞪着她,眼里是她从未见识过的滔天怒火。

“君熹,我小看你了啊。”

君熹迷茫至极地看着他。

赵高启咬牙切齿:“你和隋鹤宗吃饭,你行,”他冷笑,“君熹我真的佩服你,才多久啊,上位如此之快,就跟着任树峰出饭局了,他公司是没人了啊你这么厉害,隋鹤宗跟你这么熟,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君熹努力冷静:“隋鹤宗?谁?那个和我说话的……”

“你他妈还装!!”他怒吼她,一把甩开她的手。

君熹差点被甩到地上去,今天穿的高跟鞋,本来就不稳。

扶着车子从勉强站稳。

赵高启拿出手机。

君熹还没稳住加速的心跳,就看到他把手机放到耳边,“你来北市。”

应晨书的声音在静谧的胡同口飘散开:“什么事?”

“你的女人!”他每一个字都是咬着后槽牙说的,“你家不谙世事的小女朋友!!你的君熹!”他冷笑,再一字一顿道,“她和隋鹤宗吃饭。”

电话中静了下去,君熹清晰地听到自己暴动的心跳,明明她什么也不知道,但就是在应晨书的沉默中,心跳震耳欲聋。

“我不知道……”君熹看着那个手机,“应先生。”

她声音沙哑,含着哭腔。

应晨书挂了赵高启的电话,给她打。

君熹在赵高启的死亡凝视下,拿着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