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6)
林逐云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正飘落著片片洁白似羽的东西,大团大团的落下来,让他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吃过的棉花糖。
白白的,大大的,松软而温暖,咬在嘴里是少有的甜蜜,是他最喜欢的食物。
那时侯,他总是一个人偷偷的想,如果能每天都吃到这样暖暖的东西,是不是就不会感到冷,是不是就能快乐?
那时,他也总是不明白,为什麽那样大大的一团,含到嘴里的时候会突然融得小小的,化得那麽快,一下子就没有了,像瞬间消失似的,再也找不到。然後,口中会慢慢苦起来,涩涩的味道钩著舌头,刮著喉咙,难受的让人想狂抓全身。
可是,第二天,他又会重新想起那种甜蜜的味道。
很久很久的以後,他才明白有一种与那软软的糖非常相似的东西,它的名字叫做──幸福。
永远看起来暖暖甜甜的,消失的时候却只留下苦涩。
而自己,总是一个学不乖的小孩。
即使过了那麽多年,仍想一个刚学会歪歪斜斜走路的小狗,只懂得追著自己的尾巴打转,绕来绕去,弄昏了自己,却还是停在原地。
没有丝毫的反抗,甚至连挣扎也没有,林逐云任覆上来的唇压上自己的,温顺的张开唇,让来人更深入的吻著自己。
温热的舌,灵巧的钻进了齿间,强迫自己与它纠缠,然後又刁钻的撤出,有一下没一下深深浅浅的舔著齿列,接著又是令人窒息的深吻,像是野兽的啃噬。
赵渐离吻得很投入,很热烈,也很深情。但林逐云的表情始终没变,甚至有些恍惚,似乎停在了梦中。
……
深吸一口气,赵渐离终於离开了林逐云的唇瓣,胸膛剧烈的起伏著,努力的压抑著小腹骤然升起的欲火。他身下的林逐云却仍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如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眼睛骤然眯起,赵渐离隐忍的攥进了拳头,咬牙忍下了要打上这美豔却毫无表情的脸的冲动。
许久,修长的手抚上了那暗红的唇角,赵渐离又重新恢复的清锐与傲然,“逐云,我不会逼你的,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不过,你也别想离开,你的武功被封,你走不了的。”
从**毫不留恋的起身,赵渐离潇洒干脆的离去。没有人看到指甲掐进了肉里。
漆黑的眸子微微的转动了,娇媚的唇角慢慢的勾起,林逐云吃力的撑起虚软的身子靠在床头,声音明丽中含著沙涩,像覆著一层氤氲,“不进来吗?你已经站得够久了。”
看著无数次在自己噩梦中出现的人缓缓的走到了床前,林逐云几乎分不清现在是真实还是梦境。
“没想到还会见到你。桐,你过的还好吗?”心中百折千回,林逐云脸上仍是淡淡。
桐却笑得分外灿烂,其中却有一股妖娆的味道,“好啊,怎麽不好,换了一张脸又变年轻了。”
林逐云维持著斜靠的姿势,也笑了起来,慵慵懒懒的,眼波如水,连光影似乎都随他的笑容晃动起来,“赵渐离对你很好吧?”
桐脸上的笑容一凝,再笑下去的时候,更加妖味儿十足,竟和林逐云有几分相象,“当然好啊,是他把我救出了火场,再为我去掉了丑陋的伤疤,对我宠爱有加,又要人教我宫廷礼仪,派我去凌国,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我。相信我,爱著我……”说到後来,桐竟然有些陶醉,却在看到林逐云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住了口。
“五年不见了,你那麽想我吗?非要让我来这里,破坏你的幸福。”林逐云的笑容微微晕开,绝世的风姿无人能及,语气则是嘲讽。
“你知道什麽?!!”桐的笑僵在了脸上,激烈的语气更像是掩饰,“我当然不会让你好过。凌筝?幸福?你配吗?你不过是个被千人骑万人枕过的贱货?”
为什麽,自己总是比不上眼前的人。让自己付出心,付出爱的人总是对自己提出想要落云的要求,而且,总是由自己亲手来完成。
他美,自己也美;他媚,自己也媚,自己究竟哪一点比不上他?
为什麽他们要的人却从来不是自己,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後,这可悲的一点却没有变过。
人,有时候总是弄不明白,为什麽自己已经学得和他一模一样,却怎麽都比不上他呢?
其实很简单,赝品再逼真,永远也只是赝品。
这个道理说起来很俗,可是我们却常常犯这样俗气的错误,并且,乐此不疲。
毫无疑问的,桐犯了相同的错,所以,林逐云只是看著他,目光中甚至有怜悯。
这样言辞上的侮辱已不能伤他分毫,而桐,已不再是他爱的人。
爱已伤,情已逝,剩下的只有刻骨的仇恨。
筝,你要等我,我会回到你身边的。
转过身,闭上眼,不再理会桐的漫骂,林逐云侧身倾听著外面“簌簌”的声音。
这应该就是筝说的雪吧。
洁白又无瑕,就像你,我的爱人。
筝,我好想你。
──人们为什麽要拥有爱情呢?
是因为它的美丽,它的甜蜜,它的缠绵,还是它的疼痛。
这个问题,并不深奥,却没有人能说出正确的答案。
林逐云也不能,此时的他认为,凌筝就是他的爱情。
却忘了,雪洁白无瑕,却也最能掩盖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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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天之涯海之角长著一棵神奇的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三千年一成熟。它的枝叶伸展开,能遮住天空;它的花红得像跳跃的火;它的果实叫太阳……
山之颠地之极开著一种绮丽的花,以金为枝,以玉为叶,以冰做骨,以雪化魂。它们开在天地相接的地方,发出亮光点缀著夜空,其中一朵被天人相中,采来挂在天顶,取名月亮……
而现在,这两样足可与日月齐辉的绝世至宝,就这样随意的被扔在地上,更别提扔开它们的人是一脸鄙夷的表情。
桐表情狰狞的看著林逐云,如果不是王上有命:凡冒犯林逐云者格杀勿论。恐怕他早冲上去,把眼前的美人碎尸万段。
“你到底要怎麽样?送你东海的珊瑚,你说太豔;送你南国的珍珠,你说太素;给你西域的玉石,你嫌冰冷;给你北方的墨梅,你说寻常。
说什麽‘天下至宝──日珠月华。’如果王上为你取来,就考虑对他笑上一笑。
现在呢?这两样东西就在你眼前,刚才王上来的时候,你却不言不语,甚至不看他一眼,把他气走,你到底安的什麽心?你到底把王上当作了什麽?”
而刚才一直毫无反应的林逐云忽然笑了,足以勾魂慑魄的眼眸转向了气急攻心的人,“你急什麽?我对他不假辞色,不是正称了你的意吗?难道你希望我们在你面前卿卿我我?”
“你……你……”桐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又因为无从反驳,几乎全身发抖,但马上他已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压抑下爆发的情绪,“你这样做,对自己也没有好处。现在赵国宫中,谁不知道王上为你做的事,你已是众矢之的,再这样下去,王上一旦被你惹恼,对你失去了兴趣,你自己的下场你自己明白!”
眼波流转,林逐云轻笑出声,“桐总管,赵渐离的心腹,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看来你真的爱上了他,竟会说出这种好象是在怜惜我的话,真是为难你了。可过了这麽多年,你爱人的方式仍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只会把我千方百计的弄来送给你心爱的人……”
若说世界上有什麽事情最痛苦,那莫过於把自己心爱的人拱手送给别人和被自己心爱的人拱手送给别人这两件。
而,这两个人却曾经也正在经受著这样的痛苦。
命运是残忍的,爱情又何尝不是。
当你爱的人并没有也一样爱著你时,爱就会变成一件最凶狠的武器。
可人们又总是在不断的爱著别人,即使知道会留下伤口。
这,也许就是人类可爱的地方吧,脆弱却又坚强,常常会让人觉得有种撕裂的美。
但,此时的桐是无心欣赏这种美丽的,因为林逐云的话,就戳在了他以前尚未痊愈,如今又正在淌血的地方。
他纤细的身子剧烈的**起来,端丽的唇近乎吐出了禁忌的秘密,“你……你以为,你就好过我多少吗?呵呵呵呵……幸福?我们都是永远得不到幸福的人,凌筝他……”像忽然想起了什麽,桐一下子住了口,眼光也调向了别处。
但林逐云却不由得紧张起来,一牵涉到凌筝,他就再也无法平静。
“筝怎麽了?你们把他怎麽样了?”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语调,林逐云的声音还是微微的颤抖。
恨不得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林逐云,多想看看他痛不欲生的惨状。
在心中思量了又思量之後,桐还是没再吐出一个字。
没错,告诉了他,自己固然能解一时之恨,但没有了凌筝做砝码,林逐云难保不会做出什麽难以预料的事来。
再说,如果王上知道了这件事情是他泄露出去的,自己将要如何收场?
思前想後一番,桐硬是吞下了已到嘴边的话。
目前,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而这一过程,全都被林逐云看在了眼底。
看来,无法从桐那里得到什麽了。
那只有……
“那……就请桐总管去把赵渐离找来吧!”
“什麽?”无法相信刚刚听到的,桐忍不住要加以确认。
“我说~~~把渐离找来~~~~”刻意把声音放软,制造出暧昧的效果,林逐云清丽又氤氲的嗓音带著惊人的引力。
“你……要做什麽?”桐深深的凝视著林逐云的双眸,企图从中看出点什麽。
但林逐云却十分坦然的回望著他,“我只是接受你的建议罢了。”
“……”桐知道林逐云一定另有打算,但此时的他,除了乖乖的通知王上这个“好消息”之外,别无他法。一想到,待会儿两人之间可能发生的事,心却又不由自主的痛起来。
“你好自为之吧!”忿忿的说完这句话,桐终於强忍著心痛离去。
留下林逐云一个人若有所思的笑。
“雪儿,出来吧。他都走远了。”
被温柔的声音唤出的,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
“逐云,桐总管真的走了吗?”名叫雪儿的女孩怯怯的,年方二八,稚气未脱。
“是啊,真的走了。雪儿,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吗?”林逐云状似犹豫的问到,欲言又止的脆弱神情连当年的秦少痕都无法拒绝,而对於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来说,此时就是要她把心掏出来送给这美丽无双的人,她恐怕也是心甘情愿。
她是王上挑出来送给林逐云的婢女,除了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外,监视他的行为也是她的一项工作。
可当她第一眼看到这如云般飘逸、优雅、又哀伤的人时,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了,她本不敢奢求,但他却说爱她。
爱情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操纵爱情的人。
这样的情景也并不陌生,就在几年前,赵国最小的公主晴,也是这样坚定又盲目的跳进了一个相同的陷阱。
在最後的最後,晴没有後悔。
那麽,雪儿呢?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她是否也会无悔呢?
“逐云,我会尽力救你出去的!”雪儿坚定的发誓,在林逐云眼里却显得荒唐可笑。
要一个小女孩救他出去?怕是自己还未走出这专为困他所修的“云居”一步,她的小脑袋就掉了。
“雪儿,千万不要!你若是出了什麽事,我就是出去了,大千世界於我又有何意?我希望你帮我做的,只是一件小事。”林逐云微微的笑著,丰神如玉,是每个女子所期望一生的人。
“是吗?”虽然略微有些失望,雪儿还是十分高兴能帮上心上人的忙。
“待会儿,你就说我有事要找桐总管,把他带来荷塘边吧。……”
……
拾起地上的“日珠月华”,林逐云静静的看了良久。
珍珠美玉,永远比不上心爱的人的笑容。
筝,你还好吗?
(8)
赵国莲湖
在赵国的的臣民中,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八岁的小孩都知道──赵王渐离最爱莲花。从其登基之日起,便贴出皇榜,寻找能在位置靠北的赵国也能照样鲜豔绽放的莲花。并且在皇宫後院挖出了巨大的人工湖,用来养殖他期望出现的奇异花种。
当时赵渐离才刚刚即位,地位尚未稳固,却如此大兴土木,著实让支持他的人担心了一阵。但,在他成为赵王的第二年,天人赐福,一夜之间,原来碧波清许的湖中,突然开满了莲花。而且,这种莲花可以在深水中生长。
这一奇闻迅速在赵国传播开来,一时之间,人们都说,“神赐明主,天人佑护”。赵渐离原本任性的行为也成了英明之举。
其实,为何要修建这巨大的莲湖,原因,只有赵渐离和桐知晓。
而此时,林逐云正泛舟在这莲湖之上。
望著田田的莲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家乡,想起了那如同莲花一样纯净的人。
自己来到赵国已有五六个月了,冬天已走,夏季又来。
筝,你怎麽样了,你有没有想我。
你的地位尚未稳固,千万不要为了我做出傻事……
听雪儿说,秦少痕已回到京城,你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我一切还好,你不必为我担心。
赵渐离是个自尊极强的人,目前应该不会对我怎样,有些伤心的只是想起了一些原以为不会再想起的事,遇到了一个原以为再不会遇到的人。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在我身边。
我看不见你的身影,听不见你的声音,感受不到你的呼吸。
你曾说过,只要真心相爱的两人,不管相隔多远,都会心意相通。
那,我现在的所思所想,你应该都能听见吧。
筝,等我回来。
爱情,爱情,爱情到底是什麽呢?
它使人疯狂,它使人愚昧,它是人看不清现实与梦幻的距离。
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凡夫俗子,都逃不出爱情的炼狱和轮回。
林逐云是,蓝谨书是,秦少痕是,雪儿是,晴是,桐是,赵渐离也是。
现在的赵渐离就驻足在莲湖边,望著林逐云看著莲花所露出的笑容,心底泛起的是甜蜜,是雀跃,也是幸福。
看来自己建造莲湖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永远也忘不了,那天自己见到的那幅画。
飘柔如缎的长发,身姿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优美,暗红色的衣袍,映著一大片盛开的莲花,绝美的脸上绽放的笑容,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幸福。
从小在宫廷长大,没有学会说话的时候就已学会了讨好别人,没有学会笑就已学会了掩饰情绪。
何谓幸福,自己不知道。
何谓爱情,自己恐怕永远都不会明了。
可是,自己还是见到了他。
虽然只是画像,但那一瞬间,他想他知道了自己很久很久以来都以为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事物。
少年的笑容是幸福的,而自己,在看到他笑容的时候也是幸福的。
如果等到有一天,等少年来到自己的身边,他会对自己露出这样幸福的笑容吗?等他看到这片为他而种植的莲花,他会对自己微笑吗?他会爱上自己吗?他会留在自己身边吗?他会幸福吗?他会让自己也幸福吗?
无数个日子,每当一个人的时候,赵渐离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问著自己,想著从未见过面的爱人。
即使明白他不会知道,在千里之外还有一个人如此的想著他,如此的爱著他。
所以,当今时今日,当他看到林逐云对著莲花的笑容,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幸福的影子,却不知道,林逐云看到的并不是莲花,而是在他心里如莲花一样的人──凌筝。
微微的回过神,林逐云这才发现赵渐离站在了离自己并不远的岸边。
深蓝色的装扮,配饰典雅,仅仅是这一站,就与常人不同。一看就知道受过专门的训练,不说话,皇族雍容的气势却已尽现。
他是大气的,高傲的,磅礴的,是天生的君王。
也难怪桐会爱上他……
轻唤掌舵的人,命他将船靠近岸边,伸出纤白的手掌,林逐云无言的邀请著。
莲湖上,开著密密层层的莲花,林逐云选的是扁舟小小,最多能同时乘坐三四个人,所以,稳定性并不好。
当赵渐离上船的时候,小船一阵摇晃,没有废多少力气,林逐云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首先感觉到的是,清清淡淡的香气,不同於女子的脂粉香味,是如莲般的清香从柔软的肌肤里渗透出来。
然後是温暖的肌肤触感,让人嗅到幸福的滋味。
这一切,对於赵渐离来说都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小时侯,碍於宫中的礼仪,就是父皇和母後也不曾亲手抱过他;长大了,那些被宠幸的男女,也没有那个胆要求自己抱著他,或者被他拥抱。
他从来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会是如此的温暖而美妙。
虽然心中一阵电光火石急转,但,赵渐离还是很快的放开了林逐云,扶他站好。
要美丽的肉体,哪里都是;但,林逐云只有一个,心,也只有一颗。
而自己要的,正是那颗不轻易开启的心。
所以,决不能急在一时。
重新坐好,林逐云示意船夫把船划向湖中心。
没有说话,有任何话也是多余,赵渐离只是看著林逐云轻轻的抚弄著身边的莲花。
终於知道了,在这如莲如歌的夏日;终於知道,什麽叫做──**;永远以绝美的姿态,出现在我最没能提防的时刻的,是──那不能接受,也,不能拒绝的命运。
若下一世,你是采莲人,我宁愿做你手中的那朵莲花,只要你一抹真心的笑容,只为我绽放。
时间流逝著,赵渐离深深的沈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发现林逐云越来越奇怪的表情。
不著痕迹的抬头看看天色,林逐云在心中计算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遥遥的,远处传来女子嬉闹的声响,林逐云悬著的心终於放了下来。
采莲,是赵国後宫的妃娉们最新喜欢上的游戏。
虽说此时正是炎炎的夏日,根本无莲可采,但这些从没有见过莲花的女子们也顾不了这许多,她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派遣寂寞的方法罢了。
所以,在夏季,她们总会成群结伴的以“采莲”为名,来莲湖玩乐;而现在这个时辰,又正是一天中她们最常来的时间。
大船对著小船,一大群美女对著两个男人,周围是无边的莲叶荷花,是何等香豔的景色。
但如果,这些美丽的女子都以怨毒的眼神死盯著其中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恰好拥有比这些女子更美的容颜,而且脸上正挂著鄙夷又潋滟的笑容,另一个男人却根本似乎没看到美女们幽怨的表情,只是用化不开的柔情望著与他坐在一起的男子;这个画面……真不是用诡异就可以形容的。
林逐云简直是挑衅的朝著这些欲至他於死地而後快的女人们笑著,让人忍不住要撕掉他脸上那美豔却可恶的笑容。
赵渐离却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这算什麽,为了他争风吃醋?
虽然心中无比期望,但理智告诉他,决不可能。
逐云,这次,你要做什麽呢?
微微的眯著眼睛,赵渐离忽然发觉在正午强烈的阳光下,自己几乎看不清林逐云的表情。
朦胧中,他笑了。
却不是自己希望的那一种,而是妩媚的,妖娆的,带著无限的**,却没有真情。
“我要~~~那朵莲花!”仿佛是对情人的撒娇,林逐云一开口就近乎呢喃。
顺著他制的方向看去,一朵洁白的清莲静静的盛开在莲湖的中央,离他们乘坐的船约有十丈之遥。
回眼朝林逐云望去,他正朝他笑著,眼睛却看著妃娉们坐的船。
刚想让船夫把船划过去,林逐云却又不依的开口了,“我要你游过去,亲自为我摘过来。”
声音不大,刚好让四周的人个个听得清楚明白。
重新看著林逐云,赵渐离的瞳孔慢慢的收缩著
散著毒香的微笑盛开在暗红的唇角,天下无人能够拒绝。
逐云,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帮你做到,但你也要记住,此时这样为你的人是谁。
不是凌筝,也不是晴,而是我──赵渐离。
在一片惊恐的抽气声中,赵渐离跳进了莲湖。
虽然是夏天,但赵国的位置靠北,即使是正午,水仍是冰凉的。
况且,赵渐离以一国之尊,竟然当著自己的众妃子的面,跳入湖中,仅仅是因为一个男人说他要一朵莲花……真是闻所未闻!
不顾妃子们,不顾身为国君的尊严,赵渐离在冰冷的湖水中游著,去采撷那清幽的莲花。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林逐云的笑容却已然不见,目光则落在湖岸上。
桐,你应该看见了吧,这就是你把我送到他身边的代价。
生气吧,发怒吧。
只要你乱了,我就会有机会。
就有机会会到筝的身边。
可林逐云,却不知道。
当桐真的给他机会的时候,也是梦,该醒的时候。
在众人的眼中,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麽漫长,一朵清如月华的莲出现在林逐云的面前。
赵渐离的身子仍浸在水中,却把莲花举到了林逐云眼前。
如他所愿的,林逐云接过了花,而且笑了,很开心,很动人。
却在船夫正要扶起赵渐离时,把他重新推入了水中,然後依旧笑著命令船夫回船靠岸。
林逐云冷眼看著另一艘船上的人把连喝了好几口水的他救起来,手中仔细的抚摩著那朵莲花,直到它光秃秃的,只剩下翠绿的柄。
冉冉的走下船,毫不费力的找到藏在树後的人,再把撕烂的花塞到他手中,林逐云笑得无邪,“怎麽样?漂亮吧?多适合你,你最爱的赵王赵渐离送你的,要记得好好收藏啊!”
背转身,林逐云的笑声足以让人发狂。
恨!
恨,要让人疯狂!
在目睹了自己心爱的人被羞辱以後,自己几乎就要冲上去杀了他。
可又强自压抑下来。
可现在,忍耐终於到了极限!
“你笑什麽?你高兴什麽?你得意什麽?
我告诉你──你的爱人,凌筝,下个月,就要成亲,娶太子妃了。
你右丞相的位置也早被人取代,蓝谨书,你记得吧。凌筝要娶的人就是他的妹妹──蓝谨文。”
回过头,林逐云嘲弄的看著桐,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放心吧!我不会相信你的。筝爱谁?我比你清楚。”
“但是,逐云,他,没有骗你。
凌筝的确是要成亲了,就在下个月十五。”
伴随水泽的声音出现的,是浑身湿淋淋的赵渐离,但他的气势却没有因此有丝毫的减弱,“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可是,现在,告诉你了也好。
如果,你还不信,我会带你去凌国的,让你看个清楚!”
你爱过谁吗?
没有?
那也许是你的幸运。
当你爱上一个人时,并不是只有拥有爱情那麽简单。
伴随它而来的,总有更多的伤害、痛苦、嫉妒、憎恨……
它们不是爱情的一部分,却总与爱情相连,借著爱的名义造成种种的悲伤。
那一天,林逐云似乎又看到了那一天的落枫之祭,那飘落一地的血枫……
神都历210年
赵王渐离第二次出使凌国,为了凌国皇太子凌筝的新婚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