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将农夫夫妇的举动看在眼里,只是毕竟寄宿在其家里,也不好强言逼问,只等吃完饭,去村子里再打听。

声音渐渐远去,四人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其乐融融地吃着饭。

饭后,王乾找了个借口,离了农夫家,在村子里闲逛着,不时找人打听一下刚才的事,只是这些人要么闭口不言,要么顾左右而言其他,甚至有恶语相向者。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将村子几乎跑了个遍,却什么也没有打听到。

王乾站在树下休息着,寻思着怎么打开出路,正巧一群孩童嬉闹着走了过来,他眼睛一亮,左右看了看,附近没有大人,走了上去。

“前面的几个小孩,停一下,我找你们打听点事。”王乾追上去,叫住了他们。

为首的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孩童拦在王乾身前,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什么人?我没见过你。”

“我是一个道士,路过你们村子,暂时借宿在这里,瞧,就是那边那家。”王乾先是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道袍,又伸手指了指农夫的家。

“我知道,老孙头家昨天来了两个道士,我听我娘说起过。”站在为首的孩童身后的孩子群里,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孩大声说道。

为首的孩童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是眼中警惕不减,“你想打听什么?”

王乾保持着自己和他们的距离,笑眯眯地说道:“你们知道中午的时候敲敲打打的是在干什么么?”

“不知道!”为首的孩童果断的摇了摇头,转身就准备领着其他孩子离开。

“我这里有几文钱,谁答出来就是谁的。”王乾从衣袖里摸出几枚铜钱在手上上下抛弄着,铜钱相互撞击,发出悦耳的声音。

果然,那群孩童听了下来,双眼随着王乾的动作一上一下地转动着。

“告诉你,这些钱就是我们的?”为首的孩童咽了咽口水,他大概看了看,约莫有七八枚,等货郎经过村子的时候,可以买上一堆好吃的,足够在场的孩童每人都能吃上。

“当然。”王乾笑眯眯地说道。

“你先给我。”为首的孩童伸出手。

“这可不行,你先回答我。”王乾把手一收,铜钱消失在了孩童们的视野之中。

为首的孩童犹豫了一下,“好,中午的时候是在祭神。”说完朝着王乾伸出了手。

“还有呢?祭什么神?为何有女人的哭喊声?”王乾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这是他已经知道的。

“给我,你问的我已经回答了。”为首的孩童说着便伸手去抢,身后的其他孩童有样学样,吓得王乾连忙扔出了手中的铜钱,落荒而逃。

“说好的天真烂漫呢?”王乾回头看了一眼在那欢呼的孩童们,感觉心好累,古时候的孩子都这么鬼精鬼精的了么?

回到农夫家,杜子春正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听见动静,抬了抬眼,“怎么?没问到?”

王乾苦笑一声,“没。”王乾走到杜子春身边,拿过一边的木凳坐下,和他抱怨着自己的经历,惹来杜子春一阵大笑。

“道长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么?”笑声将屋子里的农夫老伴惊动了,她放下手中的伙计,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没什么,只是和徒弟聊起以前的一些趣事。”

农夫老伴看着王乾的糗样,心下无疑,又说了几句,返身回了堂屋,继续忙活起来,只是那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庭院里的两人。

“师傅,接下来怎么办?”王乾压低了声音,他察觉到了农夫老伴的窥视。

“这事必有蹊跷。”杜子春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王乾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下文,“然后呢?”

“然后?”杜子春翻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随缘吧。”

“这个不太好吧?”王乾觉得这样袖手旁观,有失道义。

“不然呢?村子里的人都对祭神三缄其口,连孩童应该都被提醒了不准和外人说起,咱们现在又被监视着,行动不便,除了随缘,还能怎么办?要不你去把里面那位绑起来严刑逼问?”杜子春眼睛向着堂屋撇了撇。

“算了吧。”王乾泄气了,“那就随缘吧。”

……

村子的某个角落里,王乾二人寄宿的那家的农夫正和某人交谈着。

“你们怎么走这里了?还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不是知会过我家有外人么?现在他们对这件事产生了好奇,你说说,该怎么办?”农夫的语气有些愤怒。

“这是祭司安排的路线,你和我说有什么用,而且早叫你不要留外人了,你非贪那一两银子。”那人语气中也满是不爽。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现在该怎么办吧?”农夫不愿在到底是谁的责任这件事上纠缠下去。

“你不会说漏嘴了吧?”那人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阴测测的。

农夫一惊,要不是老伴拦着,他还真就说漏嘴了,当下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没有,你别胡说,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我家老婆子么?”

“哼,晾你也不敢。”那人哼了一声。

“你就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吧?”农夫看了看天色,变得焦急起来。

“你去弄点催眠草,喂他们吃下去,等过了今晚,一切都结束了,到时候他们就是再好奇都没用了。”

“好主意,我这就去。”农夫眼睛一亮,急匆匆离开了。

“废物。”那人看着农夫的背影啐了一口。

……

“两位道长,尝尝我们这的特产,青萝汤。”晚饭的时候,农夫的老伴端着一碗碧绿色的汤走了进来,浓郁的香气瞬间溢满了整间屋子。

王乾的口水立马泛滥了,喉咙上下耸动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农夫老伴手上的汤碗。

农夫老伴注意到王乾的动作,笑了笑,当先给他盛了一碗,“小道长,你尝尝。”

王乾端起碗,刚准备喝,又放了下来,一旁紧张看着的农夫身子一抖差点叫出声来,“师傅,你先喝。”

杜子春凑近闻了闻,脸上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哪有主人家没吃,客人先吃的道理,还是等主人家吃了,我们再吃。”

王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中午的时候他可没讲究这些。

农夫听见杜子春的话,脸色大变。

“恩?居士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杜子春关心地问道。

“我…我…”农夫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老伴狠狠瞪了他一眼,解围道:“他呀,没事,没事,只是他天生闻不惯这青萝汤的味道。”

农夫醒悟过来,连连点头,“是是是,这味我一闻就反胃难受,你们吃,我先出去。”说完,慌慌张张地出了屋子。

农夫老伴在农夫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狠狠踢了他一脚,然后笑着说道:“咱们是乡下人,不用那套规矩,你们喝吧,这汤趁热喝才好喝,冷了就不好喝了。”

杜子春一脸释然,仿佛放下了心中的负担,“也是,倒是我拘礼了,既然如此,我师徒二人就不客气了。”

“正该如此。”农夫老伴脸露喜色,连忙给杜子春也倒了一碗。。

王乾等杜子春喝了,才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小口抿着。

汤水微烫,甘甜可口,一口下肚,王乾顿觉浑身暖洋洋的,唇齿留香,不一会儿,便将整碗汤都喝下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