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周太医。”元嫆走出屋门就向两人点头示意。

周太医如往常一样回礼,让她出乎意料的是刘嬷嬷竟然破天荒地向她屈膝行礼,脸上带着笑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元嫆眸光闪烁。

“两位请坐。”她抬手招呼两人,与此同时坐下。

周太医从药箱中取出素帕放在她腕上,须臾后抬手收帕子。

“娘娘昨夜又犯梦魇了吧?”周太医问。

元嫆心领神会,苦笑扶额,“可叫周太医说着了。我昨天戌时一刻就躺下睡了,一宿惊醒四次。后两次还好,前两次又足足耗磨一个时辰才睡着。”

她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瞥刘嬷嬷一眼,又对周太医继续道,“我今日午时三刻才起来。”

周太医点点头,“难怪,难怪。娘娘今日的脉象弱的厉害,我再给娘娘添两幅安神的药,今晚睡前服下。”

“多谢周太医。”元嫆道。

周太医从药箱中拿出纸笔写药方。

一旁的刘嬷嬷伸着脑袋看,但她看不懂。

“周太医,娘娘的病症很重吗?怎么听你说,娘娘好像每晚都睡不好的样子。”

元嫆眉梢轻提,抬头望了刘嬷嬷一眼。

她故意将动作做的明显,察觉

到的刘嬷嬷当即也看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

“奴婢只是随口一问,娘娘要是觉得不该叫奴婢知道,周太医就不用告诉奴婢了。”

一口一个奴婢,说的倒是顺溜。

元嫆转眸看药方,而后又对着她笑道,“这有什么该不该的?嬷嬷难得关心我,就让周太医告诉您吧。”

刘嬷嬷知道她说的不是真心话,脸色讪讪地假装自己没听懂,转头看着周太医。

“娘娘自从那次惊吓之后就常常梦魇,原本是不严重的,但...”周太医闭上嘴巴看元嫆,似是在斟酌,“自从倒卖官田案之后,娘娘的病症就时好时坏,直到今日也不见好转。”

元嫆心中讶异,知道周太医敢这么说肯定是得了叶景琰的指点。

周太医是上一届太医院元首的弟子,地位可见一斑,但终究是太医,轻易是不敢谈论前朝之事的,更别说那么敏感的案子。

余光瞥见刘嬷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她瞬间了然。

合着太后和皇上的战棋下到她这里来了。

“周太医多费心,早些给娘娘治好才是。”刘嬷嬷想着做戏要做全,关切道。

周太医点头,“那是自然。”

他看向元嫆,

嘴里的话仍是对刘嬷嬷说的,“见娘娘之前,嬷嬷就问了我一路,想必是十分关心娘娘。不知道能不能想法子给娘娘换一床软和的新被褥,娘娘体内湿寒严重,若是睡得床被舒服,夜里也就不容易梦魇。”

周太医的话叫两人都是一惊。

刘嬷嬷没想到周太医如此大喇喇地把她打听元嫆病情的事情说出来,元嫆对周太医的做法有小小的意外,更让她意外的是太后竟然需要让刘嬷嬷从周太医嘴里套她的病情。

太后和叶景琰五五分权,想要知道直接去调取她的脉案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如此只能说明太后压根查不到她的脉案。

她正想着,听回过神的刘嬷嬷匆匆把更换被褥的事情应下来。

“那是自然,娘娘永远都是奴婢的主子,肯定不能亏待娘娘。”

元嫆敛眸遮住笑意。

刘嬷嬷的目中无人是对着她们的,一旦被当权者选用,头脑就发昏,只怕被周太医发现不对劲,忘了她才是日日住在冷宫,最清楚这些嬷嬷作为的人。

周太医没有搭话,把药方交给元嫆。

“晚一会我叫我徒弟把新添的两味药材交给嬷嬷,我就不来了。”

送走他们的

半个时辰后,刘嬷嬷拎着两包药材敲响大门。

她身后站的是抱着两床被子的淑珍嬷嬷。

她先把药材交给元嫆,又从淑珍嬷嬷怀里抱过被子。

“这是奴婢特意去尚寝局给您领的新被褥,用的都是今年的新棉花,特别软和。”

眼见她想进院子,元嫆喊了一声焕春,焕春从屋内跑出来。

“快些把被子抱进来。”她对焕春道。

焕春不知道新被子的事,不明所以地接进来。

“多谢嬷嬷,你们的好,我会一直记着。”元嫆礼貌道谢,没有邀请两人进来坐一坐的意思。

经过饭碗一事,淑珍嬷嬷现在只想远离元嫆,见此就想离开,刘嬷嬷的眼睛直勾勾地往院子里瞧,似是不打算离开。

“不用,你们早点休息吧。”淑珍嬷嬷边回应元嫆边扯刘嬷嬷。

快点走,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个瘟神打交道。

两刻钟前有宫人来给废后送被子,刘嬷嬷非说那床被子好,把自己的被褥内芯和废后的新被子做了调换。

一床被子而已,又不是金子。

要不是看刘嬷嬷借给她半个月的月钱,她才不想陪刘嬷嬷跑着一趟。

刘嬷嬷还想看两眼,奈何元嫆接了淑珍嬷嬷的

话。

“好,那我就不出门送两位嬷嬷了,嬷嬷们慢走。”

等两个嬷嬷转身之后,元嫆把门关好转身回屋,抱着被子的焕春快步跟上。

把被子放在**,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的焕春小声问道,“娘娘,她们怎地忽然想起给咱们送被子了?”

她可不觉得是两个嬷嬷良心发现了。

元嫆笑了笑没说话,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两把剪刀,其中一把递给焕春。

“这个给你,你从那头拆开。”

焕春不解,“娘娘,这被子好好的,拆开做什么?”

“你看着。”元嫆说着拆开离她最近的那一边,将所有的针脚全部拆去,露出被子的内芯。

看到微微发黄的内芯,她不由得一笑。

她想着都要害她了,总得给点新玩意儿意思意思吧,怎么还用旧的?

此时屋外已经彻底黑了,屋内的灯光不算亮,坐在另一端的焕春没瞧见内芯发黄,只看元嫆一直盯着内芯看,便出声询问。

“娘娘,这被子怎么了?”

元嫆把手放在内芯上摸索,摸到一个手感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直接用剪刀剪开,一个布娃娃露出来。

“啊!”焕春吓得惊叫出声,当即从**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