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植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据他所知,叶景植离开北狄的时候应该是健全人。
“本宫做的,和北狄无关。”尚未卸去易容的元嫆沉声道,“这人胡言乱语,一心寻死,本宫怕他不能活着回到京城。”
迎接她的是一片寂静。
京城里从不缺元嫆的传说,无论是元嫆出嫁前,还是这两年的,元嫆几乎是神仙一样的存在。
口口相传者都说她是十分聪慧,十分温柔的人,是将百姓拉出苦海的大善人。
朝臣们扭头看着叶景植,这......一点都不像是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闻太傅则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看着叶景琰和元嫆。
他内心是惊讶的,可他知道元嫆曾在极少数人的保护下去过西域,又去过北狄,这样大胆的女子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是很让人意外。
“娘娘能否将他恢复原来的模样?”他低声问道。
元嫆有些意外他是那个开口的人,但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
她将叶景植变成这副模样只是想保住叶景植的性命,根本没想让叶景植到死都是这副模样。
紧接着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依次将叶景植的下巴和四肢连接上。
叶景植可以活动了,也可以说话了,但他什么都没
做。
不是他不想做,是这两日保持一个姿势躺着,又没有进食,这让他没有半点力气去动弹。
离他最近的朝臣可以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给他喂点水。”叶景琰吩咐道,然后看向元嫆,“阿嫆,你来说一下你们在北狄都发生了什么吧。”
元嫆出发去北狄之前,只是告诉叶景琰一个大概的计划,并没有说的太详细。
百官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皇上不知道?
一个时辰前,皇上将淑妃娘娘冒充高神医去北狄的消息告诉他们,他们在震惊过后都以为皇上对娘娘的每一步行动都是知晓的,甚至娘娘的每一步都是先和皇上商议过的。
有些朝臣看向闻太傅,他们认为闻太傅会说点什么,哪怕闻太傅已经不那么抵触后宫娘娘干涉朝政了,但这次事情明显升级了,不是一般的干政。
闻太傅没有开口。
元嫆开始陈述这个计划的前后经过。
从她收留阿古兰朵开始。
她知道北戎被北狄吸纳之后,她认为叶景植必须尽快铲除,绝不能让叶景植抓到一点能利用的东西。
这个时候她想到了阿古兰朵,阿古兰朵是在北狄长大的,尽管这一辈子的前半段都被人囚禁限制,但阿古兰朵无疑是
最适合执行这个计划前奏的人选。
阿古兰朵答应她的当天夜里,由全广护送离开云朝,成功潜入北狄。
她到北狄打探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二皇子失势了,她将这件事告诉元嫆,之后按照元嫆的指示摸清几个皇子的底细。
她们两个人一致认为大皇子是剩下几个皇子中最有可能和二皇子抗衡的,也就是说很容易成为叶景植的选项。
叶景植从不是将鸡蛋放在一个筐里的人,从他将北狄和北戎玩弄在股掌之间就能看得出。
阿古兰朵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查,果真让她发现叶景植已经和鲜于康联手了。
知晓对方的计划后,她们决定将计就计,阿古兰朵去找了二皇子鲜于阳朔。
鲜于阳朔对她的印象很深刻,在她现身之后险些杀掉她,好在她嘴皮子够利索,马上就说出叶景植背叛的事情,还拿出了证据。
鲜于阳朔分得清轻重缓急,和云朝之间的矛盾远远比不上王权的变换。
如果让鲜于康和叶景植得逞,他只有死路一条。
权衡之后,鲜于阳朔选择和元嫆合作,布置了这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之后便是这场棋局的结果,元嫆早已经送回云朝京城,朝臣们也早就知道了。
听
完元嫆的口述,有些朝臣不由得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他们甚至在想,如果娘娘是男子,一定会对云朝的贡献更大。
这个想法还没有结束,他们就听到了皇上的话。
“阿嫆先去洗脸吧,等下还要去女子学院。”
女子学院?有些人回过神,淑妃娘娘无疑是女子中的大女子,去女子学院一定能鼓励许多姑娘。
只是...世上能和娘娘这样的姑娘能有多少?而他们也不愿意让太多女子干涉政权。
“宋爱卿。”叶景琰喊闻太傅身后的翰林。
众人的目光从元嫆和叶景琰脸上移开,看向宋翰林。
据他们所知,这位宋翰林眼下只有一个任务,就是编纂算术的书籍。
皇上巡游回来之后一直在做这件事,想让如今孩子看到的书都变得更加生动有趣。
听上去这不是一件难事,但宋翰林努力半年也只编出一本让皇上满意的,道阻且艰。
“往后编纂书籍的事情,你不必再同朕汇报了,直接找淑妃。”
这句话简直是一个重磅炸弹,好在金銮殿上的朝臣已经被丢了好几个炸弹了,他们只是稍稍震惊了一下就面色如常。
倒是宋翰林还没有反应过来。
“书籍一事是淑妃提出来的,她比朕清
楚。”叶景琰开口道,紧接着又看向工部尚书,“城墙建设一系列的事情也可以跟淑妃说。”
众朝臣以及元嫆同时睁大眼睛,什么?
元嫆在想叶景琰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朝臣们则在梳理其中的关系。
元嫆瞧见一个温润如玉的年轻公子开口,“娘娘就是佚名,对吧?”
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但她看见这个人站在工部尚书身后,知晓他应该就是工部的人,是叶景琰在书信中提起过的宋之舟。
已经被推到风浪的顶尖,元嫆稍稍思索,迎着众人的目光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这个秘密是怎么被发现的,不过去办这件事的人是全广,叶景琰手下的暗卫认出全广只是时间问题,她将心中的惊讶收起来。
“那些图纸是娘娘画的?”闻太傅终于绷不住了。
他对佚名一直怀揣着敬意,如今知晓佚名就是元嫆,元嫆就是佚名,他的理智突破防线。
在这一刻,他想娘娘干政不是一件坏事,甚至往后的日子可以多让元嫆看看前朝的事。
元嫆察觉到他的目光了,但她现在没有心情去思考这些事情,她在想叶景琰还知道什么,连她是广白居士的事情也知道了吗?
她的马甲不会在今天掉光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