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文思泉涌,一手抱着赫赫,一手飞快找出纸笔开始写新书的构思。
笔墨纸砚是邹老板所赠,周太医送来时没说什么,元嫆却一眼瞧出笔墨纸砚都是上等的,价格不菲。
她落下最后一笔,焕春端着饭菜进屋。
自她们开始炒菜,焕春就在院子里支了一个木棚子,怕油烟熏到元嫆和赫赫。
“娘娘!您要写字怎么不喊奴婢一声。”
焕春吓坏了,小皇子肉眼可见地长大许多,她双手抱久了都觉得胳膊发酸,更别说娘娘单手抱着。
她伸手想把赫赫接过来,结果奶娃娃看了看她,小脑袋又瞥向元嫆怀里。
他要娘亲抱。
元嫆放下笔,“只写一点,累不着。”
听她这么说,焕春有些无奈,看向桌上的字,“娘娘在写什么?新的话本子?”
待看清内容,她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地回眸问元嫆。
“娘娘,这,这不合乎常理啊。”
女子怎么能科考,怎么能治国当宰相呢?
她蛾眉紧蹙,娘娘这话本子怕是卖不出去吧。
“常理是什么?难道你真见过人死化蝶?六月飞雪?”元嫆一句话问住焕春,她又道,“戏本子也好,话本子也好,看的人多是解闷消遣,太过
较真就失去了意义。”
焕春懵懂地点点头,娘娘说的好有道理。
事实证明元嫆说的对,《名臣之路》第一卷就引爆京城。
邹老板第一批印制八百本,两天不到就卖空了,好在邹老板有先见之明,第一批印制结束后就单独留出一批人专门负责印制《名臣之路》,卖空次日就又上架五百本。
抱着赫赫的焕春在屋内听到周太医转述《名臣之路》的大成功,忍不住探出半颗脑袋对坐在屋外的元嫆说,“娘娘真厉害!”
周太医和元嫆听到声音看过来,她已经收回脑袋。
周太医心里犯嘀咕,一次两次也罢了,怎么他每次来这主仆二人都不在一起?
“周太医,邹老板问第二卷的交稿时间了吗?”元嫆出声打断他的目光。
她能猜出周太医在想什么。
周太医愣了愣,赶紧道,“没有,邹老板说要等第一卷发售十五日后才能发第二卷,娘娘赶在第二卷发售五天前写完就好,不用着急。”
他以为元嫆是担心这两日就要交稿,没想到元嫆起身回屋拿出来一叠厚厚的纸。
“我已经写好了,劳烦周太医交给邹老板。”面对周太医的震惊,元嫆解释,“我担心这本字数太多会
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就早早写出来,想让邹老板提前过目,有不妥当的地方我还有时间修改。”
饶是她给出解释,周太医内心的震惊半点没退。
娘娘也太拼了。
他双手接过稿子,顺势看完第一页,心中不由得感慨,娘娘天生就是能吃这碗饭的。
“娘娘,其实名臣之路还真有点不妥当。”周太医面露犹豫。
他原本不想告诉皇后的,但皇后把话说到这儿了,他想他得说。
“有几个书生到邹老板书坊闹事,认为女子参加科举入足朝堂...”他抬眸看元嫆,迟疑地吐出最后三个字,“太荒谬。”
元嫆没说话,又见周太医低下头。
“此事还惊动了两个翰林学士,他们买了五十本名臣之路堆在闹市口烧了。”
说完这句,周太医额前已经冒出一层汗。
“以娘娘之才,写什么都会有人买,不如下本还是写爱情故事?”他试探着问,抬起头迎上元嫆盈盈笑意。
他吞咽口水,完了,娘娘生气了。
“多谢周太医告知。”元嫆不紧不慢道,“我写这本书之前就预料到了。”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好似被烧的不是《名臣之路》是旁人的书。
“娘娘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他们烧毁的书是用真金白银买的,银子我已经赚了,为何还要去管他们对书做什么?”
元嫆的话让周太医哑口无言。
要说没道理,皇后娘娘也没说错啊,可让他说有道理,身心又觉得不舒坦。
元嫆瞧出他的难受劲,笑了笑没说话。
周太医和那些读书人一样,身上有文人风骨在,她不一样,她就一个心思,赚钱。
只要给她送银子,把她的书撕了烧了都不重要。
......
御书房内批完折子的叶景琰正在看刘泉新买的珍藏版双飞燕。
“这位广白居士像是写话本子的老手。”他随口评价。
一旁侍奉的刘泉搭腔,“陛下,奴才查了,广白居士就写了两本。”
看书的叶景琰眼皮也不抬一下,“还有哪本?”
“叫名臣之路,三天前刚开卖。”
书名引起叶景琰注意,他放下手中的双飞燕,“你去买一本。”
刘泉迟迟没有动身,“陛下,这话本子叫名臣之路不假,可,可主角是个姑娘家。”
他还补充道,“这两日闹出不小的动静,昨儿刘翰林和几个书生在闹市路口烧了五十本,更有徐翰林写了十封讨伐广白居士的文书张贴
在城中各处告示栏。”
“那广白居士给出回应了吗?”叶景琰的兴趣被大.大点燃。
他想起他登基那年废除旧法时,也曾被人用这些法子施压。
当年他没理会那些老朽木,结果如何?他同左相制定的新法更适合如今的大云。
人,要有自己的想法。
“没有。”刘泉摇头,“这位广白居士神秘得很,满京城还没有一个知道他身份的。”
叶景琰眸中冒出点点星芒,冲刘泉摆手,“快些去买,朕今日就要见到名臣之路。”
当晚接近子时,御书房仍灯火通明。
焦急难耐的刘泉看着叶景琰读完最后一页,刚想上前,只听叶景琰喃喃自语。
“这苏锦娘女扮男装违背科举规矩,但她所提都是可用之策,字字句句皆是为百姓着想,是好官!朕若是衍朝皇帝也要拜她为相,女子又如何?为官者只看功绩品行,何须在意是男是女!”
刘泉噤声住脚,他还是头一次见陛下如此沉迷一本书。
他还是先别惊扰陛下,等陛下从话本中剥离出来再催陛下就寝吧。
忽地屋内传出一声巨响,吓的他一哆嗦。
是叶景琰在拍桌案。
“刘泉,你去查广白居士是谁人,朕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