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交州的元嫆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天色晚了,娘娘早点休息吧。”在旁研墨的焕春见缝插针地提醒道。
自从清氏投奔交州之后,那位王姑娘来元府的次数多了,娘娘同她越发熟悉。
娘娘今夜到现在都没有休息,是在整理白天王姑娘说的清氏独有侍弄果树的方法。
先前王姑娘已经亲自教过一些果农,但如今清氏熟练掌握方法的人有限,想让手把手教会每个交州果农不切实际,娘娘便让王姑娘口述,准备整理一份册子。
听到‘休息’儿子的元嫆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
“等会,还差最后两页。”她眨眨眼睛,让困意逼出的眼泪润滑干涩的眼珠。
焕春无言地放弃劝说的想法,收回目光时瞧见被元嫆放在旁边的草稿。
“娘娘同王姑娘来往这么多次,怎么一次也没提起过将她写在女子志上的事情?”
她想,王姑娘也算奇女子一位,放进女子志中一定可以鼓舞许多人的心。
提笔重新书写的元嫆不由得一笑。
“我若是写了,不是明摆着告诉皇上和其他人,我就是广白居士吗?”
王迎香与柳老板不同。
她微微顿笔,不过,她终究有一天会写王迎香的故事
。
“奴婢多嘴说一句,您还真打算瞒皇上一辈子吗?”焕春道。
元嫆心里盘算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焕春的问题,而是问起另一件事,“交州有没有丰泽钱行?”
她现在都不晓得她那几个户头上有多少银钱,若是够了,她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焕春摇头,“奴婢不知道,明日奴婢去问问。”
来交州这么久,娘娘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老爷夫人准备好的,完全用不上她们自己的银钱,她也就没去想过这件事。
“娘娘是想购置什么东西?”
元嫆‘嗯’了一声,瞧她还想追问,吐出二字,“秘密。”
......
这个秘密并没有隐瞒太久,在焕春费劲一番周折打听到丰泽钱行在交州开办的分店之后,从元嫆手里拿了牌子去查账。
有过第一次的震惊,她对娘娘账本上的一长串数字已经免疫了。
她问掌柜要了一张纸,将金额记下来。
掌柜五官都变成花了,再三询问,“姑娘什么时候再来?我亲自去接您。”
谨慎的焕春摆摆手,变着声回答,“不必,我家主子随心所欲,说不准日子。”
掌柜却不肯罢休,“那我派人送您走。”
焕春连连拒绝,加快脚下
的步伐,赶在掌柜追上来之前一溜烟地跑出钱行。
眼瞧着人没影了,掌柜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掌柜的。”旁边的店小二喊他回神,“人都走远了。”
掌柜眸光下沉,“去追。”
“啊?”店小二没反应过来。
方才掌柜接待焕春时,他就站在旁边,也瞧见账本上吓人的数额了。
这样一位大客户,掌柜的让他去追人?
虽说丰泽钱行是整个云朝最大的钱行了,权贵也好,富人也罢,没几个会不给丰泽钱行脸面的。
店小二面露为难,但让他去做这种事情,怕是不合适吧。
“当家的要这人的真实身份,去追。”掌柜简单解释了一下原因,再次重复。
店小二不想丢掉这份活计,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与此同时,他对这个牌子的主人产生了好奇。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赚得这么多银钱,却又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丰泽钱行位于交州城西的一条街上,这条街并不繁华,是因为被丰泽钱行买断了。
他赶着马车追出去,街上空****的,早已经不见焕春的人影。
这不是难题,街口的商贩深知丰泽钱行的实力,他跟商贩一打听就知道焕春去的方向。
此时
的焕春担心丰泽钱行的人会追上来,特意找了一家成衣铺,准备换身衣裳再回元家。
她选好衣裳,同店里掌柜借了二楼的房间,刚关上房门就听到一楼传来掌柜的惊呼声。
“哪里来的混小子,打扰我做生意,当心我报官抓你!”
焕春心里一惊,将门推开一条缝往外瞧,瞧见当时站在钱行掌柜旁边的店小二正跟成衣铺的掌柜说话,她马上关上房门。
她抱着衣裳转身打量屋内的摆设,一楼掌柜的喊骂声更大了。
......
店小二将一楼的顾客全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焕春,但他问话的商贩分明说焕春进了成衣铺。
他无视店里掌柜的叫骂,直接跟掌柜描述了焕春的相貌。
“我找她有要紧事,你如果见到了一定要跟我说。”他说完将双手伸向裤腰带。
周围的顾客赶紧移开视线,成衣铺的女掌柜则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在她身上的时候往二楼看了一眼。
等她收回目光,店小二捧着一个东西给她看。
“我是丰泽钱行的人,找那个姑娘是真的有要紧事,她走得急,我们掌柜有件大事没跟她说。”
他说的声音大,是想着能引诱焕春出来,这样就不用他一直跟
着了。
他不知道当家的为什么要知道牌子主人的身份,但一定不会是什么坏事,他想能直接让刚才那个姑娘回去和掌柜聊天是最省事的。
他是想凭借真诚打动焕春,可他不知道无论她说什么,焕春都不会出来的。
掌柜留意着二楼的动静,没有听到开门声,便笑了笑,“小伙子,别说你是丰泽钱行的人,就算你是府衙的人,我没见过你要找的人,就是没见过。你既然有要紧事要找她,跑错了地方,就快点出门再去找吧。”
店小二听掌柜说的真诚,心里也开始动摇。
难道门外的商贩看错人了?
成衣铺掌柜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能再强硬地查看铺子,只能点点头退出去。
等人走远了,成衣铺掌柜喊来自己店里的小姑娘。
“我累了,去睡一会,你仔细瞧着店。”
等姑娘应声之后,她转动腰肢上了楼。
推开二楼的屋门,屋内空****的,没有人影,也没有衣裳。
掌柜蹙眉,一阵微风将她的目光吸引向窗户的位置,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快步走到窗户旁。
她朝着外面仔细打量许久,才伸手将窗户关上。
“丰泽钱行真是有急事要找那个姑娘?”她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