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廷满口答应,忌惮地扭头看了一眼河对面的西域士兵。

“咱们去远一点的地方说话。”他对两个汉子挤眉弄眼。

北戎的几个人将他们被检查和贿赂的动作一一看在眼里,只当西域官府禁制西域商人来经商。

出行前,大祭司特意叮嘱他们不能与西域有冲突,一切以粮草为先,他们谨记在心,对元廷的要求不疑有他,甚至主动提出去不远处的矮山头后面交易。

一刻钟后,元廷和四个手下换上北戎的衣裳,原本的五个北戎人不仅被扒光衣裳,还被敲晕,五花大绑在一起。

“大人,这群人显然是受官府命令出来的,咱们穿他们的衣裳该怎么行事?”元廷的手下谨慎地问道。

元廷眉眼一弯,“自然得好好利用了。”

......

大祭司从王帐内出来已经是中午。

上午北狄来了书信,说云朝那边来了援军,要他们速战速决。

王上召他过去商议,按照北戎眼下的情况来看需要先休养生息,可他们和云朝的这场战役的主导权早已经易主,他们不得不考虑北狄的建议。

最终王上也认为北戎拖不得,要他现在就去军营送密令。

他登上马车

,才出王宫,左边就传来呼喊声。

“祭司大人!”

大祭司吩咐车夫,“停下。”

马车停下,喊话的人得以凑近。

大祭司透过车窗往外看,发现这人是他安插在城门口的眼线,立刻让其上车。

“别着急,慢慢说。”他望着那人涨红的脸皮,吩咐道。

他并不是真的不着急,甚至他非常着急。

这么宽慰对方只是想让对方放松下来,能更清楚地说出他要说的事情,免得因为太着急省略什么重要信息。

听了他的话,那人却没有冷静下来,语速仍是很快。

“半个时辰前,有几个人拿着您的令牌来要人,说是从西域商人手里买了一堆粮草,他们搬不动,要几个人手去帮忙。”

听完这句话,大祭司面露笑意。

那抹笑意转瞬又消失。

不是跟前回话的人说了什么,而是他从心底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西域人的唯利是图刻在骨子里,怎么会轻易将系关他们命脉的粮草卖出,甚至还卖出这么多?

“然后呢?”他温声问跟前的人。

那人咽了口唾沫,“我们瞧见您的密令,不敢怠慢,按照他的要求派了十二个人去帮忙......”

祭司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焦急,十二个人?

“刚才有两个跑回来的,说...说那群人早就被北狄收买了,他们没出去多远就变脸,要将他们杀掉。”那人说着浑身开始发抖。

想着搬运粮草,派出去的都是精壮汉子。

结果去了十二个,只回来两个,一下子就损失了十个人。

这个年龄的男人对北戎来说很重要。

他颤颤巍巍地等待大祭司发怒,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大祭司说话。

无奈之下,他只好抬头。

“我们不敢再派人过去,就先来汇报您了。”

大祭司长吐一口气,左手重重落在这人的肩膀上,这人狠狠一哆嗦。

“你们可看清他们的脸了?”大祭司平静地问道。

这人先是疑惑大祭司的语气,紧接着摇头。

“他们几个急匆匆地,站在门外外面很远的地方说的话。”

大祭司又长出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现在派人去封锁北戎能到云朝的任何道路。”

那人愣了一下,那群人不是被北狄收买了吗?为什么要封锁去云朝的路?

他想不明白大祭司的用意,可他不敢懈怠,飞快跑下马车去执行任务。

“去军营。”大祭司没有

看他,冷声吩咐马夫。

他断定做这件事的是云朝。

北狄或许会做一些事情,但绝对不会摆在明面上,更不会大张旗鼓地放走两个人,让他们知道北戎有人被收买了。

这种栽赃手段实在是太蹩脚了。

他双眸渐渐冷却,原本他还心存能从云朝手中搞到粮食的想法,今天这件事将他的幻想彻底粉碎。

看来想从云朝手中拿点什么,就只能用强硬手段了。

抵达军营之后,他毫不迟疑地放出王上的密令,大军以最快的速度整装待发。

等大军离开之后,他马上回到王宫,将城门发生的事情告知北戎王。

这个消息换来王宫里三个杯盏粉身碎骨。

“云朝这是坐不住,开始玩肮脏把戏了。”北戎王冷笑,阴鸷的眸子看向大祭司,“一旦抓到那几个人,孤要亲手将他们千刀万剐!”

大祭司避开他的视线,“是。”

他退出北戎王的宫殿后直接去了军营,现在的北戎需要一个好消息,哪怕是平局。

可事与愿违,临近傍晚时分,他收到前线的急报。

北戎的大军在半途遭遇埋伏,因为事发突然,对方又有火箭筒,他们损失惨重。

除此之外,军队携

带给前线的应急粮草全部被抢。

大祭司将这通急报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火箭筒打中一样,变得稀碎,无法思考。

......

云朝,皇宫御书房。

叶景琰欢喜地吩咐刘泉将战报读给其他人听。

“...已经将北戎支援大军粮草被抢的消息透露给北戎的前线,军心溃散,相信不日就能拿下北戎!”

叶景琰瞧着其他人脸上也纷纷露出欢欣的笑意。

“皇上,真的要一鼓作气拿下北戎吗?”吴毅在这个时候发出不合时宜的疑问。

叶景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咱们同北戎一开始交战的时候,北戎就有不敌的架势,可紧接着北狄与北戎合作,您觉得北狄的意图何在?”吴毅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反问叶景琰和其他人。

叶景琰如他所愿,道出自己的想法,“一是唇亡齿寒,二是北狄想要为自己争取时间?”

从前线探子传回的消息来看,北狄压根没有全力支援北戎的想法,只是将其当做一个挡箭牌。

河西游廊是持久战,长此以往,云朝各地不得不向其增援,会疏忽北地的防御,这才是北狄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