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元嫆沉吟片刻,给出答案。

叶景植比叶景欢要可怕多了,一个蛰伏多年,表面上看去毫无危害的皇子,背后竟暗戳戳做了这么多事。

这不是被拘在后宫里的她可以独自处理掉的。

阿古兰朵十分喜欢这个答案,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不暴露我,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元嫆笑了笑,“好,合作愉快。”

对话结束,元嫆回到桌案旁继续抄写名单,阿古兰朵则趴在贵妃榻上看书,两人互不打扰。

名单整理的差不多,门外恰好响起焕春的声音。

“娘娘,贵妃来了。”

元嫆两份卷宗一起抱起来,等她背对着阿古兰朵时,悄悄将卷宗收进系统背包。

叶景琰交给她这份‘差事’是要她自己做的,她不能让青禾等人瞧见她把卷宗给郑月看。

她在咸芳宫与大家一起闲聊时就知道大家被打入冷宫的缘由,但当她看到那些话变成黑字清楚地印在纸上时,她的心还是在颤抖。

大家何其无辜。

郑月站在廊下等她,两人四目相对,她将心头的不舒坦压下去。

“你想起我想的正是时候。”郑月温柔地笑着,从袖口拿出两枚精致的平安符,“可巧我今日上午

刚刚做好呢。”

元嫆接过来,细细打量,“做的好精致。”

两人就此说着进了内殿,焕春出去传膳,殿内除了两人便是趴在软垫上玩玩具的赫赫。

“郑婕妤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好凶险!”郑月一改温柔面容,满脸担忧。

她握住元嫆的手,“我一直想来看元姐姐,可我身份特殊,到底不能和你太亲近。”

元嫆回握,“你不来,我也知道你的心意。”

“元姐姐今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同我说?”心细如郑月,没听元嫆说便猜到了几分,“和郑莹有关?”

死去的郑婕妤是她旁系上的妹妹,父亲原本也是朝中重臣,但与郑家关系并不算亲近,更多地是与万家走动。

京城还有戏言,世家一共有八家,郑姓占两家。

郑莹的父亲与她爹关系不好,甚至在她爹倒戈之后,不止一次登门辱骂过她爹娘。

皇上没有因她爹而顾念郑莹一家,她也不觉得皇上残忍。

元嫆摇摇头,“不是,你瞧这个。”

她一早就放在身后的手拿出卷宗,那是刘泉整理的。

“这是皇上让刘泉弄的,现在这份差事交到我手里,这件东西也一并到我手里了。”她解释道。

郑月沉默着将

卷宗接过去,卷宗上内容直白,每个人她都认识,可她的心却掀起惊涛骇浪。

她早有猜测。

咸芳宫的大家如此熟悉,纵然是有人想撒谎,也犯不上一起撒谎。

大家坐在一起不止一次聊起各自的冤屈,每次的内容都差不多是一样的。

在一片沉默中,她听到门外传来焕春的声音,她将卷宗放在桌下。

等上完菜,焕春带着其他人离开,再次将空间留给两人。

“皇上将这些告诉你,不怕你怕他吗?”郑月看完卷宗,边还给元嫆边问道。

她活到如今还没对任何人动过心,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后宫里又有其他人做比对,很难看不出叶景琰的态度。

以心度人,她如果是叶景琰,不会将这份差事交给元嫆。

谁不希望自己在在意的人心中是一副美好形象呢?

元嫆哑然失笑,“不会。”

好似叶景琰不告诉她,她就会觉得叶景琰是好人一样。

“那你知道皇上以后的打算吗?”郑月换了话题。

她也很关心咸芳宫的姐妹们。

大家如今虽说吃穿没问题,可被关在一方狭窄的天空下到底是难受的。

她自己也不过是从一方狭窄的地方,换到了一方稍稍大

一些的地方罢了。

“大概知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元嫆点头,将卷宗放起来之后握住郑月的手,“皇上对她们心怀愧疚,要么接她们出冷宫,给她们一个位份在皇宫里养老,要么将她们送出皇宫。我不便在宫外查她们家人的情况,须得辛苦你向郑大人写封信。”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叶景琰对郑远洋还留有余地,因此郑家在宫外办事比她方便地多。

郑月点头应下来,“没问题,我今日回去就给父亲写信。”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能帮咸芳宫的姐妹们,这也是郑家积德。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快吃饭吧。”元嫆结束这个沉重的话题。

......

夜间郑远洋收到了宫里的来信,他捏着书信在书房坐了许久。

郑夫人担心丈夫,唤来大儿子郑一舟去瞧瞧。

“父亲,您自从拿到小妹的信就没出过门,可是小妹在宫里遇到什么麻烦了?”郑一舟将门掩好,直奔主题。

云朝一夫一妻与三妻四妾并存,他父亲只有他母亲一个妻子,他自小将父母的恩爱与互相体谅看在眼中,于是他及冠之后效仿父亲,也只娶了一个妻子。

小家人数不多便少了勾心

斗角,一家人平日里十分和气。

郑家虽然遭逢大变,但和其他几个世家相比,郑家是幸运的。

郑一舟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唯一让他挂念的便是宫里的妹妹。

“阿月没事。”郑远洋清了清嗓子,将书信放在桌子旁边,冲郑一舟招手,“阿舟,你过来。”

郑一舟走到桌边,瞧见书信上的内容,满目震惊。

“父亲,皇上这是要......”

郑远洋沉重地点点头,“大概是要迈出这一步了。”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转身看向背后的云朝地图。

“云朝有幸,连三任明君,新皇颇有用人之才,可惜因外界的事心思深沉。早年间外面塞入他后宫的,除了元嫆,只怕他无一人敢信。”

郑一舟惋惜地接过话,“可惜了,如果小妹还在咸芳宫,是不是也能出宫?”

他不在意皇上要做什么,只在意小妹没能赶上这个时候。

“这是我们郑家的命。”郑远洋回眸,“阿月是被我连累的。”

郑一舟瞳仁颤了颤,“父亲也是无奈之举。”

“过去之事不烦忧,这件事交给你去做吧,你不涉及朝堂,去查这件事最合适了。”郑远洋伸手点了点那封书信。

郑一舟颔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