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只有六个字:不要相信太后。

元家不是太后一派吗?

元嫆谨慎地把信从盆里捞起,放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晾晒,随着字迹的消失,她心中的猜测渐渐明朗。

她之前得到的信息都在引导她得出元家就是太后党羽的判断,所以她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如果把元家看做香蕉人,外面是太后的人,内里其实是拥皇党呢?

叶景琰为何不立即处死原主,元家为何在太后倒台后安然无恙,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释。

她眉头紧锁,试图将这个发现联系到原主所受的污蔑上,又觉得如果栽赃陷害她的人是太后不太合理。

从外面回来的焕春将她从一团乱的思绪中解救。

“娘娘,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告诉嬷嬷,只是奴婢回来时遇到了尹昭仪,她似乎知道老爷去交州的事情,很担心你,奴婢让她在门外等着了。”焕春轻声道。

元嫆想起她今天早晨出门的目的,元家那边的头绪一时半会理不清,还是得先处理手头要紧的事情。

“好,我出去瞧瞧。”

她起身拿着斗笠,瞥见窗口半干的信纸,字迹已经消失,收好信才出门。

尹菁菁一见到她就立刻迎上来,“元姐姐。”

她满腹满口的宽心话在握到元嫆双手的一刻止在

唇边,她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慰藉元嫆。

“陛下心肠也是坏的,平日里怎么不见他派人往咸芳宫递好消息,如此损德,活该他膝下无子!”尹菁菁心中对元嫆的怜惜喷薄而出,继而转化成矛头对向‘始作俑者’叶景琰。

元嫆赶紧用手去捂她的嘴巴,有些话岂是能在皇宫里大声说的。

反应过来的尹菁菁冲她使劲眨巴眼,意思是自己知道了,不会再乱说了。

“你先去找师太妃,告诉她我等下过去。”元嫆惦记着正事。

尹菁菁满口答应,而后又担心地看着她,“元姐姐难受的话一定不要闷在心里,不同我说,同花花草草说一说也是好的。”

“好,放心吧,我没事。”元嫆柔声应下。

元家和杨旭的事情的确对她的心情没什么影响,反倒让她有种拨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只是她忘了蝴蝶效应。

她拐拐绕绕到后门,从许群手中拿到银子和陶罐。

“皇后娘娘,劳烦你告诉师太妃,之后一个月我怕是不能再捎带东西了。”一门之隔的许群开口说话。

元嫆不明所以,“你有事不能来了?”

“不是。”许群的声音压低,“杨将军南下,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想避一避。”

他能帮师太妃她们带东西得益于他姐

夫在宫门当差,做的就是检查过往马车的差事,他这才敢赚点跑腿费,却也不敢以身犯险,顶风作案。

元嫆自然理解,收起东西去找师太妃,将许群的话悉数告知。

“那咱们正好全都做成杏脯,等一个月后再卖。”尹菁菁想的简单。

不等元嫆解释,师太妃拄着拐杖一高一低地走到杏树下,“不,今天全部都打下来卖掉。”

元嫆默然,她也是这么打算的。

她们的现实条件困难又没有现代的防腐剂,做好的杏脯为了保证口感只能放在阴凉处,可未来一个月偏偏会越来越热,只怕杏脯熬不到一个月后,一周就坏掉了。

三人一起操竿打杏,打完之后元嫆和尹菁菁负责拣杏子,师太妃转身进屋不知去做什么。

半个时辰后,落地的杏子被收拢在一个大包袱里,元嫆目测有三四十斤。

新鲜的杏子是十八文一斤,价格远比不上杏脯。

两人把包袱系好,师太妃拎着一个小布包出来。

“这些你也交给他,他看到里面的东西就知道要送去哪儿。”

元嫆应下,拎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就要出门,尹菁菁想着杏子太沉本想帮忙,却看元嫆神色不改地走出门。

她一脸震惊,元姐姐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脑中闪过她当时掀

飞元嫆斗笠的模样,她不敢想那时她如果没有把斗笠还给元嫆,而是继续挑衅元嫆会如何。

元姐姐一巴掌就能把她扇风吧。

元嫆不知道尹菁菁心中想法,把东西带到后门,扣响暗号。

“这是全部的杏?”许群拉绳子时就觉得比平时沉,看到两个包袱立刻上前解开。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许群沉默片刻。

“皇后娘娘,你今晚接近子时来一趟,我把东西给你。”

元嫆立刻明白他的用心,伏在门缝旁,“多谢。”

今日杨旭和万伯南尚在交接中,一日一个光景,谁也不知道明早完成交接后万伯南会做什么。

元嫆从后门离开,打算折返回师太妃那里,途径新来的姑娘院子门前。

风一吹,两扇木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一副鬼片的模样,元嫆无意识地往门内瞥一眼,看清院内景象的瞬间头皮发麻。

新来的姑娘吊在大门的房梁上。

元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门内,把地上歪倒的凳子扶起来,踩着用背包里的剪刀剪断绳子。

她发现的及时,那姑娘暂时窒息晕厥,解救下来不一会就醒过来。

姑娘悠悠睁开眼,本以为自己到了阎王殿,一眼周遭还是熟悉的模样,身边半蹲着一个人扶着她。

元嫆方才剪绳子时为了看得

更清楚些摘掉斗笠,姑娘看到她脸上巴掌大的血痂后,立刻猜出她的身份。

“你救我做什么!我死了才是干净!”她的眼泪随着怒吼声夺眶而出,“我不想老死咸芳宫啊!”

元嫆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等她发泄完递上手帕。

“那些事不是我做的......”她失神地捏紧手帕,喃喃自语。

她的话引起元嫆的注意,“你说什么?”

又来了一个被冤枉的?元嫆眉头紧蹙。

姑娘抬眸,哭过的眼睛像是被清水洗涤过,一片清明中又带着些许迷茫。

“他们说是我推我阿姐才让她落水的,可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没人相信我?我没有推她,更没有扎她的娃娃。她是我阿姐啊,陛下再宠爱她,我也不会嫉妒,又怎么会做那些事。”

她的眼泪簌簌落地,捏着帕子的手指发白却是哭不出声,过了片刻一声悲鸣才从她喉间溢出,继而整个人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陛下,陛下为何相信手足会相残呢?”

元嫆想说天家无手足,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化作针线,将她之前想不通的地方缝在一起。

她竟然没有怀疑叶景琰!

不分青白冤枉人的从来都是叶景琰啊!

“叮——检测到宿主发现关键点,进度增加百分之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