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听一听新来的姑娘是怎么控诉的,却听到两个嬷嬷在议论她。
“刘公公应该快到了吧?咱们要不要去知会元氏一声?”
“不用,等刘公公走了咱们再过去,只要别闹出人命就成。”
元嫆一头雾水,什么叫别闹出人命?
她想听明白,但两个嬷嬷换了话题,她只好赶紧打道回府,免得刘泉比她先到。
马不停蹄地赶回院子,焕春诧异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大门就被人敲响。
门一开,果真是刘泉。
“刘公公?”元嫆面露惊讶。
刘泉笑吟吟地,“问娘娘安。奴才奉陛下旨意,来给您送点东西。”
他拂袖侧身,身后的四个小太监各捧着一样东西。
两件崭新的衣裙,一双绣花鞋,一把折扇,一封信。
元嫆不明所以,叶景琰让刘泉送这些东西做什么?
一直在观察她表情的刘泉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收起脸上的笑意,再开口时一副小心翼翼状。
“娘娘要不先瞧瞧这些东西,奴才再跟您说?”
元嫆摇头,刘泉的言行让她心中那个不好的猜想正渐渐放大。
“那奴才就说了。”刘泉说完又停顿一下,望
着元嫆,“上个月盗卖公田官田的案例查清落案,忠伯候是主犯之一。陛下为了给朝臣和百姓一个交代,将忠伯候贬去交州,大公子和老夫人也一同去了。”
元嫆呼吸一滞,这哪里是贬官。
交州是不毛之地,云朝百姓稀少,多的是当地不服管教的土著,将元家贬去交州,无疑是把元家送上黄泉路。
她再看向四个太监呈上的东西,眼神复杂。
“这是他们留给我的?”
刘泉颔首,看着她迈过门槛走到第一个碰上衣裳的小太监跟前,然后是鞋子,扇子,信。
她安静得出奇,加上背对着刘泉,刘泉看不到她的表情。
“娘娘莫要难过,总会有相见的那天。”他低声宽慰。
元嫆拿起信,上面的落款是长兄的名字,元廷。
她深吸一口气,把四件东西接过来。
“多谢刘公公。”元嫆捧着东西进门,脸上是强忍的悲戚,“刘公公请回吧,我想静一静。”
刘泉颔首应是,等面前大门缓缓关闭后没有停留,带着四个小太监离开。
自咸芳宫出来,他一路直奔御书房,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桌后的那道明黄色开口。
“她什么反应?”
“元氏
起初见到四样东西大抵以为是陛下送的,听奴才说完就自个儿把东西接过去,说想静一静。”刘泉挑主要的说,简洁明了。
叶景琰低笑,“朕以为她会哭闹,倒是朕低估了她对忠伯候的恨。”
一年的冷宫生活对一个人的改变不小。
他沉吟片刻,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慢吞吞道,“南海水匪猖獗,宋刺史上书求援。朕记得杨老将军有平定水匪的先绩,虎父无犬子,把杨旭调去南海吧。只是如此一来禁军统领一职悬空,朕记得万家有个小儿子去年摘得武状元...就他吧,刘泉,你去传旨。”
刘泉应声刚要离开,他又出声喊住。
“废后元氏同杨统领是自小的情分,让冷宫的嬷嬷告诉她一声,也可以委托嬷嬷帮她带话给杨统领,朕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刘泉眼皮子直跳,嘴上应是,心里只希望元氏不要犯傻,把陛下的话当真。
杨旭被调去南海任职和万伯南从护军参领破格提为禁军统领的两道旨意很快传开。
收到消息的宁寿宫一片寂静,殿上的太监宫女跪倒一片。
“太后娘娘何苦动气,您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万太后的心腹秋荷柔声道
。
她站在椅子后面,双手轻柔地自万太后的后脑往前揉按。
闭眼休息的万太后长吐一口浊气,“皇帝此举分明就是不加掩饰地把伯南架在火上,禁军统领一职责任重大,伯南莽撞,届时连累的是万家。”
她睁开眼睛,“皇帝心思大了,把忠伯候贬去交州就是在敲打哀家。”
公田案背后的操纵人是万家,皇帝知道凭公田一案不能一次性除掉万家,这才有了元家和其他几家被贬去荒芜之地的裁决。
“小公子莽撞,娘娘安排两个稳妥的人辅助便是,小心行事不会出错的。”秋荷扫了一眼是会听的。”
万太后冷笑一声,她这个长子但凡有欢儿一半的省心,她也不必处处谋算。
“拿纸笔来,哀家要给哥哥写一封信。”
......
嬷嬷来敲门时,开门的是焕春。
送走嬷嬷,焕春忐忑地走进屋,半个时辰前她从娘娘口中听说了元家搬去交州的消息,现在又来一个,她真怕娘娘受不住。
“怎么了?”眼睛红肿的元嫆从她的表情上猜出一二,叹了一口气,“说吧。”
她其实没表现
的那么难过,毕竟她同元家人还未见过面,只是有些纳闷。
原文中没有提到过元家被贬,如果这是原本的情节,那元家又是怎么回到京城的?
赫赫认亲时,太后和背后的万家已经倒台,作为太后党羽的元家不仅没有被罚,还升官加爵?
一个个问题压得她头疼,第六感告诉她这些问题的答案很重要,但她毫无头绪。
“杨将军不日就要去南海剿匪,陛下问娘娘是否要送别杨将军,可以委托嬷嬷带话。”焕春抿了抿唇,有些话到嘴边又咽下。
娘娘心里拎得清,有些话不用她说,但凡娘娘性子莽些,当年也不会嫁给皇上。
元嫆怔了一下,唇边扯开一抹讥笑,狗皇帝安的不是好心。
“你去告诉嬷嬷,不必了。”
等焕春离开,元嫆拿起元廷留下的那封信在窗边坐下。
信封打开,里面只有薄薄一页纸,内容十分简单,无非是交代她照顾好自己等等。
元嫆把信纸放下,回忆原主记忆中那个极其疼爱妹妹的元廷。
指尖拂过脸颊,一股熟悉的味道拂面而来,元嫆心头一凛,立刻拿着信纸走到水盆旁边。
信纸在浸入水中的瞬间,一行行小字跃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