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仿佛因她这句话划分成两个世界,元嫆和老伯们在一个世界,焕春,刘泉以及叶景琰在另一个世界。
刘泉悄悄打量叶景琰,果不其然在自家主子脸上看到了笑意。
时间在转身起身间流逝,米面分完,排队的人群也差不多到了尽头。
“刘泉,让这些没领到的人等一下,我派人再送一些过来。”叶景琰吩咐刘泉。
“是。”
叶景琰走向元嫆,“走吧,咱们说好的,我带你去瞧瞧我准备的东西。”
其他人听到叶景琰的话,自发地让出一条路。
元嫆点点头,准备回马车上,余光瞥见焕春还站在原地,遂回头喊她。
“夫人,我留下帮帮刘...刘管家,您和老爷一起去吧。”焕春眼中的笑都要溢出来了。
元嫆哭笑不得,这丫头,还没丢下撮合她和叶景琰的心思。
也罢。
她随着叶景琰上了马车,临行之际还能听到马车外的百姓在夸赞两人。
“陛下今日有心了。”她对叶景琰道,“不过往后......”
“阿嫆,你莫怪我,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欢喜,才问的青禾。”叶景琰打断她,并未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太傅曾教诲我,
为人父母者也都是头一遭当父母,许多事情要在摸索中进行。我却觉得,你不像头一遭,你心细,对赫赫照顾周全。”
他说着说着,约莫是触动情意,手忽然覆盖住元嫆的手背。
元嫆心里一惊,下意识想抽出来,反倒被叶景琰轻轻抓住手腕。
“反倒是我,我做的不够好。”
叶景琰的话让元嫆停下抽手的动作,凝视着叶景琰。
“我现在越发后悔当初同你说要送赫赫出宫,赫赫是你怀胎十月诞下的骨肉,我同你说那些,该有多残忍?”
元嫆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狗皇帝不会要做一路的自我反省吧?
“往后我会多站在你和赫赫的角度上考量,不会再一意孤行了。”叶景琰道出最后一句,长吐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意。
他希望也可以在元嫆的脸上看到笑容。
“陛下,您今日不是一意孤行吗?”元嫆没有笑,只是叹了口气反问道。
叶景琰唇边的笑凝结。
“您无需反省过去的事情,臣妾没有埋怨过陛下,当初您是要带走赫赫,可您也同意了臣妾的要求。赫赫生病,您一直守在旁边,臣妾希望您不要让明仁宫成为后宫的敌人,您也一直在保持距
离,您做的很好。”元嫆像哄幼儿园小孩一样轻声道。
她不需要叶景琰的愧疚,她只需要叶景琰好好维持他们的合作关系,等她在京城站稳脚跟。
只是她说完这番话之后,她却在叶景琰眼中看到了更加浓厚的内疚。
她轻吐一口气,闭了闭眼。
得,白说。
她放弃挣扎,叶景琰就这样握着她的手,直到外面的马夫说地方到了。
叶景琰还要扶着她下马车。
元嫆头皮发麻,像是被电了一下整个人从座椅上弹起来。
“陛下,我自己走就好。”
从马车上下来,她看到的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有一群人正在搭建房屋。
她微微蹙眉,扭头看身后的叶景琰,“这些是安置那些百姓的?”
这么做怕是会被人诟病,而且支出的银子总得有个说法,她想太后麾下的那些大臣是不会答应的。
“不错,他们年纪都大了,让他们自己盖房子不知道要等到什么年月。”叶景琰一扫心中的晦涩,走到元嫆身边,“阿嫆觉得不妥?”
元嫆点头,直言不讳地将刚才所想说出来。
“阿嫆还记得季家村吗?”叶景琰没有接话,反问道。
“臣妾当然记得......
”元嫆瞳仁微微放大,她隐约猜出叶景琰接下来要说什么。
叶景琰从她的反应中也明白她猜到了,他唇角翘起。
“不错,我顺着那条线往上追查,不少人为了逃脱罪责上交了许多银钱,原本该还给季家村的,我已经让人还回去了,建造这处村庄的,是富余出的银钱。”
元嫆知道那些人肯定中饱私囊不少,没想到单是为了求恕罪就交出这么多银子。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果真不欺我。”她望着动工的工人喃喃道。
片刻后,她回神,“陛下收了银子也不打算放过他们吧?”
叶景琰点头,“那是自然,这些年被欺压的何止是季家村,又何止只有京城有季家村。既然查了,那就要查到底,查干净。”
他看着已经快要建成的村子,长吐一口浊气。
“这个村子只是我的一个尝试,这次在季家村我注意到有许多人舍弃种田到城内做工,家中田地只有老人耕种,我想是否可以将那些只有老人耕种的田地收拢起来,单独做一件大事,而那些老人,则每年由朝廷拨款。”
元嫆听他说前半段时瞬间想起历史长河中的一些案例,但很快她就否决了叶景
琰的想法。
“陛下,现在还不是时候。您若是不能保证每一个铜子儿都落在真正的主人手上,这个做法只会让他们的日子更苦。”她毫不留情地道出心中想法,“他们有田地,尚可自给自足,没了田,银子又续不上,他们该怎么办?”
叶景琰微微一怔,“是我想的太美好了,我听你的。”
元嫆忽略他眼中的柔情,继续道,“陛下给他们的住所也不能白给,必须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后患无穷。”
大家发现只要装作乞丐和流浪汉就可以得到免费的住宅,他们会如何?
如此下去,大云会乱套的。
“如果陛下找不到能接纳他们的地方,臣妾有一个建议。城内街道多,冬日积雪,夏日积水,来往的游商经过,难免留下污秽,让他们每日分批打扫京城如何?”
叶景琰沉吟,“但这个职务其实是不必要的。”
各家各户自会打扫门前,街上有商户,也会自行打扫,更别说集市上,如果谁家的摊子臭烘烘脏兮兮的,怎么会有客人呢?
“陛下,重要的不是这个职务是否必要,是入住这里的人需要一个名堂。”
叶景琰抬眸望着元嫆,“好,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