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本是驻守后方,等攻城之后,才会统一将伤员送过来医治。
她听到远方传来的战鼓声、厮杀声,哪怕没有上前线,也忍不住担心。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小兵着急地掀开帐篷,冲了进来,说道:“不好了,神医,将军受伤了!”
苏忆大惊:“什么,战念北受伤了?”
这是她的财神爷呀,可千万不能有事!
她伸长脖子,着急地看向小兵身后,问道:“他人呢?”
“请神医随我来。”
苏忆想都没想,往药箱放了一些急救药品,拎起就走。
她原本以为这小兵是要带她上前线,还想着战念北真是爱国,身受重伤都还要打。
可是,她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她好像离战场越来越远,那些厮杀声越来越微弱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战念北呢?”
小兵没有回头,只是稍微侧了下脸,说:“神医莫急,我们把将军送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请随我来,很快就到了。”
苏忆直觉有些不妥,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停止步伐,只是方向从向前走变成慢慢倒退,然后突然转身,快步跑了起来。
可是,她刚跑没多久,后脖颈就被重重一击,她顿感头晕目眩,眼帘重重地拉了下来,眼前一片漆黑……
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她是被人硬生生用冷水泼醒的。
她尚未恢复意识,就感觉黑暗中,一盆冷水从头顶倾泻而下。
她猛地一个激灵,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意识被硬生生地拉扯回来,伴随着的是一阵阵刺痛的清醒。
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后脖子被人打的地方还火辣辣地痛。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本想抬手去揉一揉,但是……动不了?
她用力动了下,发现双手被反捆在身后。
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似乎身处另一个帐营中。
有人说话:“都统!她醒了!”
那个被叫都统的人眼神狠戾,浑身是血,尽管脸色苍白,双目却依然像垂死的恶狼一样盯着苏忆。
“你就是大晟士兵说的神医?”
和先前遇到的人一样,他话里眼里都是对苏忆的不信任。
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干什么?
苏忆最不喜欢这种以貌取人,或者以性别取人的,她垂下眼眸,不看他,也不回答他。
旁边的人赶紧接话道:“都统!小人都打听过,先前战念北身受重伤,就是被她治好的。那个林啸被砍断手臂,也是她治好的。”
北骥一直都有派探子紧盯大晟军中动静,因此苏忆的神医事迹自然早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铁云飞不喜欢跟人说话时,对方不看他。
他抬手重重地捏紧苏忆的下颚,说:“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能只好本将的伤,我就给你一个为我大北骥效忠的机会。”
苏忆这才抬眼认真打量他,他脱去了上衣,身上缠着厚厚的布,却依然被血水沁红。
“做……不……了……”苏忆被他扼紧了咽喉,声音像是从喉咙了拼命挤出来的一样。
铁云飞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将手松开,问道:“你说什么?”
苏忆虚弱地说:“做不了。”
这次铁云飞听清楚了,这三个字却立马将他的火气点燃,他站起来,朝着苏忆的腹部狠狠踢了一脚。
“啊——”铁云飞身材彪悍,常年习武,一脚下去的力度,就像一个大铁锤重重地砸向苏忆的腹部。
她痛得身子蜷缩起来,像一只被煮熟了的虾,弓着背。
她的肚子还没缓过来,一把冰冷的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如果你不做,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杀了。”
苏忆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她的喉咙默默地吞咽了一下。
这种性命被放在别人刀刃上的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太冷了,会手抖。”
“你说什么?”铁云飞皱眉问道。
“我说,我很冷,会手抖,所以做不了。”
她刚才是被冷水泼醒的,她感觉那水像冰水一样,泼在身上有一种刺骨的冰寒。
现在她身上浑身湿哒哒,又湿又冷,浑身都不舒服。
她不可能在这种状态下做手术。
铁云飞有些不耐烦,女人就是麻烦。
他命人:“带她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两个士兵上来,一左一右把苏忆架了起来。
“把人给我看紧了!”
“是,都统!”
两个小兵把苏忆带到另一个帐中,给她手脚松绑,然后丢给她一套男人的衣服。
军营中没有女人的衣服,只能给苏忆找了一身北骥士兵的衣服。
虽然不好看,但是起码干干爽爽,比一身湿衣服贴在身上好多了。
“喂,你们出去,我要换衣服。”
苏忆见两个小兵还在里面站着,不满地说道。
“都统说了,要把你看紧了。你要是趁机跑了,我们小命可就不保了。”
意思就是不出去。
苏忆不理解:“我在你们地盘,我能跑哪去?你们两个男人站在这里,我怎么换衣服?”
真是太高估她了!
两个小兵依然在帐营中站着,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苏忆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把衣服往边上一扔,说:“那我不换了!随便你们那个什么桶流血至死。”
两个小兵互相对望了一下,这么拖下去,待会被责罚的也是他们两个。
“我们转过身去,不看你,行了吧?”
苏忆重新拿起衣服,妥协道:“那还不赶紧转过去!”
看两个士兵顺从地转过身去,她不忘叮嘱一句:“不准偷看!”
等他们把苏忆带回来的时候,铁云飞果然等得不耐烦了。
“我提醒你,别想耍花样,如果本将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要给我陪葬。”
苏忆忍不住在心里嘲讽他长着那么大男人,内里却这么小肚鸡肠。
虽然她知道他和战念北是对头,但是对于医生来说,躺在病**,不管你是谁,你就是病人。
她都一视同仁。
不过,她懒得跟他理论,只是问道:“我的药箱呢?”
幸好,把她绑到这里的那个小兵,把苏忆的药箱也一起绑来了。
他赶紧递了上来。
“我现在要先帮你把这包扎的布给拆下来。”
苏忆一边解释一边把铁云飞身上一圈圈的布给拆下来。
后背的伤口露了出来,伤口自左肩胛骨下方斜斜划下,直至右侧腰际,比战念北上次受的伤还要重。
苏忆拿出酒精,先给他的伤口消毒。
“会有点刺痛,你忍下。”
“别废话!本将十五岁上场杀敌,每一道伤疤都是一枚勋章,这点小伤小痛,本将根本不放在心上!”
消毒、清创完毕,想到他刚才那么狂妄的样子,这次苏忆都懒得开口了,直接缝针。
没想到,这下铁云飞却忍不住“嘶”地一声。
刚才嘴巴不是很硬的吗?
“安静点。当初战念北缝针可是一声都没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