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看向红着眼眶,不停掉泪珠子的君妜,“傻孩子,哭什么。”

“这些年有你在爷爷身旁,爷爷很开心。”

“就是很可惜……没能,咳咳……看到你们的孩子出生。”

说完,老爷子猛地咳嗽起来,身子也跟着不停地颤抖,他用力地将君妜跟郁璟琛的手放在一起,“好,好好的……”

声音愈发羸弱,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老爷子缓缓闭上了眼。

“爷爷。”

“爷爷。”

君妜跟郁璟琛同时喊出声,可老爷子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回应他们。

莫妮卡上前将君妜搂进怀里,此时的她早已泪眼朦胧。

关峰也忍不住拍了拍郁璟琛的肩膀,以示安慰。

……

将老爷子的后事处理完后,已经是晚上了。

君妜跟郁璟琛两个人回到老宅,之前的一片狼藉已经被佣人清理干净,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就好像郁澜风从这里劫走老爷子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

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君妜坐在老爷子的房间里,看着屋子里的陈设,这里面的东西,大多数都是老爷子询问过她的意见,进行的摆设。

看到床头柜上的糖果,君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跟老爷子第一次见面,是被郁璟琛拉扯头发,疼到大哭。

那时候,她的爸妈跟郁璟琛的爸妈正在大厅里谈事,她挣脱开郁璟琛的魔爪后,跑到了后花园里,躲在那里大哭。

老爷子看到她,上前将一颗糖果递给她:“女娃子,吃糖果吗?”

他板着一张脸,可她却从他的脸上跟眼睛里看到了善意。

她接过糖果撕开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蔓延至嘴里每个角落,她也将之前的不快统统抛却到脑后,跟着老爷子交谈起来。

一老一少聊得很开心。

当郁璟琛出现在他们两个面前,老爷子二话不说就拧着他的耳朵,让他给她道歉。

之后的每一次见面,老爷子都会给她糖果。

她爸妈失踪后,也是老爷子尽心尽责的照顾她,安抚着她敏感的情绪。

他对她来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比亲人还亲。

君妜拿起糖果,撕开包装放进嘴里,明明很甜,可是她却觉得苦。

从老爷子的房间里出来,循着回忆,她去了后花园,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君妜微微蹙眉。

不远处,郁璟琛将一瓶酒一饮而尽,桌上放着许多还未开封的酒,地上的酒瓶子已经堆满了。

从爷爷出事到现在,郁璟琛很少泄过自己的情绪,可眼下的他看起来脆弱,无助。

君妜缓缓走上前,想开口让他少喝点,可却直接坐在了他的身旁,陪着他一起喝了起来。

两个人你一瓶我一瓶,很快,桌上的酒一扫而空。

郁璟琛将脑袋靠在君妜肩膀上,眼角湿润,一看就知道刚刚才哭过。

他猛地抱住君妜,声音颤抖,“阿妜,我没有亲人了……”

一米八个子的大男人,此刻哭的跟个孩子似的。

君妜嘴里泛苦,她又何尝不知道。

他们两人的父母没找到,现在抚养他们长大的唯一亲人不在了,怎么能不难过?

两个人都不是情绪外放的人,现在互相依偎在一起,就像两只受伤的野兽在互相舔舐着伤口,互相安抚。

“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你不要离开我。”

“我们不要离婚,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郁璟琛将君妜搂的死死的,说着醉话,可却也是他的心里话。

君妜的心像是猛地被人攥紧,难受的呼吸困难。

她感受着男人的脆弱与期望,最终还是在他耳边轻声道:“嗯。”

次日,江助理来到别墅,脸上满是愧疚跟悲伤。

“对不起孙少爷,孙少夫人,是我没看好郁老,才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他垂着头。

“不是你的错。”郁璟琛淡淡开口。

江助理留着泪,“我想请辞。”

他陪着郁老多年,而今郁老不在了,他也该走了。

闻言,君妜缓缓开口:“江助理,我想请你留下,做老宅的管家。”

江助理僵在原地,好半晌才问道:“真的……可以吗?”

郁璟琛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爷爷虽然不在了,但是他的东西还在,没有人比江助理更懂爷爷,相信爷爷也很愿意让他帮忙看着这个地方。

老爷子的去世,隐瞒不住,很快就掀起了大浪。

网上有好事者,将自己知道的片段进行缝合,编造出一个又一个离谱的故事。

不过这些故事在中途就被郁璟琛拦下了,并没有发酵出去。

他不想爷爷人已经不在了,还要被世人评头论足。

老爷子的葬礼,自然是有不少人前来吊唁。

要知道,老爷子的一生所认识的人数不胜数,跟他有密切交际的人不在少数。

随着郁氏的吊唁通告发出。

老爷子当天葬礼,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殷少商带着周诌出现在葬礼上,郁璟琛跟君妜迎了上去。

“节哀。”

两人吊唁过,没有过多的停留,便直接离开。

君妜眼尖地在周诌的脸上看到了一块跟皮肤颜色不一样的地方,她抿唇。

那很明显是被人打了个淤青,即便用了粉底液遮盖,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周诌扭头,跟君妜关心的视线对上,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上车。”

殷少商的声音冷漠。

周诌扭回脑袋,坐在了殷少商身旁。

“少一副苦大情深的样子,我对你不够好吗?”

殷少商看着她沮丧着一张脸,心里怒火隐隐上升,他猛地钳住她的下颚,逼迫她抬头。

“我可是答应过你,不在郁老的葬礼上闹事,你要是不懂事,我看这葬礼该添点节目了。”

“不要。”

周诌的嗓音沙哑,用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只不过在她这张好看的脸上,显得无比难看。

不是真心的笑,怎么会好看。

殷少商露出些嫌弃,松开手,“真丑,还是别笑了。”

周诌收起笑意,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以及消失在视野里君妜的身影。

她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魔鬼。

昨晚她无意间发现殷少商有意想在郁老的葬礼上搞事,便跟他争吵起来,最后她以一巴掌以及乖乖听话为代价,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此刻想来,那些事根本就是他故意让她知道,就是要让自己跳进他亲自给她挖好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