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太子妃。”灵玺恭谨行礼。

“温掌柜来了。”虞诗芮放下茶杯,笑容优雅道,“坐,别紧张,本宫就是待得没趣想找个人说说话。”

灵玺低头敛眸,“是。”

还有心情找她说话,看来太子的“病重”,多少有些水分在里面。

“今日叫你来,本宫是要谢谢你,皇宫里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若非有你提醒,遭殃的可就是太子了。”虞诗芮不紧不慢地说。

灵玺状似懵懂地笑了笑,“太子生病也是无妄之灾,太子妃莫要太过忧心了。”

“好了,你就别在我面前演戏了,都是狐狸修成的精,装什么人?”虞诗芮轻笑一声,“总之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往后你有需要只管说便是。”

“太子妃这话就折煞民女了,民女能帮上太子妃的忙也都是侥幸,但太子妃这一手,却是实打实帮助荣锦绣庄度过了难关,要谢,也该是民女谢恩才是。”

虞诗芮没再作声,而是眯眼细细打量起她来,半晌,才爽朗大笑:“你这人真是有趣,本宫仔细瞧你也就十八九岁吧?心眼儿怎生得这般多?”

灵玺但笑不语,没承认也没否认。

“罢了,总归本宫记得你这个人情。”虞诗芮挥挥手,“本宫累了,你下去吧。”

灵玺这回没在刻意装得惶恐,反倒不紧不慢地出了门,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从容来。

虞诗芮看着她的背影,对身边的大丫鬟说:“芷儿你说,这温掌柜有趣不有趣?”

“娘娘觉得有趣,那自然是有趣的。”芷儿娴静笑道。

虞诗芮摩挲着茶杯,“那你觉得,我要让她为我做事,她会同意吗?”

“这……”

“直说便是。”

“是,奴婢看温掌柜的性子,怕是不愿意屈居于人。”

“也是。”虞诗芮抿了口茶,“那就算了吧。”

此刻的灵玺并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要再被抓去为奴为婢了,她正提着火烧和小馄饨,蹦蹦哒哒地往镇抚司走,准备给傅玦送去呢。

傅大人每日办案辛苦,鲜少有按时吃饭的时候,正好她今日路过镇抚司,顺便投喂心爱的傅大人,如果能揩两手油,那就更好了。

哪知还没走到呢,就看见荣锦绣庄的伙计正满街跑,一边跑一边还左顾右盼地找着什么。

灵玺好奇地迎过去,“筷子,你找什么呢?”

“哎呦掌柜的,我可找着您了!”叫筷子的小伙计激动得差点哭出来,“您快跟我回去吧,出事儿啦!”

“出什么事了?”灵玺看着他跑,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跑了起来,馄饨汤洒了一路。

筷子气喘吁吁道:“就是您绣的那幅牡丹国色,买主给咱退回来了,说刺绣上的金线是假的!”

灵玺皱眉,牡丹国色是她前几天刚完成的绣作,画幅较大,花费了她整整半个月时间,从描花样到绣成都是她一手操办,绣线和金线都是她亲手挑的,绝不可能出任何差错。

且不说她眼睁睁看吹金师傅吹出的金线,单是她专门研究金线刺绣还能还能被骗,那才真是笑话!

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她现在也不能妄下定论,只好加快脚步跟着筷子回了绣庄。

两人到绣庄时,里面正吵得不可开交。

邱珍儿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不可能,我们荣锦绣庄出去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掺假!你休想败坏我们绣庄的名声!”

“我败坏你名声?你自己看,自己看这牡丹国色是不是温灵玺绣的?!”另一个胖墩墩穿得跟财神爷似的男人不甘示弱,将绣布扔到邱珍儿脸上。

“就算是小玺绣的又能证明什么?”邱珍儿提高了声线,“我们买时金线是真的,到你手里就变成铜的了,谁知道你做了什么手脚!”

“金线好好的都镶在绣品里呢,我怎么手脚?要不是家里烤火熏黑了,我都发现不了!拿这东西以次充好骗了我二百两,你们亏不亏心?!”

听他这么说,围观的百姓都指指点点,纷纷说荣锦绣庄都是黑心肠,原本店里的客人都跑了不少。

还有那些买过金线绣品的,马不停蹄地回家检查,生怕自己也上了当。

灵玺眼神微暗,“还没入冬就开始烤火了,看来这位老爷家中炭很多嘛。”

别看他穿的像财神爷似的,实际上料子并不贵,炭本就是稀缺物件,他可实在不像全年都能拿炭取暖的人家。

就如他同样不像会拿出二百两银子买牡丹国色一样。

“财神爷”显然也发现自己话中漏洞,脸色僵了僵,活泛的眼珠转动,唉声叹气道:“内子体寒,故而家中早早燃炭为内子取暖,你有意见?”

“不敢,只是觉得这位老爷家境富裕,二百两的绣品随随便便就放在火盆上烤,真是令人好生羡慕。”灵玺弯起眼睛笑了笑,宛若真的心生向往似的。

“财神爷”面露难堪,沉着脸虎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想证明你没弄虚作假就拿出证据来,阴阳怪气给谁看?!”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伸出手,“绣品拿来瞧瞧。”

将牡丹国色扔过来,“财神爷”嫌弃摆手,“拿去拿去!”

灵玺接过绣品仔细查看,确实是她绣的牡丹国色,一针一线都是她最习惯的绣法,短直针边口整齐,也是她的习惯。

“确是我绣的牡丹国色没错。”她颔首道。

“财神爷”神色激动,“听见没有?你们听见没有?她承认了!就是她以次充好糊弄主顾,黑心绣庄,呸!”

邱珍儿连忙来扯灵玺袖子,“小玺,你疯了?”

灵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笑着看向煽动群众情绪的“财神爷”,“我只说这绣品是我绣的,可没说铜线是我放的,这么急着给我定罪,是想早点去你们主子那领赏钱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对方恼羞成怒,“绣品都是你绣的,铜线还能不是你放的,糊弄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