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晚霞满天,一会儿就变得阴云密布。范晓龙在天泉大酒店吃完饭,走出酒店,准备回江边黄沙站,前面拐个弯就可到达,但他心里总不放心哥哥嫂子,便骑上摩托加大油门,风驰电掣地朝范晓斌家飞驰而去。
到了小区,停稳车,范晓龙将头盔往车把上一挂,一道蓝湛湛的闪电掠过,“轰隆”一声雷响,接着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范晓龙躬身向三楼跑去。
周雨菲闻声打开门,看到站在面前的范晓龙,有些意外地说:“晓龙,你来了,没淋着雨吧?”转身对卧室里的范晓斌喊道,“:“晓龙来了!”
“嫂子,刚才吃饭听说有人把你的车子给砸了,有这回事吗?”范晓龙一边换鞋一边着急地问。
周雨菲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我把车子都送到修理厂了。”
范晓斌这才从卧室里没精打采地走出来。
范晓龙继续说道:“嫂子,你以后上下班,我专门派两个手下来护送你。”
“不了不了,我又没有得罪过人。”周雨菲赶忙摆着手。
范晓龙看了看范晓斌,说:“你没得罪过人我哥他得罪了人啦。现在人家找不着我哥,就找你出气。那些人都是些心狠手辣的流氓混混。”
范晓斌靠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
“晓龙,你又要护着你哥,又要护着我,自己还要做生意,你哪里忙得过来。”周雨菲边说边给范晓龙倒了一杯水。
范晓龙知道哥哥自尊心很强,什么事情喜欢一个人独自扛着,现在到了这步田地,处境这么危险,他依旧一声不吭毫不防范。范晓龙只得跟周雨菲说:“这你们别操心,我先让人护你们几天,等我查出谁在背后捣蛋,再去找他们算账。所以最近几天你们得听我的!”
周雨菲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范晓斌。范晓斌这才开口道:“晓龙,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如果他们把我惹翻了,我会去派出所报案。你忙你的去吧!”说完站起身,像是在下逐客令,完全忘了外面正大雨滂沱。范晓龙一愣,冷笑道:“哼!派出所管那些杀人纵火抢劫拐卖的重点案件都管不过来,谁又有闲心过问你这破事?你摸错门了。”范晓斌犟着头说:“反正我和你嫂子的事不用你插手!”见范晓斌话说得极其武断和绝情,范晓龙心里很窝火,大声吼道:“你以为我想管你,我是怕你喋血街头,咱们家老娘为晚年丧子而痛不欲生。”说完,他赌气似的站起来,身子转向大门。
“呃,晓龙,再坐会儿,外面下得正大呢!”周雨菲赶紧挽留道。
范晓龙默着脸,说:“不了,嫂子,我还有事,这两天双休你们就呆在家里不要出门这两天双休你们就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星期一上班我会派人来的。”边说边往外走去。
站在摩托车旁,范晓龙犹豫了,倾盆大雨下得正欢,一出去准淋成落汤鸡,“嗨,管它呢!”范晓龙骑上摩托车,冲进雨幕,这时周雨菲拿着伞从家里追出来,已经看不见范晓龙的影子了。
冲出十字街,经过一道巷子,雨一下子就停了,范晓龙松了口气,摩托车慢下来,看了看四周,这里好像是那个赵丽娜住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丫头在不在家,试试看。范晓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停下车。
他来到门前,整了整头发,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这才敲门。
自从那天一别后,范晓龙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赵丽娜,心里倒一直惦记着她,有好几个晚上顺道在这条路上逛,盼望着能遇到她,;但希望总是落空,于是有了感慨:素昧平生的人多着呢,谁还会记着你呀!就将这心事搁在心里了。
门开了,赵丽娜见到范晓龙,高兴坏了。“:“是你呀,晓龙。”这丫头满脸惊喜的样子一览无余,一点儿也不矜持。
范晓龙的心里有些得意,直截了当地邀请道:“走吧,今天我请你吃饭。”
“你的伤好利索了吗?”赵丽娜关心地问道。
“我说我请你吃饭。”范晓龙摆酷。
“我不去!”面对这个霸道的家伙,赵丽娜有点生气了。
范晓龙的语气软了下来,拿着强调问道拿着腔调问道:“怎么,不愿意和我这个坏人共进晚餐啦?”
赵丽娜转过身去,不说话。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范晓龙跟进屋。
赵丽娜仍不吱声。
“你放心,我今天是来感谢你的,没有别的意思。”
“我正在做饭,你就在这里吃吧。”赵丽娜有点害羞地说。
“我今天想请你吃饭。”范晓龙坚持。
“我才不要你请呢。”女人就是这样,明明是想跟他一起去的,却非要说不,这下可好,范晓龙扭头就走了。
赵丽娜急得在屋子里直跺脚,“咚咚咚”,有人在敲门,赵丽娜拉开门,只见范晓龙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超市购物袋,里面有鱼有虾,好多菜,他往赵丽娜面前一递,赵丽娜“扑哧”一声笑了。
“快接着呀,你不是说要做饭给我吃吗?”
“哼,真讨厌!”赵丽娜娇嗔地笑着接过菜,苗条的身子一扭进了厨房。
看着这个女人一脸娇媚的神采,范晓龙惬意地靠在沙发上。
“喂,换鞋。”厨房里传来悦耳的声音,范晓龙感到了一种家的温馨,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孤家寡人浪迹天涯,蓦地,心生出一种凄凉,想起和赵丽娜的相识,也颇具戏剧性,这是否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呢?从来不想这些矫情的儿女情长,今天看到了她,竟滋生出一腔这般温柔的情怀。
两个冤家,真是不打不相识。
赵丽娜擅长烹饪,一会儿功夫,厨房里就飘出浓浓的香味,把人的食欲勾得痒痒的。摆好碗筷,她给范晓龙斟上酒,范晓龙夺过酒瓶,也给她斟了一杯酒,用男性特有的声音温柔地说:“你也喝点酒吧。”
赵丽娜勾了勾好看的长睫毛,低下头道:“人家不会喝。”
“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没人灌你。”范晓龙眼里满是柔情,望着她说,“你别怕,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她咬了咬嘴唇赵丽娜咬了咬嘴唇,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后别去坐台了,我养你。”范晓龙很男人气地说。
“嗯,我听你的。”
赵丽娜端起酒杯,咕嘟咕嘟,沾染着粉红唇彩的小嘴巴一口气将一杯酒缓缓地吞下了,。范晓龙忙给她夹菜,她低头看着碗里鲜嫩红绿的一大片,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窗外天光慢慢沉淀了下去,她长长的睫毛像薄薄的蝉翼轻轻扇了扇,不经意间两颊晕染得醉意朦胧,粉嫩的脸庞却映红了范晓龙的大半边天,他的心神都被她迷离的眼神儿勾去了,嘴上吃的什么早已失去了滋味。酒不醉人人自醉,她的一颦一笑,溢满了万种风情,眼角眉梢春意绵绵,将他干涸的心田撩拨得春风十里,、蠢蠢欲动,。他痴痴地看着她,世上竟有这般柔媚的可人儿,耐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范晓龙冲赵丽娜神秘地一笑,悄悄的说道悄悄地说道:“给你讲句悄悄话。”她觉得怪怪的,身材粗犷男子气十足的他,怎么玩弄起了小把戏?赵丽娜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将脸凑过去,他突然袭击似的吻上了她的唇范晓斌突然袭击似的吻上了她的唇,甜蜜得一阵酥麻,。她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贪婪地回应着,两张油乎乎的嘴巴纠缠开了。他激动得有些发抖,紧紧揽着着她的后背,顺势褪去了她的裙子,虽说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但在这方面一向是很规矩的,可是从未轻易接近过女色,若不是真的情深意动,也不会有今天的这般冲动。
海蓝色的床单上,她的样子妩媚极了,却又生得那般娇艳欲滴,妖媚和纯情的矛盾**淋漓尽致地体现在这个尤物身上,简直是个天生的小妖精!他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身体,像抚摸着一匹上好的锦缎,一场期待已久的盛宴就这样旖旎地开放在眼前。他抚着她傲然的左胸,这里绽放着一朵妖冶的紫色玫瑰,多么性感的刺青,招摇的花枝吐露着摄人魂魄的体香,纵使有七魂六魄也早已被勾走了。她水母一样娇痴地缠上来,他的心狂跳得快要蹦出胸膛,口干舌燥,一忽啦,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男人三十,是那烟花三月啊!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是一日看尽长安花呀!正值丰硕而充沛的年华,因了两情相悦,因了爱欲泛滥,一男一女开始闹得小小的屋子充盈得快要升腾起来,波澜壮阔,百转千回。
这一夜,范晓龙没有离开赵丽娜的出租屋。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范晓龙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身旁睡得一脸娇憨的赵丽娜,吻了吻她微翘的小嘴巴,怕吵醒她,轻悄悄地穿好衣服,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回到沙站,直接来到后院。后院的树上挂着几只沙袋,他活动活动身手,旋即出手击向沙袋,沙袋被捶得“叭叭吧吧”直响。
一个小兄弟听到沙袋被揍击打的声音,赶紧跑到后院,报告道:“龙哥,我打听清楚了。前几天在街上打斌哥的那伙人,是‘麻杆’的手下,听说是环城路建集团的孙老板给了五万块钱听说是环城路建集团的孙老板给了5万块钱,他们本想把斌哥的牙齿都给敲掉并让斌哥破相的。”
范晓龙恶狠狠地猛击几拳,厉声说:“你马上去给我查清楚,那个王八日孙老板的来龙去脉。”
“放心吧,斌哥,这事就交给我了。”
“你再给我约一下‘麻杆’,就说我想拜访一下他。”
“好,我知道了。”小兄弟退下去了。
中午,汉江边的一家酒店里,范晓龙和“麻杆”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麻杆’,我想向你打听个事。”范晓龙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麻杆”一愣,笑道:“我说嘛,龙哥没事怎会想起请我吃饭呢?”
范晓龙看了看他,并没有立刻说出是什么事。
“嘿,有事用得着兄弟的就吱个声!”“麻杆”说。
范晓突然变了脸,语气阴阴地说:“环城公司的那个孙老板,和你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出钱雇你‘修理’范晓斌?”
“我还真没听说,这活可能是我的手下人接的。”“麻杆”一脸无辜。
范晓龙一看“麻杆”的眼睛,就知道他在耍滑头,伸手一把揪住“麻杆”的衬衣领口狠狠地说:“你总该知道范晓斌是我亲哥哥吧。”
“这我也不知道。”“麻杆”狡辩着,拿眼睛看着范晓龙雕龙刺青的手,求饶道,“龙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范晓龙松开手,冷笑道:“‘麻杆’,我知道你和那个孙老板只是雇佣关系。”
“不不不,龙哥,你说得好像我为了钱连兄弟情分都不讲了。我可不是那种人!”“麻杆”一边拉伸被范晓龙弄皱的领口,一边辩解道。
“你口里能说出‘情分’两字,我敬你一杯!”范晓龙先举起杯子。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这一餐不软不硬的饭吃下来,范晓龙已经弄清楚了这件事情背后的内幕,和他的那位小兄弟查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孙老板跟哥哥范晓斌没什么血海深仇,为什么要对哥哥下此毒手呢?这个问题必须找“麻杆”那位接活的小兄弟弄清楚。
“你让你那位接活的弟兄来吧,我想弄清事情的缘由。”酒喝得差不多时,范晓龙提议道。
“不用过来,我打手机问清楚就行了。”“麻杆”说着,拿出手机拨出一溜号码,电话通了,“麻杆”在电话里粗声大气地问,“:“你前天接的那个活是什么情况,给我说详细一点。”电话那头的人介绍着情况,“麻杆”煞有其事地“嗯”、 “嗯”着。
“麻杆”接了三分钟的电话,合上电话,他一脸认真地说:“龙哥,我总算查清楚了。斌哥告倒的那个郭厅长,有一个亲弟弟,开着一家很大的建筑工程公司,就是他,一直收买人指使人,想着法子害斌哥,路政公司的孙老板就是被他收买的。对了,我听说那个厅长的弟弟还放话要把斌哥给废了呢。”
范晓龙一听,怒火万丈,大吼道:“真是他妈的天都乌了,还有没有王法?老子倒要看看到底谁废了谁?你让你的手下给我把那个公司的背景资料查清楚,老子要端他个底朝天!”
“龙哥你放心,我一定把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后向你报告。”“麻杆”献媚道。
范晓龙从包里掏出一叠钱,递给“麻杆”说:“你隐秘一点,凡事多动脑子。那种人他妈的鬼大了,又有财又有势,别弄得不好惹祸上身,那就划不来了。”
“龙哥,你想得真是周到。”“麻杆”喜出望外地接过钱说,“没事,我最好的一个兄弟就在他的手下做事。”
“那你就更要加倍小心了。”范晓龙叮嘱道。
“麻杆”点头而去。
像往常一样,景正中一大早来到办公室,泡了一杯茶,傍着袅袅的茶香伴着袅袅的茶香,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一只小鸟从窗前飞过,他抬头望望窗外湛蓝的天空,依稀听见远处音像店里传来《青花瓷》的旋律,感到非常亲切,女儿送的坊歌,听来就是别有韵味。景正中会心地一笑,站起来,从书架里拿出一本从书架上拿出一本《青花瓷收藏鉴赏百科》杂志,开始翻看,这时,倪安平敲门进来了。
景正中合上书,封面上的一张唐代五彩青花图特别显眼,吸引了倪安平的目光,倪安平恭维道:“哟,‘鉴赏百科’,听说景局长研究青花瓷颇有造诣,家里还建了个‘青花瓷坊’,真是雅士啊,有品位!”
“老倪,看你说的,品位谈不上,一点小爱好而已。”
“哪像我们这些俗人,业余时间就知道打麻将斗地主。哈哈……”倪安平接过景正中递过来的一支烟,接着道,“我听说,新任的谢厅长也特别喜爱青花瓷,有时候还一个人去逛古董市场呢。”
“哦,是吗?”
“景局,你家里一定有不少青花瓷藏品吧?”倪安平颇有兴趣地问。
“我家里青花瓷藏品的确不少,可惜都是仿品。要是全是珍品要是全是真品,我可发不起那么大的财呀。”
“怎能这么说呢?”倪安平收住打哈哈的表情说,“景局,你让我到两个下属单位征调100万元,近期可能难得到位。”
“为什么?”景正中很感愕然。
“他们担心这些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倪安平小声地嘀咕道。
“党委会集体决策的事情他们居然顶着不办,真是太不像话了。老倪,要不要我亲自给他们两个头儿打电话?”景正中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拿起座机话筒,抬手要拨号码。
倪安平赶忙按住景正中的手,说:“区区小事,还劳您局长亲自出马,那不等于打我的脸吗?”
景正中只得放下话筒,说:“老倪,汽运公司的职工对党委会上的决议一清二楚,都知道我在会上拍板三天之内100万元资金到位,那些职工眼睁睁地张口望着。三天没有到位,一周总该可以到位吧。”
“我只能尽力而为。”倪安平的语气并不肯定。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必须到位!”景正中不得不像下命令一样给他锁定时间,已经向汽运公司职工失言一次,如果再失信拖上十天半月,又怕又会引发职工上访,至关重要的是,局党委的公信以及自己在交通局的威信将大打折扣。
“好吧,我去办吧。”倪安平低声答道,退出了办公室。
为稳妥起见,景正中用座机拨通了客运中心管经理的电话,先问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后,才提到局里征调50万资金的事。管经理说:“景局长您放心,我们第二天就将50万资金准备妥当,只等局财务科来办手续。后来没动静了,我听说是倪副局长让等候通知。”
景正中连忙称赞了管经理几句就收了线。管经理的态度很让人高兴,但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但景正中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更多的是一份沉重和压抑:倪副局长为什么要故意拖延呢?无论是哪一点,都让人产生联想呀。那天冷不丁地在自己面前提出将汽运公司进入破产程序,不仅是要拖延时间,而且是要人为地制造混乱。党委会上又突然中途抽桥提出不管汽运公司的改革事宜,陡然让一个生人接手去管,进入角色熟悉情况得多长时间啦进入角色熟悉情况得多长时间呀。看倪副局长的做法,似乎是想着法子把汽运公司的事往后拖往后延,其用心何在呢?他实在不愿朝下想更不愿往坏处想,他怕自己对倪安平产生对立印象,久而久之形成隔膜,再想和谐共事就非常非常难了,那是他最怕看到的结局,也是他力求避免出现的结局。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该有多少正职和副职之间明争暗斗互不相让酿出悲剧。去年市里某科局局长与副局长之间为权力分配,副局长买凶刺杀局长,两人都没落个好下场,一个人只能终生瘫坐轮椅,一个人被判入狱十五年。当然,这是造成严重后果的,还有更多的是表面谦恭貌合神离暗中拆台,既影响工作更影响单位的和谐与稳定。俗话说,好打架的狗子没一张好皮。一、二把手之间闹矛盾,在旁人眼里双方都有问题,因为“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些年来他时常告诫自己这些年来景正中时常告诫自己,当副手摆正位置,当正职坐正位置,看淡权利看淡权力,真诚待人,竟然也是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到交通局来任职,他一再提醒自己,我是来干事的,不是来揽权的,不是来整人的,要在气量上大度一点、权力上看轻一点、脾气上和缓一点、品德上正派一点,一定能和任何人处好关系一定要和任何人处好关系,包括和倪安平。
他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景正中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
敲门声响起,景正中随口问了一句:“谁呀?”一会儿,收发员高雅丽用钥匙开门进来,手里托着一摞报纸和信件。高雅丽望着他浅浅一笑,将报纸和信件搁在桌上,轻盈地转过身子飘然而去,裙摆旋起扑扇过来的馥香让人有种想入非非的陶醉。
夹在报纸间的信件又是厚厚一摞,他用剪刀剪去封口景正中用剪刀剪去封口,抽出信纸,一一阅读,心里不免会涌出一份悲怆。履新十几天,他已经收到老百姓寄来的信件几十封。他从抽屉里取出这些天累积下来的信件,信手一数,共有52封。在这些信件中,有询问兴修路段盼望早日通车的,有质问交通工作不作为“反映问题二十年依旧一条烂泥路”的,有诉求遭遇交通稽查暴力执法的,有举报交通稽查大队挥霍公款胡乱开支的,有揭露交通局下属的路政公司专门铺修豆腐渣路段的,有呼吁加快连通自然村之间公路的……
读着这些信,景正中明晓了市交通局对老百姓的欠账有多少,明晓了交通局留下的隐患有多少,明晓了交通局下属单位的问题有多少?……去年交通局在全市39家科局单位参加的“行风评议”中,倒数第二。市交通局本身是老百姓关注的焦点,今年陈佑胜的贪腐案子一出,更成为众矢之的,如果不拿出真功夫整改,今年“行评”又会摆尾。而按市委文件规定,单位“行评”连续两年都被评为倒数第三的,一把手就地免职。
想到这儿,景正中的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想一想这交通局矛盾成堆问题成堆,千头万绪难得捋清千头万绪难得缕清,该从哪里着手,真像狗咬荆棘无从下口。他站起身,双手叉腰,伫立窗前,望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以及匆匆行走的人流发呆。
纪晓君拉开虚掩的门,闪身而入,她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架势,慢慢悠悠像淑女一样,柔柔地叫道:“景局长,您布置让我草拟的我们局迎接‘行评’的方案已经完成,请您过目。”
景正中转过身重新坐回大班椅,示意纪晓君坐下,。他接过纪晓君递过来的方案,匆匆浏览了一遍,沉默片刻,说:“纪书记,咱们交通局的问题和矛盾就像那快要穿头的脓疮,想护也护不住的,不如开疮挤脓,扯出脓根。像你这种常规性的大会整风小会自查用邮件征求代表意见等作法像你这种常规性的大会整风小会自查用邮件征求代表意见等做法,只怕难得奏效。”
“那景局长的意思是——”纪晓君极其谦恭地问。
“出狠招,下猛药!”景正中斩钉截铁地说。昨天,他就这个问题思考了很久,交通局整肃机关作风要有别于其他科局才行,。在局机关内部,很多干部自恃部门强势,高高在上目空一切颐指气使,如果关门整风空对空地自查一番,将会是过一道形式走一遍过场,不能让机关干部深刻反省触及灵魂,整肃机关作风收不到半点实效。要把全体机关干部及下属单位负责人用车拖到现场拖到实地拖到施工一线,让他们亲身感受一下交通部门的群众观念多么淡薄、服务意识多么差劲、执法态度多么恶劣、工作水平多么低下,以期引起心灵的震撼,找到差距之所在。同时,在整改的问题上必须动真格,扎扎实实解决老百姓反映突出的问题,如老百姓反映多年至今仍然未铺修水泥路面的几条联镇公路的问题,、养路费征稽粗暴执法的问题,、下属路政公司改革现有体制走向市场提高工程质量的问题等等,给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
景正中翻开笔记本,对纪晓君说:“关于我们局的‘行评’工作,我拟了一个初步提纲,你参考参考,拿出切实可行的具体细则出来党委讨论通过。‘行评’虽是虚功,但我们务必实做,切忌搞形式主义。”
纪晓君拿过他的笔记本,飞快地往自己的本子上抄录。抄录毕,她钦佩地说:“景局,您的这些措施很别致很有创意,我下去后把它完善完善。”
“行,还要多借鉴一下别的科局好的做法,譬如,咱们可以把全市几百名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分批次地组织起来视察我们的施工工地和整改现场,现场评议督导我们的工作。必要的话,该送点纪念品也要送,现在都时兴这个。”景正中安排道。
“好的。”纪晓君收起本子,很满意地点头称是,接着,她问道,“局里的‘行评’动员大会按市‘行评’办要求必须近三天召开,否则要扣分,您认为哪天召开合适?”
“就定在明天上午开吧。你到客运公司联系一辆大巴,明天早上八点钟,组织全体机关干部及下属单位负责人看三个现场。一是韩岭现场,二是稽查大队临时稽查点,三是环城大道一号标段工地。”景正中吩咐道。
“可以。”纪晓君答完,又迟疑地问,“去交通稽查大队合适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
“稽查大队长是倪副局长的亲侄子,也是市人大常务副主任林光生的女婿。稽查大队这几年从未断过告状,但原局长陈佑胜都睁只眼闭只眼掩盖过去了。今年,我这里收到了该单位十名职工的联名举报,反应倪东阳每年吃喝送礼开支超过100万。”
“就是天王老子的地盘该去也要去!”景正中语气坚定地说。
“景局长,我劝您慎重。”纪晓君坦诚地望着他,规劝道,“‘行评’主要由林副主任主持进行,如果得罪了他,今年我们交通局的‘行评’工作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一旦评到后三,您的位置就要受到影响。再者,倪副局长只有一个女儿,把这个侄子当儿子在养,如果您顶真了,只怕会招致倪副局长疯狂的反扑。他自恃资格老,是一个老交通,曾陪任的几位一把手局长,没一个没遭他暗算的。”
“我一身正气什么都不怕!”景正中浑身是胆地说。
“他会闹得全局不得安宁,闹得您无法工作。从我们整个交通局的大局来看,希望您慎重一点。何况,他现在本来就对您耿耿于怀。”
“我上任才几天,与他无冤无仇无过结,他为何对我耿耿于怀?”景正中平常最痛恨打小报告的人,尤其痛恨那些说是道非打小报告的女人,;但此刻,他倒很想听听这个女人的“小报告”。
“因为他认为是您抢夺了他的职位。在你来之前,黄必树在全局为他造势,只算没架上高音喇叭发布只差没架上高音喇叭发布‘小道消息’:倪安平马上要崴正当局长了,他找了省里的关系,市里的李市长和他很铁,人大林副主任是他的亲家,局长拴在裤带上跑都跑不掉的。那说得有板有眼像真的一样。然而,期望得到的结果与现实安排形成鲜明的反差,他的心里当然难得平衡,自然而然会对你恨之入骨。”纪晓君客观冷静地分析道。
“你是在凭空臆断吧?”虽然景正中认为纪晓君的分析有点道理,但嘴上还是不相信地诘问道。
“如果您这样认为,当是刮过一阵耳旁风好了。”纪晓君觉得自己的好心明珠暗投,脸色有些难堪,话语中隐含着一种不满。
“我觉得人还是往好处想更好一些。”景正中说,用的是一种解释的语调。
“我又何尝不想往好处想呢?景局,他养成了那种德性他养成了那种德行,改不了的。算了,您只当我没说过这些话,您自己去观察吧。”纪晓君无奈地申辩道。
“晓君。”景正中换了一种口气称呼道,意欲拉近和她的距离,说,“你应该知道,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来说,最忌讳的是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这一声“晓君”的称谓,让她心里流过一阵暖意让纪晓君心里流过一阵暖意,其实她也有三十六七的年纪,不说人老珠黄,也可以说是半老徐娘了,没有吸引男人眼球的风韵,没有青春逼人的脸蛋,有的只是那种“流水落花春去也”的感叹和无奈,而景局长一声称谓的改变,让她惊宠不已。她有些激动地说:“您说得没错,但您要甄别这个人说话的动机和意图。”
“那你的动机何在?意图何在呢?”景正中轻声地问道,有种礼贤下士的意味。
“我的动机是想帮助您,我的意图是想赢得您的信任。我再也不想忍受那种遭受一把手白眼的日子。我是一个女人,要活出自尊活出自信。”纪晓君眼里闪过一缕坚定和刚毅。
关于纪晓君的情况,景正中在科技局时,就听到传闻,略知一二,。六年前,她是陈佑胜的前任昌局长的办公室主任,刚过三十,正是女人最茂盛最葱绿的时候,。昌局长在退下之前,向市里主要领导举荐她担任一职局纪委书记,机关里几乎沸腾,因为论资历、能力和水平,排在她前面应该提拔的科长至少有三人以上,其中包括黄必树。这些人心里不服,编撰出了“纪晓君是昌局长的二老婆”的流言,说昌局长的第一老婆照护昌局长的家庭生活说昌局长的第一老婆照顾昌局长的家庭生活,纪晓君作为第二老婆专门照顾昌局长在单位的生活。昌局长在办公室旁辟有一间午休房,那是纪晓君和昌局长**的场所。一夜之间,全市都知道这一传闻。昌局长退下来后,陈佑胜接任,本来陈佑胜对纪晓君没什么坏印象,但迫于机关内部“群起而攻之”一边倒的舆论压力,也只能划清界限故意疏远孤立纪晓君。再说,官场上大凡前任留下的当花瓶供奉的“女色”,继任者看着总像是看到一碗吃剩的变质变味的馊饭。,恨不得顺手泼到远远的地方,今生今世不闻其味不见其人。陈佑胜对纪晓君像瞎子撞见鬼似的,有她不多没她不少。在分派分工时,只让她主抓纪检监察,分管机关办公室,没有分管业务科室,一丁点儿权力都没给。最让她不能容忍的是,她去向陈佑胜汇报工作,他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百个不悦意一百个不乐意,动辄就吼她一顿,弄到最后,她都害怕去见陈佑胜害怕去汇报工作。
“我能够理解你的处境,也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景正中说。
“谢谢您,景局。”纪晓君有些喜极而泣,“一个奔四的女人,靠色相去取悦上司,已经不可能,;靠投机取巧去哗众取宠,面子上拉不下来。我现在最大的本钱——真诚。我要在您和全局干部之间架起一座真诚的桥梁,尽所能地让您工作得心应手,让机关干部顺心顺意。”
“那我得谢你了。”景正中高兴地说,站起身,将手伸过去。
纪晓君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忙不迭地将右手在衣服上擦过几遍,握住景正中的手。一个官场女性,长期被关闭在办公室,有几年没握过上司的手,她感到温和、厚实、充满男性的力量,眼泪止不住地潸潸下滴眼泪止不住地潸潸而下。
“稽查大队的事如何处理?”景正中抽回手,问。
“我以信访调查的名义,带人先去对该单位进行年中审计。”纪晓君轻轻地用纸巾醮去眼窝里的泪水,说。
“如果问题不是状告的那么严重呢?”
“景局,只要有问题,都可以成为你握在手中克敌制胜的砝码。”纪晓君意味深长地说。
“你作好安排你做好安排,尽量低调处置。顺便把明天的活动给倪副局长通个气。”
大巴车早上八点出发,在通往韩岭农场那条长不过五公里的土公路上,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坐在车上的人饱受了颠簸之苦。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满是大窿小眼,像日本鬼子扔过炸弹被炸后遗留的现场。大巴车时而像航船被巨浪高高抛起,时而又像在凸凹凸不平的丘陵地带跌跌撞撞地穿行。到达韩岭农场,有几个人面呈菜色当场呕吐,肠子都快呕出来。待大家休整一通,景正中召集大家聚在一起,说:“我们只坐了一趟车,就感觉到难受就感觉到发晕就感觉到难受、发晕,而我们韩岭农场将近一千名老百姓,每天都在走这样的路。,不怪他们满腹牢骚不怪他们通爹骂娘不怪他们满腹牢骚、痛爹骂娘。如果我每天走这样的路,我也会骂。一千名老百姓呼吁了十几年,但我们却熟视无睹无动于衷。我们成天关在机关叫嚷:服务群众服务农村。这就是我们的服务答卷吗?有人会说,这条路没修好,有客观原因。但不管怎么说,这条路不修通就是我们的失职,就是我们对老百姓的不负责任!”
交通局的干部总是自以为是头高颈旺,何曾如此垂下头颅?景正中看到了在场的人低垂下头满面赧色,他觉得目的达到便迅速收兵赶往第二站——交通稽查临时稽查点。该点设在318国道与一条省道的交汇之处,被一片树林掩蔽。当大巴停靠下来时,只见稽查大队的五名工作人员围着一名货运司机,货运司机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迅即几名工作人员一齐上前推推搡搡,货运司机被逼无奈,便到货车上去拿钱。货运司机拿出300元钱,说先交一个月,那几个人收了钱后还要他补交滞纳金,货运司机双手一摊说没有,其中一人爬上货车把钥匙抽出来攥在手上。货运司机求饶道:“兄弟们,行行好,我给人家拖的西红柿,不能久放,放坏了要赔偿,我就更没钱交给你们了。”几个人根本不理睬货车司机,大摇大摆地走到临时稽查点,又开始拦别的车去了。货运司机跟在后面,一个劲地说好话赔小心。
景正中带着人走下大巴,径直走到那位为头者面前,伸出手,讨要道:“这位同志,把车钥匙给我吧。”为头者上下打量他一眼,见是个干部模样,一溜眼看到后面跟着局里的领导,忙跑过去把钥匙递给那个货车司机,笑着说:“今后注意按时缴费。”货车司机有些木然,接过钥匙,千恩万谢而去。
景正中不敢想象,没有他出面讨要车钥匙,那位货车司机会在那儿滞留多久。
上车后,景正中背转身,对大家讲道:“我上任才半个月,可接到关于交通稽查大队的投诉不下15起,普遍反映我们的工作人员水平低素质差乱执法。他们形容我们稽查大队的工作人员是披着稽查服装的狼,比土匪还凶比恶霸还狠。如果有这些臭名恶誉背在身上,我们交通局永远也不能得到老百姓的认可,‘行评’永远会排最后。所以,我们局整肃机关作风就从稽查大队开始!”
分管稽查大队的副局长黄光红笑着说:“景局长,整肃作风我举双手拥护,只是您年底不要结大队的任务账。”
“我们局里乃至下属单位,谁都可以做好人,唯有稽查大队在做恶人,还是这几个憨猪笨熊在冲锋陷阵稽查逃费,如果对他们不稍稍放宽一点,捆住他们的手脚,只怕逃费欠费的比比皆是,养路费任务完不成,没钱了,好多事都得停摆。”倪安平接过黄光红的话,说。
“稽查是必需的,只是我们的稽查人员在对待司机的态度上,有一个观念转变过程,不要像对待犯人一样去管理,而是要像对待亲人一样去服务。”纪晓君说的得语气很委婉,但表达的意思很直白。
景正中很感激纪晓君能中途拔刀相助,要不然,车上其他人还会顺着倪安平的话往下说,风向就会转变,整肃的事弄不好就要告吹。他连忙趁热打铁地说:“纪书记说得对,我们在执法过程中,要贯彻‘以人为本’的理念,遵循‘服务为民’的宗旨,而不是动辄围攻、扣留、追逼司乘人员。要相信他们大多数是遵章守纪的公民,对那些极少数故意逃费欠费的‘钉子户’,咱们也只能多教育多劝导多用行动感化,而非行蛮动粗并且大打出手。”
“稽查大队从成立开始就背着‘土匪’名声,是该好好管一管治一治了。”副局长杨齐胜见缝插针地说。
车内出现长时间的静默,大家头靠车椅打着瞌睡。将近中午,大巴车到达环城公路1号标段工地。
景正中第一个下车,赫然看见不远处停着的“新闻采访车”以及车旁站着的人——周雨菲,愣了。他把纪晓君拐到一边,问:“通知了电视台记者采访吗?”
“没有呀。”纪晓君摇头。
“看来咱们的一点隐私捂都捂不住了。”景正中无奈地感叹道。
“难道是——”纪晓君正在往下说,被景正中拦住。
是福是祸,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周记者的新闻敏感性真是强呀,我们机关召开一个非公开的‘行评’站地会,居然都被你捕捉到了,。我告诉你,这是我们局的内部事务,不需公开报道。”景正中走近周雨菲,边走边说。
“是你们局里通知我们来的?”。”周雨菲大惑不解。
“不会吧。”景正中也被弄得摸头不知脑的,但他立即爽直地说,“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何不借机整出一篇好文章呢?”
周雨菲有所领悟地直点头。
摄像记者镜头对准两人,周雨菲手持话筒,说:“亲爱的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新闻直击》栏目’记者周雨菲。今天,我们受邀来到环城公路1号施工路段现场,目睹了一段才竣工不到三个月的路段上面,正有工人在毁掘。我们问过原因,原来是去年市里为迎接上边的检查验收,要求市交通局赶抢进度按期通车。市交通局下属的路政公司把自己公司中标的路段转包给外省一家名叫通达的施工公司。通达公司在地质状况差温度不适宜的情况下,盲目施工,致使3公里路面变成烤焦的面饼,造成直接经济损失500万元,真是让人惋恨令人痛心。为此,我们采访了新任交通局局长景正中,请他给我们谈谈造成这种恶果的原因。”
周雨菲一语破题切中要害直白发问,让景正中感受到迎面而来无法回避的压力,他对着周雨菲手举在嘴边的话筒,定了定神,沉痛地说:“我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这是我们交通局的渎职,更是对国家对人民的犯罪!”
“我们知道这件事情发生在去年,不在你任内,但造成了严重后果,请问景局长将如何补救和处理?”
面对周雨菲咄咄逼人的问话,景正中紧开口慢开言道:“首先,我们将成立专门调查组彻查,如发现工程转包中有腐败行为,将移送司法机关处理。同时,我们责令通达公司掘掉现有路面重新施工,尽最大努力予以补救,给社会一个交代给人民群众一个答复!”
“好!”周雨菲拿过话筒兴奋地称赞道,“景局长,您带着交通局全体机关干部和下属单位负责人踏勘现场察看工地,意欲何在?”
景正中感到一丝轻松,因为周雨菲的问话已经步入到他设计的轨道。他沉着冷静地回答道:“我们组织这次活动,主要是冲击我们机关干部的视觉神经,正视我们的工作差距,警示我们的服务理念,真正认识问题认清差距,以便我们改进作风改进工作。”
“好的。景局长,在你担任交通局长期间在您担任交通局长期间,你将如何避免此类事件发生?”
“我们将从建设体制和监督机制上健全和完善行之有效的管理措施和办法我们将从建设体制和监督机制上健全和完善行之有效的管理措施和方法,从源头上杜绝该类事件发生。我可以负责任地向全市人民承诺:在我的任内决不发生类似事件在我的任内绝不发生类似事件,如有发生,我将引咎辞职!”
“决心可贺勇气可嘉,景局长的承诺让全市人民对疲软的交通看到了希望!”
景正中的眼里闪耀着激动的光芒。
中午在机关食堂吃过午饭,景正中在办公室隔壁的小房里午休到下午两点钟起床,准备带上副局长刘新宇到下属几个单位转一转认个门,正要出门,汽运公司的罗经理堵在门口,喜滋滋地报告道:“景局,100万元刚才进了我们公司的账,80名工人已于今日早上出发,用两个车送到深圳。我代表全体职工向您表示感谢来了。”
100万元对市交通局这种资金大出大进的单位来讲,应该算是一笔小钱,却征调了十几天才到位,而自己许诺三天到位的,中途还给倪安平督促过一次,还是拖了十几天。景正中的心里略有不爽,随口问道:“罗经理,职工们没骂我是个讲话不算数的‘泡皮’吧?我还真担心他们又会闹起来去上访咧。”
罗经理和他算是老交情罗经理和景正中算是老交情。十四年前,罗经理在交通局里当工会主席,被市里抽调到王石镇搞村级财务清理,当组长,;景正中刚从大学毕业分配到科技局被抽调出来,给罗经理当组员。两人相处三个月,关系不错。因而,罗经理把他当成老朋友老熟人,在他面前说话也挺随便:“几个‘好头鸭子’有过再次聚集去上访的苗头,我把您的名字一搬出来,他们就没话可说了。其实,哪个诚心为百姓做事,哪个从中作梗,职工们的眼睛看得清楚着呢。景局长,现在的交通局好比一辆又破又旧的老汽车,您拼命驾驶往前走,可有人却暗中在轮胎底下塞砖头和木块,您得格外小心才是。”
“要是天天小心这些事,还哪里还有精力干工作?”景正中淡淡地说。
“您要知道,盘好这拨子人也是您的工作。”罗主任谈兴颇浓,摆出一副与他深谈下去的架势。
“你说说,我如何盘好这拨人?”景正中本不想和下属谈单位内部的事务,但看罗经理很有诚心的样子,便问道。
“该调的请求市委调走,纯洁班子。”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要是每个新上任的一把手都要求市委如此调动,那不成了干部大腾挪,没有哪个市委书记会作出如此愚昧之举没有哪个市委书记会做出如此愚昧之举。再说,这些副职都在单位时间长,关系盘根错节,每个人后面都有自己的靠山和撑棍,你即便想调也不见得调得动。如果你的动议让被调人知道而又调不走的话,那么你与被调人之间的关系会变得僵化,原来还可以面子上顾着,以后恐怕要撕破面皮,于工作更不利。还有一点,你上任伊始就向市委提出把某某交换出去,会给主要领导留下一种不太好的印象,他们会觉得你这个人安不得人,、相容性差,、协调能力有限,盘不活一班人。想到这里,景正中摇摇头说:“调走不可能。你说说调不走该用什么办法?”
“调不走嘛——”罗经理故意顿了一下,接着语气坚定地说,“蛇掐七寸,狼打跛脚。大凡在交通局任职长一些的人,屁股后面都不干净。您只要稍稍花点气力,就能找到他们违纪违规的证据和把柄。有了这个东西,你就等于有了念紧箍咒的‘咒语’,还愁他在你面前不俯首称臣吗?”
罗经理支出的招数是别人用过的老招数,并不新鲜,可以起到震慑敲打之功效,;但景正中不想运用这一计策,一是老套,二是上任之初就树敌,弄不好今后剑拔弩张关系破裂,走到那个地步,一把手局长就当得没有任何意思了。他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两个字:忍——忍字当先、忍辱负重、忍气吞声,诚——诚心待人、诚恳做事、真诚感动。他说景正中说:“罗经理,你可算是我的启蒙老师,您能敞开心扉给我提出这么好的建议,我非常感激。只是今后,请您少掺乎局里的这些事请您少掺和局里的这些事,因为交通局太复杂太敏感了。”
“行,行,行。”罗经理很识趣地走出办公室。
虽然不能说罗经理安的是坏心,但也不一定全是出于好意,这些人对倪安平有意见,但敢怒不敢言,只能在他面前多参奏倪安平几本只能在景正中面前多参奏倪安平几本,最好能借助他的力量拿下倪安平,以泄心头之气。看来,每个人都琢磨着与己有利的事。
景正中长叹一声。气还未完全吁出,杨齐胜急匆匆地跨步进来,把一大把单据往办公桌上一丢,气哼哼地说:“景局,省城我不去住了,您换人吧。”
“怎么了?”
“他倪安平是什么意思?我和小黄、小刘在省城住了半个月,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受尽了屈辱。包括攻关费用以及我们三人的住宿开支,用了八万多块钱用了8万多块钱,小黄、小刘把单据贴好了我也签了,找他去签字,他不肯签,说什么半个月用八万多说什么半个月用8万多,这种用钱速度太快了吧。小黄、小刘把单据塞给我,我去让他签字报账,他阴一句阳一句地说什么单据是假票据,今后被审计出来要通报还要罚款。我说我们在省厅打点关系,送点小钱给别人,只能用餐饮票据来充账。他又说市里每年对各科局的进餐接待费用有限额规定,交通局一年五十万交通局一年50万,半年不到用了三十多万半年不到用了30多万,你这一充就是大几万,局里还有半年客人来了怎么接待?我问,以你的意思我们用了钱不能报账了?他不置可否,真是把人气死了。我杨齐胜工作三十年还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
听清事情原委,景正中赶忙安抚道:“杨局长,你们在省城的开支肯定得报,你也不要生气。倪局长他坚持原则审签严格也是为机关着想。”
“屁!景局,他倪安平的险恶用心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是故意刁难,让我们报不了账,延缓5亿元转贷期限。他的爪牙黄必树到处放风说,只要半年您老景不能完成转贷工作,你就要引咎辞职,倪安平就可以顺利接手。”
“杨局长,你是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你也相信这种传言?”
“我的景局呀,你别净把人往好处想,倪安平那德性倪安平那德行,逢过五任局长,在背底里就告过这五个人。跟您明说,这种话只有您一个人没听到,只有您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他们在蠢蠢欲动虎视眈眈啦。”杨齐胜着急地说。
杨齐胜和倪安平是一对冤家。杨齐胜原来是市经委的纪委书记,经委当时牵头工交口工作,管交通局,在经委撤并之时,被派到交通局任副局长,本来是作为二把手派来的,无奈倪安平已盘踞在常务副局长的位置上,;按当时的方案,是把倪安平调到另一个局当副局长,但倪安平找了关系没动,这样杨齐胜只能呆在三把手的位置上了这样杨齐胜只能待在三把手的位置上了,这一呆就是六年这一待就是六年。杨齐胜是带着一腔气恨气来的,因而对倪安平有一种先天陈见,和他钉钉棒棒打了六年的结。两个人资历相仿,任副职时间差不离,因而互不服输互不买账,一般的人之间有矛盾都是放在心里,尚能顾着大面尚能顾全大局,但他们两个人是大面都不顾但他们两个人是大局都不顾,公开叫板公然不和。党委会上只要是倪安平说好的,杨齐胜一定会说差,杨齐胜说行的,倪安平一定说不行。原任局长有把两人调开的想法,专门去找组织部部长汇报,却始终没下文。加上倪安平背后有市长李子林撑腰,杨齐胜有市委常务副书记作坚强后盾,因而最终未能撼动两人,这对矛盾体便搁置下来。只要不是研究重大问题的党委会,原任局长总是在两个人之中的某一个出差或外出开会时召开,避免两人争执发生冲突。久而久之,原任局长觉得有两个人在班子里能够相互制衡,是件很好的事,没有再提把两人分开之事。
“杨局长,我觉得人能在一起工作是一种缘份更是一种福气我觉得人能在一起工作是一种缘分更是一种福气,我不喜欢和别人闹纠纷,也不喜欢班子成员之间闹矛盾。所以,我总是把人往好的方面去想。”景正中真心诚意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既然您景局这么讲,我还有啥可说呢?费用报销的事您得给个说法。”杨齐胜心里感到一阵委曲杨齐胜心里感到一阵委屈,他认为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好吧,我尽快给老倪沟通我尽快跟老倪沟通。” “倪安平不给我把报销的费用送到手上,我是不会再赴省城的。”杨齐胜站起来,冷着脸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景正中把杨齐胜丢在桌上的单据条子清理好,用一信封装好。他得找出一个让杨齐胜乖乖签字无话可说的办法他得找出一个让倪安平乖乖签字无话可说的办法。景正中在办公室来回踱着突然灵机一动。,何不召开党委会,就转贷费用报账之事通过党委会议定下来,所有围绕转贷发生的费用一律报销,特事特办!既给杨齐胜吃一颗定心丸,又让倪安平找不出拒签的任何借口和理由。党委会上集体通过的决定,倪安平就不敢再拒不执行。
他为自己想出这一妙计有些暗自得意景正中为自己想出这一妙计有些暗自得意,既避免和倪安平正面交锋,又可以将转贷的后续费用纳入合理合规的报销范畴。手机接到短信的提示音这时手机接到短信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景正中打开收件箱,只见上面写着:“可否共进晚餐?”
他想了一会儿,晚上没什么应酬,便赶紧回复一条短信过去:“非常乐意!”
晚上六点半钟,在斯芬克西餐厅的一角,两人面对面坐下来,餐厅的墙上绕着古朴的藤蔓,有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优雅的钢琴声从况味十足的假山瀑布边流淌过来,涤**着一股原始的山林之气,四周显得分外静谧,只听见几对客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伴着潺潺的水声,一位身着落地长裙的女孩,坐在钢琴前,舞动着修长的手指,像琴键上跳跃的精灵,一段段空灵的乐章汩汩而来。景正中打量着这家浪漫的西餐厅,格调品味都不错,不愧是周雨菲选的地方。
服务员这时端上两支点燃的蜡烛走过来,关了他们墙边的壁灯。景正中冲周雨菲一笑,吹灭蜡烛,周雨菲的心一动。灯亮了,是景正中开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表情在周雨菲脸上一闪而过。
“我当局长这些年,认识了不少美女记者、美女主播、美女营销,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刚才还在和我谈理想谈人生,一转眼就直接拉广告赞助。你怎么就是不开口向我拉广告要赞助呢?”
周雨菲轻声说:“我从来就是这副德性我从来就是这副德行。”
“听说你们台里对拉广告还有任务,是吧?”景正中问道。
“我们台里规定,每人每年有五万元的广告费任务每人每年有5万元的广告费任务,拉到一万就奖三千元拉到1万就奖3000元,完不成任务的话,就只能拿70%的工资。”
“那你拉到了吗?”
“我从来就没拿过全工资。”周雨菲没料到景正中会这样问她,当然她也从没有想过拉广告。她一直觉得让漂亮女人去拉广告周雨菲一直觉得让漂亮女人去拉广告,那等于是送羊羔入虎口。那些手中掌握了一些权利的男人那些手中掌握着一些权力的男人,大都很会算计,深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第一次接触勾眼,第二次接触摸手,第三次接触上床,三部曲,**裸的交易,几乎成为这一行的潜规则。有些记者调侃她放着好生生的“资源”不用,活活浪费白白浪费,真是太可惜了。她说自己有自己的“底线”,突破“底线”委身于人的事永远也不会去做!
“我倒还真想派一单广告给你。”景正中望着她,眼里都是笑。
“别,千万别这样。男女之间的关系,一旦和钱搭上边,那味道也就全变了。”
“我想,你要真想拉广告的话,应该不会很难。”
“道有道矩行有行规,我只是不愿意作践自己罢了。”周雨菲说得比较含蓄,。景正中用心在听。
“不会这么严重吧?”景正中故意做了一个鬼脸。
周雨菲微微一笑,道:“我们不谈这个行不行?”
“那跟我交往,你怎么看我这个人呢?”
“你这个人嘛,有责任感,自控能力很强。表现有三:其一,你有一双会笑的眼睛,从这里流露出来的从心里流露出来的,是发自心底的善良和真诚。其二,你是个知识型干部,不鲁莽、不冲动,和你呆在一起有安全感和你待在一起有安全感。其三,你在宁阳工作这么多年,好像没有听到什么绯闻。”周雨菲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听到周雨菲有条有理的一番话,景正中有种瞬间飘忽的感觉,他没有想到自己在周雨菲心目中的形象是这样具体,、这么完美,他感到很满足,似乎多日的企盼终于如了他的愿,、遂了他的意,而他企盼的到底是什么呢?他又从周雨菲身上得到了什么呢?仿佛什么也没有,又什么都有了。这种困惑只有在他面对那沉静安然的青花瓷时才会出现,他爱那些瓷器,可是他总是静静地站在她们面前可是他总是静静地站在它们面前,甚至连手都不去碰一下甚至连碰都不去碰一下,他喜欢体验那份祥和之美,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他从来没想过要去掠夺她他从来没想过要去掠夺它,破坏她破坏它。
琥珀色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景正中脸部的线条变得柔起来:“原来你还调查过我呀。”
“你要这样说,那也算是吧。”周雨菲的眼睛垂下来,看着水瓶里插的一朵莲花。
“没想到。”景正中很希望周雨菲说下去,聆听异性的赞美绝对是件让人幸福无比的事情。
周雨菲拨弄着莲花的花瓣,说:“还有呢,你请我吃了几次饭都在酒店的大厅,从来不进那些迷离暧昧的包间。你敢在大庭广众之间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我说话,这说明你阳光这说明你光明、磊落、透明,值得信赖。”
景正中摆摆手,说:“我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呢。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这个人是心有歹念深藏不露吧。呢?”
“不!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更注重精神追求的人,你把欣赏看得比享受还重要,和你在一起,自我感觉特美。”周雨菲动情地说。
景正中听得有些心花怒放,赞美道:“你是读懂我心的第一个女人。”
周雨菲的脸红过桃花,有些不好意思,慌忙转移话题问:“今天的现场采访没让你难堪吧?”
“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当时我的问题提得很尖锐很突然,连自己都被吓着了,没想到你胸有沟壑沉着应对回答如流。我想宁阳人看到这期节目会对你们交通局有一个重新认识。”
“那咱们的这篇文章就做得天衣无缝了。”
“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的呢?”
周雨菲的提问让他在脑里把知晓今天活动行程的两个人倪安平和纪晓君过了一遍周雨菲的提问让景正中在脑里把知晓今天活动行程的两个人倪安平和纪晓君过了一遍,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打的电话:“管他谁打的?,他想出我的洋相,没想到倒成全了我在全市人民面前露脸,让你正面宣传了交通局。”
两个人毫无拘束地开心地笑了。
第 七 章
节日不得不讲“礼”
端午节就要到了。这是春节过后的一个传统大节,也是很多人送情随礼融通感情接近领导的一个大好契机。
现在的人,什么都喜欢赶早,连送礼也一样,从节前十天就开始跑开始送了。在儿时的记忆里,只知道过端午节是包粽子、赛龙舟、吃芝麻糕、绿豆糕和煮鸡蛋,根本感受不到端午节个中的热闹和隆重。在科技局上班时,至多是少数几家冠名“科技”的企业送点烟酒和茶叶,而今到了交通局,送礼的应接不暇,、源源不断,他们不到你家里去,就在你上班当口,敲门而入,先汇报几句工作,再说上几句感谢之类的话,接着提出希望支持和关照,最后掏出信封搁你桌上。你拒绝的话,他就说是两条烟钱,是想买烟但怕买到假烟,或者说是一杯茶钱,请您出去喝杯茶但怕耽误您的工作,边说边走出了办公室,你赶出去吧,又怕张扬让旁人知道,只能违心地接受。现在送礼也转变了观念,再不送那块头大招人眼的物品,而改用信封装上几百元钞票,目标小不打眼且实惠。同时现在送礼也简化了程序,不用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到你家里去,而是堂而皇之地到你办公室,以汇报工作为由头,让你不敢不接待。
景正中曾想过法子不呆在办公室景正中曾想过法子不待在办公室,到工地去视察或到下属单位去调研,但那些送礼者会打电话来,说有急事相告,问清具体地址后就会立即赶过去,和在办公室里一样,汇报几句工作后就拿出一个信封塞进荷包。这种“办公室送礼”和“小车上送礼”已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无疑是一种腐败,也许合乎时事但绝不合乎法纪,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和处理。
景正中曾告诫自己:坚决不能收!但是
关于领导拒收红包引发怨愤的事在宁阳已有先例,差点毁了一位领导。这位领导从省城某厅下派到宁阳挂职常委、副市长。春节前夕,乡镇及科局一把手给市领导及要害部门头儿拜年“表示表示”,纪委三令五申强调领导干部不得送红包收红包,;但宁阳的干部并不认为送500元或800元向领导“表示”一下是送红包,他们认为这是对领导一年支持工作予以感谢的一份心意,也是一种祈望领导对来年工作给以支持的也是一种企望领导对来年工作给予支持的“敲门砖”,差不多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礼仪。几个乡镇和科局一把手给这位省厅挂职领导“表示”,在信封里装有500元钱,这位领导拒辞不过收下了,第二天他就把这些钱连同送礼者的名单上报到市纪委。市纪委没有公开批评他们,但单独找这几个人谈了话,瞬间这件事传遍全市。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怪罪这几个送礼的书记和局长,却众口一词地指责那位挂职领导“假马列装正经”、“高高在上脱离群众”、“与基层干部格格不入”。自此以后,好多干部理都懒得理那位挂职领导,让那位挂职领导开展工作举步维艰,第二年省组考察时,挂职领导得了超过70%的不称职票。
六点钟,下班铃响过了,但景正中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抽屉里装着很多信封,里面有的装着500元,有的装着800元的现金,该如何处置呢?他掏出钥匙,打开抽屉的锁,取出那叠信封,每个信封上均写着送礼单位及金额。他把信封数过一遍,共有33个,乡镇20个,下属单位13个。他拿起笔,一一登记下来,拢共一算,共有2.9万元。看到这个数字,他从心里流过一阵恐慌他从心里感到一阵恐慌,将近3万元啦,按法纪规定,受贿3万元是可以判刑的。
前车之鉴,得铭心谨记,看来这些钱只能交给局纪委书记纪晓君,并且不能让其他副职知道,也不能让机关干部知道,要不声不响无动无静要不声不毫无动静。想到这儿,景正中立即拨通了纪晓君的电话,让她迅速赶回办公室有要事交办。纪晓君正下班骑车回家走到半路,听局长说有要事,表态马上转向赶回局里。
约摸七八分钟功夫,纪晓君火急火燎地来到他的办公室,忙问啥子事这么急忙问什么事这么急?景正中将信封从抽屉里取出来,说:“端午节有些乡镇和下属单位来看我,送了2.9万元,我想赶快处理掉。”
纪晓君听说是这事,松了一口气:“景局,这些钱放一夜就改姓了,看把您急的。”
“多放一分钟我的心就不踏实60秒,早点交出去,好睡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