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建县已有两千多年,建市亦有将近三十年。这座城市北依汉水,东临分蓄洪区,西枕通河和排河两条排灌河,南有金宜高速公路横贯。汉江、分蓄洪道、通河和排河以及金宜高速公路像四根铁杆架成了一个“口”字,把宁阳城区囚禁其中,拳脚难以伸展,发展空间受制。从南突围向北拓展是宁阳城市发展的必然选择。“天堑变通途”是宁阳人以及北面邻市人的共同梦想。投资五个亿的宁阳汉水大桥在新世纪之初终于建成投资5个亿的宁阳汉水大桥在新世纪之初终于建成,如长虹卧波,让人们眼前一亮,更让两市人民受益多多,让两市的交流更加频繁和快捷。
大桥通车典礼仪式就设在汉水大桥引桥之上。彩旗飘飘,锣鼓喧天,人群聚集,一片喧闹。
范晓斌和周雨菲早早来到典礼现场。
范晓斌的心此时此刻才稍微坦然了些,他亲眼目睹郭厅长的“O”牌奥迪来到现场,看到西装革履的郭厅长满面笑意神采飞扬地和罗书记、李市长握手寒暄。是呀,自己也许是虚惊一场,郭厅长不会有事的。他能够当上那么大的官,难道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吗?
范晓斌的眼睛格外关注着郭厅长。
奏乐声响起,郭厅长、罗书记和李市长等人笑容满面地开始剪彩。一列小车缓缓通过,驶上大桥。
典礼毕,周雨菲挤到郭厅长身边,开门见山地问:“郭厅长,宁阳汉水大桥的竣工,是我们宁阳人民政治经济生活中的一件大喜事,。我是宁阳电视台《真情面对面》的主持人周雨菲,请您谈谈建设宁阳汉水大桥的意义,好吗?”
郭厅长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宁阳汉水大桥的竣工通车,解决了长期以来困扰宁阳可持续发展的一个重大的交通瓶颈问题,为宁阳的经济发展插上了翅膀。大桥的顺利建成,也是宁阳人敢想敢干、敢为人先的开拓精神的真实体现。”
周雨菲接着问:“听说建设宁阳汉水大桥,从立项到资金落实,省厅采取了一些变通的办法,目前投资大桥建设的五亿元资金是由宁阳大桥指挥部贷款目前投资大桥建设的5亿元资金是由宁阳大桥指挥部贷款,请问什么时候可以转为国家投资?”
郭厅长马上拍胸表态道:“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也请你转告全市人民,建桥的五亿元贷款建桥的5亿元贷款,我们会尽快地转为国家投资!”
话音一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市委罗书记和李市长以及市里的一大帮领导簇拥着郭厅长,向大桥的正桥走去。
“罗书记,李市长,你们尽管放心,我答应你们建桥,就一定有办法把建桥资金搞落实,不能急,得慢慢来。”郭厅长边走边说。
“谢谢郭厅长!”罗书记、李市长笑容可掬地表示着感谢。
走到大桥中段,郭厅长停了下来,望着高大巍峨直刺蓝天的桥墩,一根根暗红色钢管斜拉着趴在桥墩上。他感慨地说:“这是我任厅长以来建设的第六座大桥,长江上建了五座,现在总算如愿,在汉江上建了这座大桥。”
郭厅长的感慨换来了一阵阵热烈掌声。
正在这时,郭厅长的秘书表情肃穆地走到郭厅长的面前,对他耳语几句。郭厅长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脸色瞬间暗淡了下来。
不远处,两个神色严峻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旁。郭厅长垮着脸,朝罗海涛和李市长看了看,说:“省里有领导找我有急事汇报,我先走一步了。”转身动作迟缓地朝小轿车走过去。
接郭厅长的黑色轿车和郭厅长的专座奥迪同时驶离了庆典现场。
有人望向这边,发现了刚才的异样,纷纷走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郭厅长干什么去了?人越聚越多,威风锣鼓停了,洋鼓洋号散了,刚才井然有序的会场,一下子混乱起来。
答案有了很多版本,有人说郭厅长家里出事了;还有人说郭厅长突然胃痛发作了;有的说,郭厅长被省委书记临时召去谈话了……
罗书记、李市长走进休息室,然后把门关严。范晓斌赶忙为两位领导斟了水,送到他们面前。望着他们肃穆沉郁的面容,他知道出事了,宁阳出大事了!他悄悄溜了出来。
范晓斌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陈佑胜,却没有看见陈佑胜的身影,也就是说,陈佑胜也一同消失了。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时,黄必树突然走了过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好像还有些幸灾乐祸,嘴里无所谓地说道:“看来头儿们都喜欢玩失踪啊!”
五亿元的建桥贷款5亿元的建桥贷款,何去何从,还能不能转为国家投资?范晓斌的脑里颠来绕去的净是这个问题。
然而,希望似乎十分渺茫。
当初,宁阳人民为了及早建成大桥,在五亿元资金尚未明确投资主体的情况下在5亿元资金尚未明确投资主体的情况下,只听了权威甚高拍板干脆一言九鼎的郭厅长一句话就开工建设,抢工期赶进度,只用两年时间就完成了宁阳汉水大桥的建造,创造了建桥史上的神话和奇迹。可是不妙的是,专家在论证阳州高速公路宁阳段时,一致认为高速公路不能通过市区,而向西偏移了三十公里。郭厅长许诺的汉水大桥成为阳州高速的一部分只能成为一种设想。市里的书记市长也曾经有过担忧,怕郭厅长食言,便不断地给市交通局施压:哄好郭厅长,尽快落实转贷事宜。
当转贷之事略有眉目曙光初现之时,郭厅长却落马了。他的落马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电话询问为省纪委提供了线索。这到底该怎么办呢?5亿元的巨额贷款,会如泰山压顶,让罗书记、李市长喘不过气,让宁阳市财政不堪负重,让宁阳人民无端地背上沉重的负担。范晓斌变得惊惧不安惶惶无主起来。
初夏是一年中最惬意的光景。院子里,香樟树绿得英姿飒爽,、生机勃勃,一丛丛的月季花红红白白的,粉嘟嘟的,煞是撩人,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蝶儿从花丛中穿过,石榴花也赶趟儿似的绽开了花骨朵,露出可喜的颜色。灿烂的阳光洒下来,空气中酝酿着树叶和花草的芬芳,一阵阵和煦的风吹呀吹的,将这浓浓的气息吹得到处都是,真舒服!别以为这里是公园,此处是科技局。
上午,景正中在市里参加完大桥通车典礼,中午,人事局何局长做东,邀约了几个平时走得较近的科局长在一块儿吃了一顿饭。老何解决了副处级别,大家都让他请客,借今天典礼相聚时刻圆了这桩心事。
吃完饭,景正中回到机关,在机关院子里转了一圈,想着刚才吃饭大家在一块儿的议论,陈佑胜被“双规”成了热门话题。大家口里在说,心情却颇为沉重,除了掬洒一捧同情的泪水,更多的是无尽的感慨,。陈佑胜上午还鲜活地穿行在大家的视线之中,转瞬之间却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之外,也许今生今世再难见到他。将近50岁的人,弄不好要老死监牢。反腐风暴每年都要横扫几个贪污受贿的科局长,但却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像“离离原上草”一样,真是悲哀呀!当共产党的官员,都羡慕这碗饭很好吃,殊不知内中**多多陷阱多多风险多多,稍有不慎就要翻桩。吃共产党这碗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慢慢细细地吃,不要一口想吃个胖子,想一口吃下后半生全部的饭,那后半生只能吃牢饭了。
吃饭的席间,社保局光局长随口念了一段流传甚广的段子,是前市规划局局长老梁在狱中忏悔所作:
共产党,胜爹娘,
吃吃喝喝不限量。
有车坐,能开房,
有人送烟送衣裳。
工资统,补贴攒,
吃穿住行公家养。
千不该,万不该,
受贿赃款荷包装。
蹲监狱,吃牢饭,
唯有痛悔泪千行。
当时,在座的几位局长唏嘘不已喟叹不已在座的几位局长欷歔不已喟叹不已。
景正中站在红红白白的月季前,猛吸几口她发出的馥香猛吸几口它发出的馥香,暗暗地想,有自由该多好!看那陈佑胜闻不到这花香听不到鸟鸣,也不能和大家齐聚共餐了……
按照安排,景正中下午准备到新河村去一下,看看那片超级稻的生长发育情况。两点半钟,小车停在他的面前,他坐上车,没走多远,感觉有些累,便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一小时后,小车在夏口镇新河村“新品超级稻示范片”的路边停下来。
景正中揉揉惺忪的双眼,走下车,让司机从后备箱里取出长统胶鞋让司机从后备厢里取出长筒胶鞋。他脱下皮鞋,换上胶鞋,捋起袖子,来到水稻田里,躬下腰,伸手从田里抠出一蔸秧,从叶部到根部细细地察看起来。
他察看了十家,发现了不少问题。
镇科技站长郭有文和几家示范户听说景局长来了,纷纷赶到现场,景正中把发现的问题向他们作了细致讲解。
“景局长,我的工作没做好,您就批评我吧。”郭有文开始检讨。
“小郭,我也知道你这个科技站长不好当,镇里中心工作经常拉你的差,还派你下乡去搞计划生育,抓信访稳定,哪还有时间搞自己的本职工作?”
郭有文点点头:“嗯,难得您这样理解我。”
“可是,你万万不能种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己的田呀,你不敢得罪书记镇长,他们抓你的差,你硬着头皮得有求必应。但是,你想过这块‘新品超级稻示范片’的重要性吗?我们宁阳是产粮大市,农民很大部分收入来自种粮,所以它承载着全市近百万农民的增收和粮食安全的大局问题,。我花了好大气力从市长那儿争取到你们这里栽种,如果你把它不当数,别怪我明年不再扶持你。”
郭有文羞愧难当,低垂下头。
站在一旁的杨大斌等几个示范户赶忙出来打圆场,纷纷证明郭有文经常在示范片转悠指导,把事很当事。
景正中说:“你们也不要为他开脱,刚才我下田看了几户,虫情不容乐观,稻飞虱、卷叶螟均有发病趋势,这是不可小视的一个不可小视的问题。我曾经说过,我们的示范片上,必须及时发现虫情及时解决问题。作为科技站长,你还要把这生产过程全程记录下来,为今后大面积推广积累经验和素材咧。”
“对不起,景局长,以前没做到位,请您原谅,我从今天开始,就搬到示范片上驻扎下来,按您的要求全力以赴做好。”郭有文诚心诚意地表着决心。
“这还差不多。”景正中脸上绽开笑意,说,“镇上书记镇长那儿我去打招呼,相信他们不会再给你临时派活。”
“谢谢景局长。”
“你别谢我,等把示范片栽种成功,全市人民都得谢你咧,呵呵呵!”景正中爽朗地大笑道。
太阳渐渐沉下来,景正中坐上车,返回市里。在政府招待所,他陪省厅检查科技推广服务的一行客人吃过晚饭,让副手陪他们去洗脚按摩,自己回到了家。
换上拖鞋,站在客厅,他伸展双臂景正中伸展双臂,透了一口长气吁了一口长气。
宋佳慧弯腰坐在沙发前,姿势优雅地削着一只红透的苹果姿势优雅地削着一个红透的苹果,细长的小指尖一勾一勾的,像在精心雕刻一件艺术品,这个女人,就算是削水果也显得颇有气质。她把削下的果皮抖开,像一条裁剪整齐的红色练带,然后丢在果皮箱里。她又将削好的苹果分成两半,比了比,调皮地一笑,将稍显大一点的一块递给了景正中。
宋佳慧边吃苹果边翻着手中的时装杂志,漫不经心地问:“正中,听说交通局的那个陈佑胜被关起来了?”
“当老师的人,怎么对这一类新闻感兴趣呀?”景正中嚼着苹果,眼神专注地盯着市报。
“我怎么就不能感兴趣呢?”
“嘿,谁说你不能感兴趣呢?你平时好像不怎么关心市里的这些事情嘛。对了,如果你想给我上政治课的话,那我就先谢了。”
宋佳慧挪了挪身子,朝景正中靠近了一些:“对你们这些当官的,政治课要年年上月月上天天上。陈佑胜以前也是一个廉洁奉公、踏实肯干的人,要不然,他能从一个技校生,一个没啥背景的技工爬上交通局长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
“对,他这人,也就是最近几年才变的。”
宋佳慧的丹凤眼在景正中身上扫了扫:“我知道,还是因为女人才变坏的。”
景正中转过头看了宋佳慧一眼:“哦,是吗?”
“我看了一下,贪官落马,十之八九是权色交易,都是美女惹的祸。”
“我说宋老师,您的观点颇具哲理,越来越精辟了啊?”!”景正中搁下报纸,望着宋佳慧,假惺惺地恭维道。他不知道她是有心地在敲打两年前的那件事,故意踩自己留下的那条“尾巴”,还是无心地在给自己发出警告。
“你也不用调侃我。苍蝇专盯有缝的臭蛋,女人固然是红颜祸水,但男人能够自尊自爱自制自省,会陷进泥淖掉进沼泽难以自拔吗?”宋佳慧又重复讲起她每天必讲的大道理。
“我看我们机关里上廉政教育课,完全可以把你请去讲一讲,反正你这个人喜欢好为人师。”景正中突发奇想,板着脸儿郑重其事地说。
“你不要反感我絮絮叨叨。好女人是一所学校,再差的学生在学校的管束之下也能变成好学生。”宋佳慧正儿八经地说。
“行了,尊敬的宋老师,我会牢记您的谆谆教诲永志您的最高指示,力争成为您的五好学生。”
宋佳慧握起拳头,在景正中的后背捶了一下,。景正中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痛,但是完全听懂了她的拳头语言。
“咦,这么晚了,蓉蓉怎么还没有回来?”宋佳慧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念叨道。
“是啊。”景正中附和道。
“该不会有啥事吧?”宋佳慧胡乱猜测着。
“能有什么事?”景正中马上驳斥道,“你的悉心培育,把蓉蓉这棵苗儿扶得正正的,会有啥事呢?”
正当两人挂牵之时,女儿景若蓉开门进屋了。她一脸沉静,小嘴翘得高高的。
“蓉蓉,小嘴撅得可以挂风铃,是不是被老师批评了?”景正中走过来,捏捏她的小脸蛋,问道。
瞬间,景若蓉的眼泪簌簌地直往下掉。
“到底出啥事了?”景正中追问道。
“爸爸,我们班陈玥玥的爸爸被‘双规’了,听说还要判刑呢。”景若蓉带着哭腔说。
“喔,我知道。”景正中接过女儿背上的书包,接着问,“蓉蓉,刚才是不是陪陈玥玥了?”
景若蓉点点头。
“玥玥的爸爸出事了,肯定有很多同学会嘲笑她歧视她孤立她,但你不能那样。玥玥是无辜的,你应该对她更好一点。”景正中循循善诱道。
“我知道,爸爸。今天有一群女生上厕所时编顺口溜骂陈玥玥,说她‘贪官一落马,天鹅变成鸭’,说她‘全身穿名牌,全是贪污贿赂的赃钱买的’……陈玥玥听到后号啕大哭。我把她拉到一边,劝了好久。我怕她想不开,放学后又把她送回了家,把她交给了她的姐姐。”
“我们家蓉蓉真是懂事。”景正中夸奖道,,“玥玥孤独无助的时候,也是特别需要朋友帮助的时候,你要成为她的知心朋友。”
景若蓉点着头,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发呆。
“你怎么啦?这样看我?”景正中抚了抚女儿的头问道。
“爸爸,我以后再也不穿名牌了。”景若蓉鼓起嘴巴。
“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当贪官。”
景正中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
宋佳慧冷不防一句话扔过来:“你爸就是想当贪官,他也没贪官那胆儿。”
“凭什么呀?”景正中笑着反问宋佳慧。
“校有校纪,家有家规呗!”宋佳慧的眼角一飞,抛了一个很好看的媚眼。
景正中撇了撇嘴,故作痛苦状,说:“校纪严格,家规苛刻,我呀,永世难得翻身啰。”
景若蓉走到他的身边,惺惺相惜地说:“您和我同是天涯沦落人。”
“行了,别同病相怜了。蓉蓉,喝瓶牛奶就去做作业。牛奶搁在厨房里,自己拿。今天得抓紧一点,这么晚了。”宋佳慧朝景若蓉一溜儿地喊道。
景若蓉极不乐意地提起书包,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景正中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也关进书房忙乎自己的事情。宋佳慧到阳台上收衣叠被去了。
“咚咚”,手机振动了两下,有短信进入。景正中拿起手机,打开收件箱,只见上面写着:“你很成熟持重,但是太冷傲;你有一双会笑的眼睛,但笑得太少;你很想结识年轻异性,但拉不下清高的面子。一次访谈让我们相识的,非常希望能成为你的好朋友。”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但他知道是谁写来的但他知道是谁发来的。一想到她风情万种的样子,他的内心有如春风拂过,清爽温柔得不行,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
景若蓉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躲在他的背后,偷看了短信内容,然后“扑哧”一笑,惊醒了他。他转过身景正中转过身,把她揽入怀中把女儿揽入怀中。
“踏踏踏”宋佳慧趿着拖鞋走进来,问:“做作业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哎呀,拜托,妈,不要像盯犯人一样盯着我好吗?我有一个很深奥的问题要向爸爸请教,没您的事。”
宋佳慧似信非信地看了他俩一眼,见景正中没有异议,就出去了。
景若蓉忙把书房的门关上,然后故作神秘地走到景正中面前,“:“爸!”
“哟,今天终于‘漏网’了。”景正中一脸的促狭。
景若蓉把手机举到他面前晃了晃,得意地说:“爸,这条短信你怎么不删掉呢?
“好哇好啊,你这丫头,我没查你,你倒是查起我来了。”景正中笑道。
“爸,你别紧张,我不会到妈妈那儿去告密领奖的。我就想知道你打算怎么给那个美女主持回短信。”
景正中想了想:“我就不能不回吗?”
“那太老套了吧?欲擒故纵,没新意。”景若蓉摆出一副成熟老到的样子。
“好,那你就帮爸爸给你的那个偶像回一条。”景正中试探道。
“我才不去做那份无用功咧?”!”
“那你可以把这条短信拿去给你妈妈看呀。”景正中进一步试探。
景若蓉可爱的小脸探过来:“爸爸,我可不想在家里扔一颗炸弹。”
“是吗?”
“稳定是和睦的基础。”
景正中伸出手刮了刮女儿的鼻子:“道理还懂得不少,没枉费爸妈的疼爱。”
“不对,是爸爸疼我,妈妈嫉妒我。”
景正中笑着揪女儿的鼻子,景若蓉娇嗲地尖叫起来,叫声惊动了宋佳慧,她拉开门,见两人在逗闹,又不便发作,只能板起脸敦促道:“蓉蓉,时候不早了,迅速回房去做作业!”
景若蓉冲着爸爸做了一个鬼脸,灰溜溜地回房了。
“还有你!”宋佳慧瞪了景正中一眼,“也没个正经。”
景正中故作害怕地一缩脖子,宋佳慧笑着走出书房。
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桌子边的艺术钟摆有节奏地一步一晃**,景正中盯着它开始发呆。“非常希望能成为你的好朋友”,好久没有听到这种简单而真挚的话语了。人哪,永远摆脱不了一种宿命的孤独感,赤条条地来又赤条条地离开。你可以由着宿命素淡萧索地过活,也可以凭着努力把人生挥洒得浓墨重彩,;但任凭你怎么去充实它,你永远是一个个体,、一个单数,你拥有的一切只是一些必不可少的修饰罢了。想着这些,景正中不免觉出人生的况味苍凉起来。可是偏偏又有了这样的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恰逢契机地走来,她轻轻地叩响你心上的那扇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门,这是多么难得,可遇而不可求啊!活在这世上是多么需要能读懂自己的人,更何况是一位这么聪明睿智的记者朋友,景正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欣慰。
到底回不回条短信呢?他有些迟疑。按道理必须回,但他不知道怎么回?,自己没有浪漫的潜质,也没有恭维女性的特长,更没有运用自如的情场语言天赋,能够回复合适的短信吗?何况后天就是星期天,就是预约和她共进晚餐的时间。见面的时间用手都可以触摸到了,还需要回复吗?他的心里到底有所不甘,觉得不回复过去太不礼貌太不绅士,起码简单地写上“短信收悉,谢谢”几个字回过去,也让发送短信的人得到回音,不枉人家的一片情谊。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机,写上“短信收悉,谢谢”几个字,把她的号码输了进去,;但他突然顿住了,六个字像六头怪兽在眼前晃动。人家用心用情发过来的东西,自己竟用这简单的六个字搪塞应付,对得起人家吗?与其这样老套生硬地回复,还不如留一悬念更好呢?,何必让人看出你的不懂情趣缺少礼数呢?
这两天,倪安平总是第一个到办公室。
自从前天局长陈佑胜被“双规”后,他那沉寂的心又活泛出一些想法。和陈佑胜共事四年,就斗了四年,处心积虑地告状,不失时机地造谣,但都没能击垮他。这一次老天长眼,居然让他出了问题,夜路走多了终究撞到了鬼,给了自己一次绝佳的机会。这是不是祖坟埋得好冒出青烟呢?抑或是冥冥之中的上苍对自己干了十八年副职的一种补偿呢?他突然想到了家父,那位当年威风八面的公社革委会主任权倾一时威风八面的形象历历在目:在公社大礼堂门前的操场上,上万群人游行集会庆祝粉碎“四人帮”。家父站在主席台上的扩音器前,扯开嗓子大叫一声“开会”,那声叫喊具有地动山摇天崩地裂的气势和魄力,瞬间,喧闹杂乱的会场沉寂如夜。那种一呼百诺万人景仰的场景深深地根植于他幼小的心里那种一呼百应万人景仰的场景深深地根植于他幼小的心里。家父回忆起这些峥嵘岁月之时,总会津津乐道地说:“当官就要当一号当正职。”现在看来,家父在阴曹地府也睁着眼睛佑助自己呀!自从市委组织部开始有后备干部起,“倪安平”就被列入到局长后备干部名单之中,每年考察,每年交照片,但就是没有下文。在交通局当了十八年副职,干了十五年常务副局长,换过五任正职,不是乡镇党委书记调来,就是市政府副秘书长卡队,反正没自己的份儿。十八年啦,比寡妇守寡还要难熬,比学生留几级还要让人羞愧,而自己这些年只能默默承受忍气吞声。
难道真如俗话所说:人的机会来了,是不知信的,人的运气来了,用门板都挡不住。还有自己的祖父也曾说过:只要坚守就能守出一片月花头。看来,机运真的就在眼前,保不准可以从副转正,用麻将用语说就是“海底胡”。
来了机运,并不等于板上钉钉,还得靠自己去争取去把握。交通局在市里属于强势部门要害单位,一把手空出位置,该有多少人垂涎,该有多少人觊觎,该有多少人在拱在跑在运作在争取。根据以往的经验,大凡一把手位置空缺出来,有后台的狠人可以把关系找到北京,从上面把招呼直接打下来。就算后台不硬的,也是直接从省里把招呼打下来。在条件相当、机会均等的情况下,在谁搞谁不搞都差不多的情况下,关系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昨晚,倪安平与老婆商议半夜,让她今早五点钟乘坐公共汽车到省城让老婆今早五点钟乘坐公共汽车到省城,不声不响地去找她的舅表弟。她舅表弟在省政府做事,官儿不大,活动能力却不小,跟很多人运作着这类事情,由他拐出来找省政府一个重量级的人出面打招呼,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他现在最担心这个死婆娘小气抠门不肯花钱倪安平现在最担心这个死婆娘小气抠门不肯花钱,认为亲戚伙的,不用花钱也能办成事。现在这个世道,就是找自己的亲娘老子也要付出成本,空手套白狼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上面有人打招呼,市里也得有主要领导在关键时刻为你说话。倪安平认为自己把李子林市长这棵大树抱得挺紧。李市长的舅弟经营一家土方搬运公司,很多活路是倪安平给他找的,并且在结算上给予了许多优惠和方便,李市长应该心知肚明。
一个当了几十年干部直至退休都没被提拔的人,总结了自己没被提拔的三个原因:“就像寡妇睡觉,上面没有人;也像小姐睡觉,上面总换人;更像和老婆睡觉,总是自己人搞自己人。”真是形象生动入木三分啊!现在自己解决了上层的问题,也解决了市里的问题,目前亟须解决的是内部的问题了。要有民意,考察时推荐票不可少;要有呼声,在内部认可度比较高,还不能出乱子,近段时间战线不能出事故要平稳,更不能有告状和举报。自己在交通战线经营了二十多年,摸出一个都是自己的老熟人老朋友,要么是自己培养的亲信,要么是得过自己恩惠的下属,应该对自己都是比较拥戴比较认可的。唯一不足的,就是这两年陈佑胜当政期间,自己感到日暮途穷,没啥追求,有一种“不捞白不捞”的思想作崇,在工程发包上有些独断,掺杂了许多私己之利,;但这仅限于黄必树等几个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范围极小,应该构不成什么威胁。
看来还得把黄必树叫来,让他造造势。有很多人为了谋取某个职位,故意通过民间组织部渠道在社会上造势,向领导传递信息,以此左右市委领导的决策。很多“造势”最后都变成现实。
他拿起内部电话打到工程科,让黄必树到办公室来。
一会儿的功夫,黄必树走了进来,哈欠连天,提不起精神,往沙发上一坐,大口大气地问:“你找我?”
交通局的每个人对倪安平都是毕恭毕敬的,可黄必树却你前他后。他之所以如此放肆,全在于他掌握了自己的一些“猫腻”,还有平时和他倪安平一起参与工程老板搓麻将,威仪尽失。在那麻将桌上,什么尊严什么级别什么人格都他妈的扯平了,变得没大没小没尊没卑庸俗不堪。不说黄必树瞧不起自己,就连那些有求于自己的工程老板从心底里也轻视自己。他很懊悔自己平时没有保持那份清高和威仪,一个领导在下属面前没有威信和尊严,该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啊!
看到黄必树对自己极其不恭张狂恣意的样子,倪安平心里很不爽,但考虑到他毕竟是自己的“同党”和“心腹”,又从心里原谅了他。再说,还有很多自己不便出面的事需要他去办咧。倪安平笑着问:“是不是昨夜又打麻将了?看你那精神气好像被抽走一样。”
黄必树嘴张了几张黄必树嘴张了几下,这次大声地打出一个喷嚏,他揩揩鼻涕,说:“那几个活鬼昨晚喝酒后不能消停,硬要我去凑脚硬要我去凑数,打到了凌晨五点。”
“又大有斩获吧。”?”
“几个臭手,哪里是我的对手。”黄必树不屑一顾地说。
他们输小钱,在你这儿讨大利。倪安平心里说道,并顺着这个话题接着说:“今后和他们打牌稍稍稀罕点今后和他们打牌稍稍稀少点,外边有些风声,毕竟你还是有希望进局级班子的。”
“希望被陈佑胜掐死了。狗日的陈佑胜,不做一点好事,活该!”黄必树骂道。
“他已经受到惩罚。你不觉得你又有机会了吗?”倪安平望着他,笑着说。
“对呀!要是你老倪能崴正那不就手到擒拿了吗?”
“事在人为呀!”
“你说,要我做什么?”
“你在政坛滚了二十年,还需要我提示吗?”
“嗯。”黄必树沉吟片刻,猛地拍了拍沙发,兴奋地说,“我可以做的就是‘造势’,我要动用我的所有关系网,把假的说成真的,把没影的说得有影,把不可能的说成有可能。我就说:老倪到省里找了硬后台,老倪在市里有市长做后盾,老倪在交通局搞了十八年副职,踏踏实实,业务熟稔,威信较高,廉洁奉公,一块粗粝的石头也该磨成玉器了。”
“你还要说,这个位置非倪安平莫属,别人抢也抢不走的。”
“对,以此阻止一哄而上争抢这个位置的情形发生。”
“行了,我没看错你。这几天在局里眼睛耳朵多关点事这几天在局里眼睛耳朵多管点事,别净去那牌桌上鏖战,误了大事。”倪安平嘱咐道。
黄必树告辞而出。
刚坐下,李市长秘书的电话就跟了进来,让倪安平速到市长办公室,说有要事相告。
倪安平急慌慌地走下楼,坐上车,敦促司机快快向市政府赶去。
爬上三楼,来到市长办公室前,大门关着,倪安平有些气喘吁吁,正要敲门,市长秘书从旁边的门里走出来,用钥匙替他打开了市长办公室的门。他走进去倪安平走进去,市长好像在等着他,示意他坐下,直奔主题地问:“范晓斌这个人怎么样?”
倪安平不知道市长问意若何倪安平不知道市长问意为何,只能含混地答道:“可以吧。”
李市长对他的回答显然很不满意:“什么叫可以?啊?你们交通局在干部教育工作上犯了极其严重的错误!据可靠消息,郭厅长东窗事发是范晓斌举报的。他把天都捅出一个大洞。五亿元啦5亿元啦!五亿元的巨额贷款如果不能转为国家投资5亿元的巨额贷款如果不能转为国家投资,后果将是什么?宁阳将要塌天了。”
“这个范晓斌,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倪安平很震惊,口里喃喃道。
“你现在代理一把手,你要给我把那块阵地守住。回去以后,召开局党委会,好好地讨论对范晓斌的处理,;同时,要尽量挽回这件事造成的不利影响。”
“是是是!”倪安平不住地点头,“我回去以后马上开会,落实您的指示,研究应对措施!”
“你去吧,你的事我心里有数。”李市长放低语调,说。
倪安平连忙转身离去。
党委会开得很简短,议题很简单,处理意见通过的很顺利处理意见通过得很顺利。
开完会,倪安平让办公室主任通知范晓斌到他的办公室。
“倪局长,您找我有事?”
倪安平并不看他,朝一面墙冷笑了两声:“范晓斌同志,受局党委委托,我今天找你进行一次正式谈话。作为一名党员中层干部,应该讲究组织原则。你举报贪腐没错,但是你为什么不走正常的程序?你信不过局纪委,你可以先向市纪委反映嘛。”
范晓斌的心突的跳了起来范晓斌的心突地跳了起来:“我没有不信任局纪委。”
“那你为什么不向局纪委报告,而要连越几级直接向省纪委举报呢?”
范晓斌忙解释道:“当时的情况很紧迫,我怕损失200万,就打电话让我的同学帮我查一查广东那家公司的背景资料,谁知道就崩上了。我压根儿就没想到要举报谁。”
倪安平仍然是那副冷面孔:“你说你不想举报谁,结果是郭厅长被‘双规’;你说你怕损失200万,其结果却让我们市财政背上5个亿的包袱。这件事情造成的严重后果,你知道吗?”
范晓斌急得不知说什么好:“我......”……”
“你什么?你不顾后果草率从事你不顾后果草率行事,完全是不负责任贪功求荣。你要是向我汇报了,我一定会和你联名举报,但我会在那5亿元的贷款转为国家投资后再去举报。你自以为做了一件很正确很了不起的事情,但你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环境里做的,对于我们宁阳来讲,得到的是一个大错特错的结局!”
范晓斌别过脸去,没有回答。
“经过局党委慎重研究决定,免去你局财务科科长职务,调任局项目协调办公室主任。局里并没有处分你的意思,你的原职级不变、待遇不变,这也算是给市里一个交代。希望你放下思想包袱,努力将功补过。”
范晓斌迈着沉重的双腿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
倪安平平时就不怎么喜欢范晓斌,觉得他在财经上对自己卡得过紧,现在有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刚好名正言顺地拿掉他的财务科长职务。望着范晓斌落魄的样子,倪安平咧嘴笑了。
橘红色的圆柱形灯把客厅照得格外温馨。静悄悄的客厅,只能听得见自己叹气的声音,周雨菲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那款小巧玲珑的“三星”女式手机,眼睛紧紧地盯着屏显,希望那蓝色屏显突然变亮,耳朵凝神倾听,希望手机里那悦耳悠扬的乐曲声响起。然而,手机像一个熟睡的婴儿,憨态可掬一动不动。
短信已经发出去了三十分钟。发出十分钟时,她想像他一定在细细咀嚼回味她想象他一定在细细咀嚼回味。发出二十分钟后,她想像他在字斟句酌着回复的话语她想象他在字斟句酌着回复的话语。三十分钟,她想像他该回复短信了她想象他该回复短信了。她再次看了看挂钟,八点三十六分,短信是八点五分发出去的,都过半小时了,怎么手机还没有收到回复呢?手机停机了?手机坏了?她忙用座机打自己的手机,蓝荧即亮,熟悉的乐曲立刻在客厅里回响。她有些失落地放下座机的话筒。
难道他还在应酬?不会吧,陪客吃饭不会八九点钟还不结束。难道手机不在身边?他是个精细之人,不会如此粗心?。难道在妻子身边不便回复?短信又没说什么隐语暗句,简单回复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她瞅瞅挂钟周雨菲瞅瞅挂钟,时针指向九点半。短信已经发出去一个小时。,看来今晚没啥指望收到回复了。她无聊地打开发件箱,又把那条短信仔细地重读一遍,语气有些亲昵,但绝不暧昧,;愿望有些迫切,但绝不过分,怎么看怎么分析也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呀。他是个正派之人,不会朝歧义的方向去理解吧。
这种男人,对女人见识得多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轻浮呢?才谋面几次就发这样的短信。抑或他认为自己的要求过于直白呢?深沉的男人喜欢含蓄、优雅的女人。其实自己真的没别的企图,只是觉得他稳重可靠笑意温暖让人很踏实,想多交一个优秀的异性朋友而已。一则短信也许会毁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倘若如此,那自己是太过冒昧太显唐突,把女人的那份矜持和主持人的那种定力,这些都是自己最大的本钱,投入进去却血本无归。她有些烦躁地站起身,狠狠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
哎,算了算了,别想了,说不定他根本就没看见手机上的短信,还是睡觉吧,不然明天起床就变成熊猫眼了,还要录节目呢。
周雨菲她抱着熊猫娃娃,躺在沙发上,等晓斌回来。晓斌不回家,她是不上床的,这已经是五年婚姻养成的一种习惯。
她闭上眼,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就占据了自己的全部意识晓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就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他那双会笑的眼睛闪烁着真诚而温敦的光亮,他那举手投足的持重稳健挥之不去清晰可见……
十点半钟,范晓斌开门进屋打开吊灯,才把她从思念的长河里救助上岸才把周雨菲从思念的长河里救助上岸。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有些迷糊地问。
“我喝酒去了。”范晓斌低声答道,一阵浓烈的酒气冲鼻而来。
“你为啥喝酒?”她惊悚而起,问。
“想喝呗。”说着,范晓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正要取火机点火,周雨菲用手拿掉。每每郁闷之时,他就想抽烟,周雨菲她总会阻止。她希望用自己的抚慰去**平他受伤的心灵。
“单位里没对你咋样吧?”她给他倒了一杯水她给晓斌倒了一杯水,搁在他面前,问。
“我被免掉财务科长,调到项目协调办了。”
“动作这么快?你认为你有错吗?”
“我从来没有认为我有任何过错。”
“行了,只要良心安逸,干什么工作都无所谓的。”
“这只是一点毛毛细雨,可能后面还会有暴风骤雨降临。”
“再烈的风再大的雨,有我陪你,咱们共同走过!”她抱住他周雨菲抱住他,坚定地说。
沉默片刻,范晓斌说:“菲儿,我妈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你就为我作点牺牲吧你就为我做点牺牲吧。”
周雨菲她抬头看他一眼,点点头,问,“:“今天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问题?”
他沉重地叹息道范晓斌沉重地叹息道:“项目协调办,纯乎一闲散科室,没有任何具体事情可做。趁这空闲,有时间照顾咱们的‘结晶’啦。”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周雨菲她说。
“当然可以。”
“你必须好好上班好好工作。”周雨菲她严肃地叮嘱道。
他点点头范晓斌点点头。
夜里,范晓斌将手伸过来放在周雨菲的腰间,周雨菲心领神会地转过圆润的身子,像一只小兔子钻进范晓斌的怀里,。范晓斌紧紧地搂着她,像一失手她就会跑了似的,他不确定自己的未来了,现在,唯一确定的是老婆在自己的怀抱里,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真切,、踏实。
他今天做得很卖力,周雨菲娇嗔道:“晓斌,轻点,你弄痛我了。”
这一夜他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夜幕沉沉地落下来,天空却渲着一片诡异的暗红,像血浓得化不开的颜色,。范晓斌半夜里起来喝水的时候,看了看窗外,有些费解。
两个人睡到中午十一点才起床。周雨菲捋起袖管,拖把拖抹布抹地把家里的卫生利利落落地做了一遍。范晓斌叫来外卖,两人吃过午饭已是下午一点多了。范晓斌被人邀约出去斗地主了,她则来到周雨菲则来到“丸美”美容美体会馆。她准备把半天时间交给会馆,好好地美美自己。她要让自己变得光彩照人变得美丽无双,因为她六点钟要去应酬景正中的饭局。
下午六点,周雨菲她准时到达天泉酒店大堂。在一楼餐厅,靠窗的一张方桌边,景正中站起身,向她招手示意。她微笑着点点头,款款走过去。妩媚的卷发随意地绾着,有几绺散漫地垂下来点缀在耳旁。米色的阔摆上衣,飘逸的公主袖,配上胸前的一簇羽毛胸针,翩翩然的。她看到景正中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发呆。
“能被你邀请,真的特别荣幸。”周雨菲在景正中的对面坐下来。
“是吗?我的心里到现在还直打鼓呢。”景正中笑道。
服务员上了茶水,两人商量着点了几样菜,没有什么客套和推让,很自然,就像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重逢。
“小周,我今天请你,主要是为了感谢你对我们科技局的关注和支持,;另外,非常高兴能结交你这样优秀漂亮的女主持做朋友。这是我人生之幸!”景正中改变不了多年来在官场中养成的那种语言习惯,正统,庄重,简直像在谈判桌上谈事。
一听到“朋友”这两个字,周雨菲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偷偷在心里想:前天的短信终于有回复了。她理所当然地说:“关注宁阳关注科技是我的分内工作,谈感谢那就见外了。”
“县市科技局基本属于被新闻遗忘的角落,你能把新闻触角伸展到我们这种弱势部门,真的让我们非常感动。”景正中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部门虽然弱势,但工作干得十分强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所领导的市科技局的各项工作在全省地市排名位居第一吧。”像被传染一样,周雨菲也不由得带上了职业腔。
“虽然排名第一,但我们没有半点值得炫耀的地方,有太多地方能做好但我们却没做好,于心难安啊!”
“景局长,不瞒你说,我这次在乡下采访,确实发现了许多问题,你们花很大的力气搞的科技下乡活动,收效甚微,让人看了带着一种形式主义色彩让人看了感觉带有一种形式主义色彩。我认为,你们在推进过程中没有顾忌到农民的接受能力,因而事倍功半。不过呢,总的来说,还是有胜于无,只是浪费了许多资源而已。”
“不愧为宁阳名记,冷眼旁观,洞察细微,批评中肯。”景正中赞扬道。
“我这算得上是批评吗?”周雨菲的手摆弄着茶杯。
景正中端起杯子,笑着说:“起码也是真话吧。”
“在你面前,我敢说假话吗?”周雨菲也跟着举起茶杯。
“来,小周,干杯!“景正中一饮而尽。
周雨菲跟着一饮而尽,调皮地一笑,问道:“我前天给你发的那条短信,是不是把你给吓着了。”
“我又不是纸老虎,那么不经吓的,是受宠若惊而已,” 。”景正中的心理防线被击溃,接着问,“我现在就觉得纳闷,你怎么不开口向我拉广告要赞助呢?”
周雨菲一笑,说:“我从来就不拉广告赞助。”
“看来我眼光不错呀。”
“是你面前的人与众不同。”
他用欣赏的眼光望着她景正中用欣赏的眼光望着周雨菲,像在欣赏一件绝世真传的青花瓷。他以赞美的语气问:“你年纪轻轻,从哪里得来这么一种超脱的风骨?”
“不是超脱,是无奈。”周雨菲解释道。
“在无奈之中超脱,更是一种人生的境界了。”
“是吗?没想到你居然会恭维人。”
“不是恭维,是直觉而已。”
周雨菲理了理公主袖的褶子,说:“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景正中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周雨菲笑了,景正中也笑了,晚餐吃得很愉快很有韵味。
吃罢晚饭,已是灯火阑珊,周雨菲她想走回去,但景正中提出开车送她回去,连车门都拉开了,她只得坐进车内。
周雨菲看着景正中,认真地说:“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听说你要调到交通局去了?”
景正中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直接问道:“你觉得我去交通局怎么样?”
“去交通局当局长当然好。不过现在交通局是一副烂摊子,百废待兴,你去了,会面临诸多困难和压力。”周雨菲分析道。
“给你说实话,对交通局长这个职位,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你又没干过,怎么不感兴趣呢?”
景正中眼睛望着前方,笑道:“得不偿失。”
周雨菲有些费解:“我还真有点儿奇怪了,别人争着抢着要去的地方,你偏偏就不稀罕哩。”
“像我这种性格的人,做点实在事还可以,但应付关系的事做不来,交通局牵扯到的关系太复杂了。最为关键的是,别人企求那种大权在握、众星捧月的感觉,恰恰就是我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他稳稳地驾驶着方向盘,稳稳地说。
“那,市里为什么会选你呢?”
“谁说市里选我了?”
“你就别谦虚了,常委会已经表决通过,只等书记市长组织部长找你谈话了。因此呢,你最好多想想市里为什么会偏偏选你到交通局去。这个问题想清楚了,对你履新一定大有好处。”
“我想,如果市里真的选我去交通局,不外乎这几种原因:第一,我做官的名声还比较好,让我当交通局长,能够平一平民怨。第二,我的一些同学,现在省城里位居高职的不少,市领导可能让我去公关,为大桥投资完成转贷。第三嘛,市领导认为我比较正派公道,想让我到交通局去整肃风纪收拾残局。”
“可能还有一条吧。”周雨菲她的眼里含着笑意。
景正中看着她,微笑不语。
周雨菲诡异地一笑,说道:“委以重任,以便将来提拔重用。”
“哦?没敢奢望,恐怕是你的一厢情愿。”
在这初夏的夜里,和煦的晚风从车窗里吹进来,拂过面颊,像母性温暖的手抚过,煞是惬意。到了住地,周雨菲她跳下车,景正中伸出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竟舍不得放下了。她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景正中一愣。
周雨菲冲他一笑,转身闪进小区。刚进楼道口,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她掏出手机,彩屏在黑暗的楼洞里显得格外明亮,按下阅读键,上面写着一行字:“我在火凤凰歌厅唱歌,如有时间请过来娱乐一下。”看号码,她便知道是舒部长发过来的。这个舒部长,玩腻了刘丽红和龚萌萌,现在又向自己展开猛烈攻势,想换口味了。想到他干瘦干瘦的身材、花蛇皮一样的手背以及身上散发出的老腥味,厌恶之感直往上涌。不能直白拒绝,只能婉言推脱。,周雨菲她打开发件箱,迅即写上:“对不起,我在加班,改日再陪您。”便发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