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司游在节目里多么拼命无敌,反正此刻靠在姜庭序怀中,他好像浑身上下没有一个零件能用的。
当他将伪装跟戒备全部抽离掉,剩下的就是无与伦比的柔软,大剌剌捧到自己爱人眼前,你就说心疼不心疼吧。
司游靠在姜庭序肩上,呼吸不太顺畅,他每次一生病准堵鼻子,只能稍微张着嘴帮忙呼吸,姜庭序问吃药了没,吃的什么药,司游都墨迹回答了,他头晕目眩,身上温度似乎又飙升两度。
姜庭序转身去取后座的毛毯,司游脑袋失了力,就朝外轻轻仰落,脆弱的脖颈也是一片惨白,姜庭序心尖蓦然一疼,让钱速改道去蔚诚私立医院。
司游浑浑噩噩了好一阵,再度惊醒是手背上传来刺痛,他望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定了定神,哑声问道:“干嘛扎我?”
医生:“……”
“辛苦。”姜庭序轻扶着司游扎针的手,道了声谢,等医生离开,姜庭序垂眸看向司游:“不太放心,还是带你检查一下,困就继续睡,一会儿就舒服了。”
他说什么司游都信,闻言继续闭上眼睛,睡梦中能感觉到被人抱起跟轻微的颠簸,然后上楼,最后陷入一片柔软中,世界彻底寂静。
张皓歌的事情卫晨处理得很漂亮,至于在场其他明星,大家猜测或者震惊,卫晨都不予理会,姜庭序在乎司游在乎到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在他们看来真爱也好攀附也罢,只要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行。
等司游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身上酸软,但好在脑袋不疼,司游裹着被子出了一晚上的汗,等坐起身后就一个感觉:黏糊。
他跌跌撞撞下床,直奔浴室。
司游这次不敢作了,调高了温度,然后放了热水,他舒舒服服泡在浴缸里面,没过几分钟门把手被拧动,姜庭序一身居家服站在门口。
司游的目光毫不避讳,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满足地舔了舔唇:“帅呗。”
姜庭序:“……”
不要慌,姜庭序告诉自己,他面无表情上前,先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后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盯着司游。
“我错了。”司游陪着笑。
姜庭序勾了勾嘴角:“下次还敢。”
“玩嗨了。”司游说:“以后一定注意,争取不让你担心。”
这话不是说着玩玩,司游昨晚虽然烧迷糊了,但是清楚记得输液时墙上钟表显示的时间,都晚上九点了,也不能说多晚,但如果没这档子事,姜庭序也不用专门去一趟医院,司游只是慢慢明白,他的身体健康现在不仅仅属于他自己,既然跟姜庭序恋爱了,一些基础的东西还是要有保障的,总让对方这么担惊受怕算什么道理?
听他语气诚恳,姜庭序神色稍有松动:“你真这么想?”
司游朝他伸出手:“如假包换。”
司游还让姜庭序给帮忙搓背,完事浴巾一裹,动都不想动了,回到**还是姜庭序抱过去的。
姜庭序躬身在床边忙活,给司游一寸寸擦干净,浴巾从脚尖妥帖离开,司游神清气爽,在心里默默感叹:贤惠!贤惠极了!
“下次再出现这种问题。”姜庭序淡淡:“娱乐圈你就别混了,我给你关起来!”
司游没敢吭声,姜庭序真做得出这种事,他家财万贯,养一个司游绰绰有余。
《起飞吧》昨天的直播口碑真就起飞了,司游的话题度刷新历史新高,活粉真的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噌噌噌”上涨,他有梗,玩得起,可以说就节目表现而言,没什么值得指摘的,甚至于不少老人都感叹,这些年圈子里偶像包袱极重,再没见过如此豁得出去的艺人了。
袁斐从林子跟花花口中知道了昨晚的事情,开始很生气,他跟司游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经纪人跟艺人那么简单,司游尊重他,基本袁斐筛选下来的项目司游都同意,配合得让袁斐舒心且省心,而司游一声“袁哥”,是带着诚意跟敬重在其中的,说到底,袁斐见不得司游被人欺负,但是听到姜影帝给张皓歌一脚踹飞后,袁斐坐回椅子上,舒服了。
就是可怜了卫晨,袁斐一想到那个场景就止不住幸灾乐祸,不行赶明给卫晨送两瓶防脱精华。
袁斐给司游放了一天假,让他好好休息。
司游当然不客气,中午吃完饭稍微恢复一点儿元气,就拉着姜庭序去地下室的影厅看新上映的恐怖片,口碑还算不错,典型的民俗恐怖,其中几个高.潮点设置得恰到好处,没有一惊一乍,反而是真相揭露的头皮发麻。
姜庭序从前不信鬼神一说,但他转头,看到司游面色严肃,在认真考究剧情,不知想到了什么,姜庭序也端坐认真看了会儿。
“你说……”姜庭序忽然开口:“求神拜佛,有用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司游说:“心怀敬畏即可,也别专门碰这些,怎么,想去寺庙看看?”他话锋一转,“青城寺听说很灵。”
姜庭序轻声:“方锦在铀江?”
司游:“……”太敏感了。
“放心吧。”姜庭序轻笑:“我不跟陆佳堂说。”
其实说不说区别不大,能知道的信息陆佳堂一丝都不会错过。
“庭序……”司游语调甜腻:“有水果吗?”
姜庭序起身:“等着。”
不到十分钟,姜庭序切好了西瓜芒果摆盘,边缘一圈剥好的橘子,司游吃得停不下来,正好电影到了尾声,女鬼的身份得以揭晓,她才是真正的萧家小姐,当年被男二父亲的青梅所害,二人合计杀她祖母,谋她家产,当女鬼那句“因他霞姿月韵,谈吐不凡,我才信以为真,交付所爱”一出口,司游鸡皮疙瘩都起来,男二那父亲一看就贼眉鼠眼,编剧筛选演员的时候都不看剧本吗?
司游换了个姿势,将一条腿搭在姜庭序膝上,不用转头都知道,身边这位才担得起“霞姿月韵”。
姜影帝任劳任怨。
……
陆佳堂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晚霞泼天,暮色沉沉。
他滴酒未沾,送走合作商,站在楼梯口点了根烟。
随着一口烟雾吐出,好像有什么强撑的东西被一并抽走。
这段时间陆家的生意蒸蒸日上,但陆佳堂过得并不好,他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只有累极了才会找个就近的地方休息片刻,即便如此,梦中也不得安宁。
他总是梦到那个雨夜,区别在于那晚他没有干等在外,而是想尽办法破门而入,客厅内的摆设位置清晰,连踩在台阶上的感觉都无比真实,陆佳堂本能地回避为什么会梦到这个,可梦中的自己正在全力以赴往书房跑,房门被推开的瞬间,陆佳堂感觉有血花自胸口炸开,剧痛使他骤然惊醒,然后陆佳堂要花费好长时间才能平复。
两次被母亲撞见,担忧地让他去看看医生,陆佳堂都拒绝了。
他在进行一场自我放逐。
陆佳堂总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深入更深入地想,当年他的逃避冷漠,是否也让方锦在这种战战兢兢跟极尽的恐慌中受尽折磨。
“陆总。”助理上前。
“你回去吧。”陆佳堂说:“辛苦一些,打个车,我另有安排。”
他曾经的温润被尽数收敛,语气再淡也透着说一不二的味道,助理不敢反驳,点了点头沉默着离开。
陆佳堂有种虚脱感,非要形容,像是身体某种被挖掉了一块,总是内外漏风。
他回到车上,靠着座椅,眼神很快放空。
什么时候睡着的陆佳堂不知道,他忽的蹙眉,浅薄的梦境却涌现浓烈的血色,肉眼看不清,唯有血腥气催促着他前行,熟练的破门而入,一模一样的客厅摆设,摇摇晃晃的环境,陆佳堂大步往楼上冲,最后停在书房门口。
其实推门的那一刻很疼,饶是陆佳堂本能回避,可他潜意识里似乎知道门背后藏着什么。
可陆佳堂又很庆幸,没关系,他心想,下一秒我就能醒来。
然而这次不同,门推开没有疼痛,没有白芒,刺眼的血色蔓延开,方锦躺在上面,胸腹位置插着一把刀,他眼神望着陆佳堂所在的方向,可眼底一丝光亮都没有,分明咽气多时。
陆佳堂瞳孔骤缩,刹时间天崩地裂,撕心裂肺的疼犹如飓风入境,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这次不再是所能忍受的疼痛,陆佳堂蓦然睁眼,瞳孔中血丝迅速炸裂开,与此同时他的呼吸被用力遏止,直到憋到脸颊青紫,胸腔中所有的氧气被消耗殆尽,身体本能才重重撞破那层禁锢,新鲜氧气涌入肺中,陆佳堂**地咳嗽歪倒,他的喘息声沉得吓人,甚至于最后几下超出承受范围,用力捶打着方向盘。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陆佳堂颤抖着插上车钥匙。心中云雾散开,那个目标变得无比清晰的时候,陆佳堂一刻都等不了了,车子快速窜出,他的瞳孔压得很紧,顷刻间穿透了相隔七百公里的全部云与月。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夜半无声,车辆的嗡鸣声快速驶来,不等树上的鸟雀反应过来,又“嗖”一下刮起狂风,呼啸而去。
方锦宿在一户农家里,这家主人常年不在,是方锦租的,主要安静,院中有花架葡萄架,紫藤顺着房檐而上覆盖大半,晴天跟下雨一样漏下来,躺在下面十分舒服,美中不足就是最近降温,紫藤也要枯萎了。
但方锦心情尚好,他学着附近农户,买了过冬用的炉子跟煤炭。
他面色苍白,干不了重活,不是晒太阳就是发呆,这片民风淳朴,附近农户只当他是个身体差,没法在大城市糊口谋生的可怜人,隔壁大娘时不时送两捆青菜来,倒也好,方锦可以用来煮面条吃。
虽然出了院,但胸腹伤口恢复并不好,医生说跟体质有关,甚至于上次出院时,医生隐晦地询问方锦:“是不是有心事?”
心事吗?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心事?
方锦矢口否认,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不自觉侧身躺倒,团着被子捂在胸口位置,这里有一片很空,方锦不知道如何填补。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门外缓缓停下一辆车。
夜风温柔,吹动紫藤最后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