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丽跳了下去,可是也别指望在车顶的几个人继续往下跳,按照这火车前进的速度,还有火车的高度,这一下子跳下去,就凭着几个人,不说是必死无疑,也能摔个半身不遂全身瘫痪之类的。

他们乖乖的回到了车厢里面装作没事儿人。由于这绿皮车里面没有摄像头,等到乘警来的时候,车厢里又满是雄黄烟,再加上中国人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的性格,那些来车厢调查的乘警只能是看着车顶的大窟窿抓抓脑袋。

他们认为造成这种现象,最有可能就是炮弹从车厢里打了出去!

这可谓是出师不利,先是遇到长治老乡会的和赵岩刁难不说,这还折损了一员大将,这趟旅途必定是艰险重重!

剩下的三个人每时每刻的都在担忧这水奇祥的安危,水智康每隔十分钟就给水奇祥打一次手机,可是七八个小时过去了,水奇祥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三个人唉声叹气谁也没有主意。

“你们说,晋丽跳下去是干什么了?”沉默了一会儿李明说。

“他肯定是势单力薄了,感觉……”水智康说了一半不说了,“她连舅舅都打趴下了,她不会怕咱们啊?”

“那你的意思呢?”馆长说。

“我的意思,会不会是晋丽跳下去救水奇祥了?”李明说。

“这不可能吧?!”水智康皱着眉头。

“她一直在说,她不是咱们的敌人,他抓住了老家伙,也没有怎么刁难,是老家伙自己要反抗,反而把自己踢下去了,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馆长说。

“要不,给晋丽打个电话。”李明说,“你应该是有晋丽的手机号吧。”

“我试试。”水智康说着就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良久,水智康没有反应,显然是这个电话也没有人接。

大约一分钟后,水智康放下电话,无奈的摇摇头。

可是,就在大家一片失望的时候,水智康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是谁?”李明赶紧问。

水智康看了一下手机摇摇头说,“是固定电话号码。”

馆长点了一下头,示意水智康把电话接起来。

“喂。”水智康彬彬有礼的说,“请问您是……”

“水奇祥和我在一块儿,他没事。”电话里传来晋丽的声音,“我再说一遍,我们不是敌人!”

电话就挂掉了。

“怎么样?”馆长问。

“是晋丽的电话。”水智康喘着粗气,“他说,舅舅和她在一块儿,舅舅没有事儿,她还说,她不是咱们的敌人。”

“没事最好!”馆长长长的输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少了个敌人,还是因为听到水奇祥没事儿的消息。

火车经过两天的时间,到达了内蒙古自治区的呼和浩特市。这呼和浩特半点没有草原的意思,其实,说起来,有许许多多的居住在内蒙的人没有见过草原。

一来是因为,有的地方确实离着草原远,就像是住在敦煌的人没有见过沙漠一样,谁没事儿去那地方呢!二来是草原文明不断的被农耕文明所取代,所谓的游牧民族早已经不存在,所有的牧民全部成为所谓集约化生产的忠实追随者,草原不断的退化,草场面积急剧的减少,原先辽阔的草原,现如今已经变成了高楼大厦的栖息地。

几个人下来了火车,馆长便急急忙忙的寻找着什么人,但是,似乎没有什么进展,只得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

这呼和浩特李明还是来过一两次的,不过坐绿皮车倒还是第一次,李明看见馆长在寻找着什么,李明就明白,馆长一定是在寻找着什么接应的人,李明虽然和水家的人认识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对水家的作风已经了如指掌,每到一个地方,必定和当地的老倒土的联系上,一来肯定是要接地气,二来,万一遇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也有个脱身的办法。

直到出了站口,馆长站在火车站前面的广场上,馆长也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馆长似乎有些着急,他拿出手机来,准备要打电话,但是,他看了一下时间后,却把手机老老实实的放了回去。来火车站接应的人必定是水奇祥安排的,现在水奇祥不在身边,想要联系接应人又怎么可能!

馆长急着抓着脑袋,突然,他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光亮:“老蒙巴!我最爱的朋友!”

几个人被馆长这一声突然的狼嚎给唬住了。馆长大笑着朝着一个穿着破烂的蒙袍子的有些佝偻的老人跑过去,馆长一边跑,身上的装备一边往地下掉落,水智康和李明赶紧跟在后面收拾。

“阿坤!”穿着蒙袍子的老人眼前也突然一亮,“我最爱的朋友!”

两个老人就像个孩子一样极力的拥抱在一块大声的叫着笑着,看来是多少年没有见面的老朋友了。

“我的朋友!”老头子用及其生硬的汉语说道,“我的朋友,你从总算来了,你就想是天上的雄鹰!终于飞回来了!老朋友,三十年了!”

“好好好!”馆长大力的拍着老蒙巴的背,“老朋友,天下有散必有聚啊!三十年了!”

馆长也不知道和着个老头子到底有什么交情,让人看着直发毛。李明想着,三十年的交情,馆长三十年间难道没有来过内蒙吗?就李明知道的,只馆长来呼和浩特已经不下十次,这十次之内,馆长怎么就没有来看过这位如兄弟一般的老朋友呢?!

馆长握着老蒙巴的手,来到了李明和是水智康面前:“老朋友,这是我儿子,老朋友……这是……”

介绍李明的时候,馆长竟然犹豫了一下,因为,这次李明来这里既不是自己的助手,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雇佣协议,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我是跟着来的朋友。”李明笑着说,“我也是远道而来的朋友!”

李明说完这句话后,老蒙巴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这着实把李明狠狠吓了一跳,因为之前老蒙巴极其的热情,可是,李明解围似的诉说以后,老蒙巴竟然呆呆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老朋友!”馆长抓着老蒙巴的手,“老朋友,老朋友,你怎么了?”

“你……你不是……死了吗?”老蒙巴说了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生硬的汉语以后,竟然胡乱的说着几句听不懂的蒙语。

李明由于考古的需要,也是懂几句蒙语的,但是,老蒙巴胡乱嘟囔的几句蒙语,是那样的晦涩难懂,似乎是某一个部落,某一个旗的独立方言。

“老朋友,你在说什么啊?”馆长貌似打了个冷战,“您是说谁啊?这两个后生,您都是第一次见啊!”

“对啊对啊!”老蒙巴浑浊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光亮,“是啊,怎么可能呢!我有白内障,眼神不好,远方的朋友,不要见怪啊!”

李明明显看到了老蒙巴及其恐怖的表情,貌似自己是一个可怕的幽灵突然出现在老蒙巴面前一样。

老蒙巴有些颤抖的慢慢扭转身子带路。

李明扶了一下眼睛,并没有这么在意。

三个人跟着老蒙巴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的站牌上写个各种旗,各种包的地名,馆长和老蒙巴在车上有说有笑,可是老蒙巴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热情了,似乎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听馆长和老蒙巴的对话,李明隐约的了解到,老蒙巴家里还有一个老妻子,还有一个卧病的小孙女,儿子和儿媳妇在一次放马中被乱马踏过,就死了。每日,老两口都守着卧病的小孙女一天一天的挨日子。

听到乱马踏过的时候,李明惊了一下。

蒙古有个古老的传说,说很久以前,就是蒙古族黄金家族祖宗辈那个时代,黄金家族的一个首领和一个邪恶的坏部落交战,约定在某个草原某个时刻。

可是,邪恶的坏部落没有遵守约定,就在交战的前一天,偷袭的黄金家族,并且砍下了首领的头颅,当做酒杯让黄金家族的俘虏喝头颅里盛满的酒,不喝的立马杀头,尸首扔在荒原上喂狼。

可是,部落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喝,坏部落就一个个的杀,终于上天看不下去了,降下天马,万马踏过,把坏部落的人踏成肉泥,又派下天狼食其肉饮其血,黄金家族才得以保存。

后世的人便认为被乱马踏死的人是受了上天腾格里的诅咒,他的亲戚会被认为是不祥之兆。

现在眼前竟然有个可怜的老人的儿子和儿媳被乱马踏死,就别说他伤心不伤心了,世俗的眼光也不知道该怎么看他,他的儿子和儿媳死后,也不知道这老两口是怎么过的。

经过一路的颠簸,又经过几路倒车,最后几个人坐上一个三轮摩托车走上了坑坑洼洼几乎退化成荒漠的草原。

三轮摩托走上草原行不多时,便到了老蒙巴的家,老蒙巴的家并不是想象的蒙古包什么的,蒙古包什么的早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除非是什么仪式,或者,记者采访,领导到来的时候才重新打起蒙古包。

老蒙巴的家是一个二层的小楼,外观上看,还是挺别致优雅的,小楼贴着光鲜亮丽的白色瓷砖,在阳光下艳艳夺目。只是这小楼的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家,即使有,那也是为了放牧而临时盖的临时居所,这座小楼,显得格外的冷清。

几个人刚下摩托车,自小楼里走出了一个老妪也是驼着背,可是在老妪的背后,却跟着两个年轻人!

李明刚刚被风刮的直流眼泪,一时没有看见是谁走出来,他揉了揉眼睛,不觉狠狠的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