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颜知非画出了完整的婚式旗袍设计图。宋奕禾看后,很久都回不过神来。
戚歌没有说错,宋奕禾确实对旗袍有着天生的热爱,颜知非设计出来的旗袍,颠覆了他对旗袍的想象,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该精巧的地方做到了细致入微,该简约的地方做到了不多着一丝笔墨,如同精雕细琢的美人,没有一粒多余的肉。
颜知非见他看得出神,说道:“多亏了你提供给我的设计图,才让我得到了灵感,在三天之内就设计出这衣服旗袍图。”
这是客气话,颜知非的美术功底源于邵琅远的耐心教授和严格要求,以及她与生俱来的悟性。
宋奕禾看得吃惊,说道:“为什么我完全无法从你画的婚式旗袍设计图上看到我作品的痕迹。”
颜知非笑笑,说道:“所谓参考,当然是看完之后又有所发挥了,不管怎么说,我的灵感都来自于你的设计图,所以这次的设计费,我必须一分不少的全给你。”
宋奕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颜知非的话让他找不到一丝破绽,只能失神地望着手中的设计图。
在王草儿和其他旗袍工齐心协力的干之下,很快,那幅被宋弈禾丢弃在垃圾桶的设计稿变成了一件漂亮的旗袍的底色。
颜知非看着那件旗袍惊叹道:“宋大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东西就是与众不同,后现代式的凌乱线条与传统旗袍相搭配,艺术的冲突展现得很充分。”
宋奕禾看着颜知非对旗袍赞不绝口的样子,暗暗心想,也许她真的没有看出这幅设计图到底哪里不对劲,也就随颜知非去了。
颜知非把这幅设计图摆放在了旗袍店的玻璃橱窗,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到那件旗袍。
第二天,宋奕禾跟王草儿一起外出后,颜氏旗庄的门口来了一位很特殊的人,一身英伦装,不顾有损绅士风度地背着手,站在玻璃橱窗前凝望着那件特别的旗袍。
正在做旗袍的颜知非,无意间抬头时看见了这位老先生便走了出来,问老先生:“先生您喜欢?”
老先生惊叹道:“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把硬朗的机械设计与柔美的旗袍相结合,如此颠覆的碰撞,打开了我的创作思路,也许我也可以像这样,将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东西,进行融合。”
颜知非也盯着旗袍看了良久,说道:“老先生你看出这幅设计图是关于机械的?”
老先生说道:“我在成为画家之前,就是专门设计机械的,所以就算这上面没有标注数据,又被涂得很花很乱,我依然能够认得出它原本是什么样子。”
颜知非顿时就想起了蕾丝织机,看来宋奕禾想要绘制的史雷丝织机的图。
新的敌人果然比旧的敌人高明了很多,以前陆管家他们只想强取豪夺,而宋奕禾想到了盗取雷丝织机的图,有了设计图,想要制造多少一模一样的蕾丝织机都不成问题,而且,可以非常巧妙的避免惹上官司。
后来,画家买走了那件旗袍。
当宋奕禾从外面回来,看到玻璃橱窗内换了别的旗袍做展示,不禁疑惑,便问颜知非:“之前那件旗袍呢?怎么不见了?”
颜知非低头做着旗袍,头也没抬,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回答:“那件旗袍被人买走了。”
宋奕禾试探地问道:“接下来你们还会用那张设计图纸做旗袍吗?宋奕禾在提到颜氏旗庄时用了个你们,仿佛把自己和颜氏旗庄的人划分得很清楚。不等颜知非给反应,宋奕禾自己就先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见颜知非没有特别的反应,也就放松下来。
颜知非回道:“不会再用那些设计图做旗袍了,以免撞衫。”
很多人之所以愿意找高级定制,除了是冲着设计师的大名之外,还因为不想和别人撞衫。
宋奕禾听颜知非这么说,总算放心下来。
宋奕禾突然对颜知非道:“我看店外的花开得正艳,太漂亮了,不如明天我带个摄像机来拍几张照片。给你也拍几张,你比花美,不拍照可惜了。”
颜知非顿时就明白宋奕禾的想法了,之前他在蕾丝织机旁边只呆了短短几分钟,并没有让他看清楚了丝织机的结构。这次他学聪明了,不靠死记硬背,直接拿个摄像机拍下来,省事多了。
颜知非突然问宋奕禾:“你是戚歌的表哥,之前你们都没有怎么见过面,是因为在国外吗?”
宋奕禾说道:“除了常年呆在国外之外,还因为其老爷子是个不好与人亲近的倔老头子。除了我们,其他人也都和戚歌他们没什么往来。”
颜知非沉吟着说道:“听上去戚歌的亲人不少啊。”
宋奕禾笑道:“往四面八方延伸开来,远方亲戚当然少不了,但是感情这种事情需要联络,太久不联系也就生分了,到后面仅剩的一点血缘关系也显得无足轻重了。就像我和戚歌,哪像表哥与表弟。有时候我还真羡慕别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颜知非道:“都是墙里墙外的事儿,你觉得其乐融融的感情,有的人反倒觉得一个人过也挺好,清静自在。”
“对了,宋大设计师,你找工作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宋奕禾立即装出惊讶的神情,卖萌撒娇地说道:“颜小姐该不会真的想赶我走吧?我连试用期都没有熬过吗?”
颜知非说道:“你堂堂大设计师,留在我们这么小的旗袍店里,实在是屈才了,我不想浪费了你的才华,希望你能尽快找到更好的归属。”
说着,颜知非把宋奕禾的设计图还给了他,说道:“正如之前我跟你承诺的那样,以后我不会用这张设计图在做旗袍,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提到这件事情。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清楚,是因为我尊敬你是真正对设计有热忱的人,也是对旗袍充满热爱的人。”
宋奕禾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用一头雾水的样子掩饰着心里的慌张,问道:“是我的设计出了什么问题吗?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颜知非强行把那张设计图塞到了宋奕禾的手里,冷声道:“看在你确实为哼哈这个孩子付出了不少的份上,我不想让你难堪,请你自己离开。”
宋奕禾怔在原地,迟疑了很久,无奈地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颜知非说道:“结果已经这样了,过程是怎么样的?还重要吗?”
“我本来是想把你留在身边,慢慢盘查出在你身后支持你的人,可是,当我得知,你确实在为哼哈这个孩子做着努力时,我改变了主意。我愿意放你离开,绝不再追究,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再回来找我的麻烦。”
宋奕禾不肯走,怔怔地望着颜知非,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就像被监考老师从考场里面出的作弊生一样。
颜知非只是低头做自己的旗袍,不再理会宋弈禾,宋奕禾在旁边站了几分钟之后,无奈地离开了。
宋奕禾离开之后,一个人影从颜氏旗庄的后门跟了出去,他便是颜顾。
颜知非早就把宋奕禾有问题的事跟严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