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知非顿足,没有回头,声音平缓地问道::“梁太太,有事请直说,我家先生还在外面等着呢。”

邵琅远?

梁安安早就认识一下传说中这位器宇轩昂的理科博士,远远望了一眼停在大门外的黑色轿车,提议让邵琅远进来坐会却被颜知非拒绝了。

颜氏旗庄里还有好几笔高级定制旗袍等着颜知非回去做呢,实在不想跟梁安安在这浪费时间,即道:“没事我就先走了。”

梁安安迟疑片刻,终于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曾雪的下落吗?”

说到曾雪,颜知非停下了脚步,问了一句:“曾雪?你是说我父亲的助理?”

颜知非去医院看望颜顾的时候,见过几次曾雪,生得玲珑娇小却有些霸气,兴许两人都是在青古邬长大的缘故,所以见面时倍感亲切。

颜知非转过身,疑道:“她不是回青古邬看望父母了吗?”

前段时间杜今说,曾雪醒来后很还未回过青古邬,很想念家人,所以前段时间回了趟青古邬。

几十年没见,一见上面多待了些时日也是人之常情,谁也没有生疑。

“她不见了。”

梁安安的话犹如惊雷,颜知非惊愕道:“怎么回事?”

梁安安上前,继续道:“……我怀疑和邝家俊有关。”

上次,齐老板的人偶然撞见邝家俊和几个手下在秘密谈论什么,后来梁安安听说曾雪回了青古邬。

可她派人查过,曾雪根本没有回去。而这段时间,邝家俊那几个手下也都不见了人影。所以梁安安猜测,曾雪的失踪和邝家俊绝对脱不了干系。

好一会,颜知非才从震惊中醒过来,警惕道:“你为什么告诉我?”

按说,他们可是夫妻,就算再不和,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给外人。

梁安安道:“邝家俊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落在他手里凶多吉少。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曾雪曾经帮过我,我欠她的,就当还了。”

梁安安没有说谎,可颜知非还是半信半疑。

颜知非回到车上,邵琅远见她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梁安安欺负你了?”

颜知非只机械地摆动着脑袋,也不说话,她一直在琢磨梁安安刚才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过了几分钟,颜知非突然提议去医院,邵琅远立即调转车头,直奔医院而去。

颜知非本来想去找杜今问清楚,看曾雪到底有没有回青古邬,可见到病房里的情景时,颜知非傻了。

病**,颜顾面色惨白,一双眼睛深深陷进了眼窝里。而旗曼新则偷偷抹着眼泪。

颜知非看到父亲那一刻,立即想到了爷爷。当年爷爷去世前,就是这个样子,没过几天就离开了她和奶奶。

颜知非的眼眶顿时湿红起来,声音止不住地哽咽道:“妈,怎么会这样,爸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这么严重?”

旗曼新的眼眶红得厉害,明显哭过,像多愁善感的林黛玉从画中走了出来般,沙哑着声音道:“你爸前几天情恶化,医生一直查不出来原因,没想到到了今天竟这么严重,连话也说不了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颜知非眼里藏着泪。

旗曼新泣道:“你爸不让说,都以为熬几天就会好转,可没想到一天比一天严重。”

颜知非上前抱住旗曼新,轻轻安抚道:“妈,别太难过。爸一定会没事的。”

虽然颜知非这样说,可自己的眼泪却忍不住滴答滴答往下掉。

“妈,杜叔呢?”一旁的邵琅远突然问道。

旗曼新从颜知非怀里起来,正准备回答,却突然听见颜顾微弱的声音响起,“水。”

颜知非赶紧给父亲喂了几口水,可正准备问他怎么回事时,颜顾又昏睡了过去。

旗曼新对上颜知非投来的不解神情,叹息道:“从早上到现在一直这样,醒来也不过片刻。”

“杜叔呢?”这次换颜知非问。

旗曼新这才留意到现在都下午两点了,杜今还没回来,道:“他说有事要出去一趟,不过都这个点了还没回来。”

颜知非迅速将事情捋了一遍,眉头锁得更紧了。

邵琅远留意到颜知非神色的变化,问道:“怎么了?”

颜知非没有回答邵琅远,而是拉着她快步离开了医院。

车上,颜知非将梁安安说的话告诉给了邵琅远,道:“刚才在爸妈面前,我不敢说。琅远,我们要尽快找到杜叔,应该只有他知道爸的病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基本都是杜今在照料颜顾。若是颜顾的病情是自然恶化,按照杜今往日的作风,就算颜顾不让他说,他也会通知他们两个晚辈。可他却没这么做。

这中间一定有蹊跷。

“你怀疑杜叔有问题?”邵琅远问。

颜知非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语速也跟着快了许多,道:“我只是猜测。先找到他再说。”

可上哪去找杜今?

颜知非正发愁,邵琅远突然道:“我知道该上哪去找他了。”

颜知非还没来得及问,车子已经在邵琅远的操作下冲了出去,还好邵琅远的车技比做旗袍的技术好,才没让颜知非被甩出车窗去。

邝家俊回国后,以惊人的速度成立了俊腾地产公司。迅速拿下西郊那块地之后,开始了雨后春笋般的建设。

当初废弃的工厂,和四周凹凸不平的山丘短短几个星期便碾成了平地,土黄的泥土里从天而降被扎进无数钢筋铁棒。牢牢的地基上已经出具规模,西角边是工人棚,和一个小卖部。

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地面,一根根钢筋就像被火苗烤了的银针一样,光是看看就觉得烫人。

工地上的路很不平,颜知非被邵琅远紧紧牵在手里,好不容易才一晃一晃的走了十几米,却踩在一块碎土上,一崴脚呼啦啦掉进了一个大坑里,连带着把邵琅远也给带进去了。

可这坑是真不坑啊,凉快得很。

两米多高的“海拔”完美避过了太阳的毒晒,加上从四周新鲜泥土里浸出来的丝丝凉意,颜知非索性想要懒着不走了。

其实就算她想走,也走不了啊。

邵琅远从井坑里往上望,目测了一下高度,然后试着跳了几下手依然碰不到上面的边缘,只得无奈放弃。

“喂,有没有人啊。”

两个人轮番喊了一阵,依然没有人应他们。刚才他们掉进去的一块区域是工人们前些日子刚弄好的,所以不到下班时间工人们从远处回来,大概是不会有人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