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你养你,你不可以这么说她!”杜今后悔打了颜牧初,但在看到颜牧初不知悔改的样子时又痛心疾首!
有些狠心话颜牧初本不想说,可在挨了一巴掌后,怒火中烧的她已经没有丝毫顾忌了,她狠心道:“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我绝对不会生在这么一个古怪的家里。谁家还没个病人了?凭什么我就得牺牲童年牺牲父爱成全一个疯子?当年她完全可以不生下我。既然注定靠不了你们任何人,那就别怪我靠自己!”
杜今抵着门不让她走,并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出去继续害人!高利贷的事还不能让你反省吗?你还要闹腾到什么时候?”
颜牧初怒道:“你谁啊?管我做什么?”
颜牧初奋力去推杜今,杜今本用尽全身力气抵着,谁知整个人轻飘飘地被推开,重撞在铁门上,伴随一声巨响,杜今倒在了地上。花白的头发里流出两股细小的血柱,在他脸上留下可怕的痕迹。
颜牧初吓坏了,仓皇着跑了。
杜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去追颜牧初,刚追出大门,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血流了一脸一地,颜牧初却开车绝尘而去。
身后,旗曼新听到动静从**颤颤巍巍地走了下来。当她看到杜今时,吓得尖叫一声。
杜今气息奄奄,却在听到旗曼新的尖叫声后,稳着心神挣扎着爬了起来,用袖口擦去脸上的血迹,又找来毛巾按住伤口。
他动作很利索,仿佛不是受了伤,而是给头发上油似的。
“曼新……”杜今温和地跟她说话,想让她放下恐惧和不安,以免疯疾复发。
旗曼新怔怔地看着杜今,看了许久,突然回神似的,后退了半步,惊道:“你不是颜顾。”
他当然不是。
“你怎么了曼新?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做饭去。”杜今把旗曼新扶到卧室休息。
旗曼新像木偶似的被他扶到**躺下,倾城的容貌如白霜,不发病的时候像极了《红楼梦》里的林黛玉。
杜今转身要去做饭,旗曼新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杜今心慌,赶紧把手挪开了,整个人受惊般立在一旁,头低垂,半弯着腰,像旧社会时候的下人。
旗曼新叹息一声。
“怎么了?曼新。”杜今在旗曼新面前总是很温柔。
旗曼新道:“你又是何必呢?”
“什么何必?”
“何必假装。”
被拆穿了吗?
杜今有些尴尬地笑了下,说道:“那你觉得我该是谁呢?”
旗曼新看着杜今那张脸,说道:“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像颜顾那样沉稳了,我记得刚见你的时候还说你像小混混。”
她清醒了?
杜今没作声,仍旧低垂着头。
旗曼新问:“他呢?”
杜今迟疑了下,觉得瞒下去也没意思,回道:“找大夫去了。”
“去多久了?”
已经间歇性不着家二十年了。
“快回来了。”杜今回答。
“你骗我。”旗曼新一脸的认真,却又觉得无奈,收回了目光,从**下来,拉开了窗户的帘子。
“太太……”杜今想上前阻止,因为之前旗曼新一看到强烈的光线就会心烦意乱,轻则砸东西,重则疯病加重。
旗曼新把窗帘大大拉开,目光看向远处,喃喃自语:“像做了一场糊里糊涂的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现在好不容易醒了,他却没在我的身边。结婚的时候他答应过我的,我睁开眼的每个清晨,都能看到他。”
杜今想,如果太太没有没有得病,老爷一定可以做到。
“你叫什么?我有点忘了。”旗曼新道。
“杜今。”
“是从青古邬来的杜今?还是从月亮湾来的的杜今?”
“月亮湾也在青古邬,住月亮湾的是曾雪,比我小两岁。”
“那你到底从哪儿来?”旗曼新觉得头疼。
“青古邬。”
“那不就得了。”旗曼新微皱起了眉头。
“是,是。”杜今顺着她。
旗曼新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谁?”杜今头晕目眩,他的手只要一松开,血就会从头发里钻出来。
旗曼新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杜今,并说:“当然是颜顾。”
她的眼里从来都只有颜顾。
“快了。”杜今回答。
快了是什么时候?
旗曼新正要追问,却见杜今的头发被血染红了,惊道:“你受伤了!”
“不碍事不碍事!”杜今赶紧道:“一会儿就好了。”
旗曼新走向他,把他的手从头上拿下来,想亲眼看看伤口的情况。杜今哪敢让她看?唯恐吓到她。
奈何,杜今虚弱,居然连旗曼新一个抱病的女人也敌不过,手被她拉下,一股血水从头发里钻了出来,吓得旗曼新慌张道:“还不赶紧上药包扎!快!晚了你就没命了!”
见杜今头晕眼花动弹不得,旗曼新索性自己翻箱倒柜找起东西来,一边找一边急道:“流血多,又是脑袋这种要命的地方,就算马上去医院也来不及,你居然还稳得住。”
旗曼新清醒后动作利索,连眼睛也变得明亮起来。
也就十分钟的时间吧,她就把杜今的脑袋包扎好了。
“谢谢您,太太。”杜今很拘谨,也很恭敬。
旗曼新只顾收药箱,连头也没抬,说道:“谢我做什么?还不知道你之前对我帮了多少。要真说谢谢,我可能浑身长满嘴也说不够。”
放好药箱,旗曼新看着杜今。
杜今知道旗曼新不死心,仍然想知道颜顾的下落。她见杜今为难,问道:“不把他的行踪告诉我是他的意思?”
杜今说:“老爷没想过你会这么清醒。”
旗曼新问:“我平时什么样?”
杜今想了想才说:“有点迷糊,只要我穿上老爷的衣服,你就分不出我和他。老爷之前回来过,但你却当他是客人,为他煮了咖啡,送他离开了。”
“就没有不迷糊的时候吗?”旗曼新问。
杜今道:“不迷糊的时候,太太也认不出我。“
旗曼新要么在迷糊中,要么在昏睡中。
“难为你了。”旗曼新也总算明白为什么颜牧初那么随性不受管教了。一个人在照顾好一个随时随地都在发病的女人后,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教导个孩子?能管好她一日三餐就不错了。
要真说谁错了,那也是她旗曼新错了吧?
旗曼新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零碎回忆,一滴清泪在晨光的照耀下滴在干净无尘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