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箜篌?古琴?

果老的药当真是有奇效,这才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唐湄便明显感觉身子没有那样沉了,浑身也不再发抖,也爱在四处转转清醒一下头脑了。

果老不知去何处忙些什么了,唐湄打起精神之后,便里里外外走了走,重新打量起了这个药庐。

药庐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果老的行事作风像是个避世而居的高人,但是这居住的小院却是充满了香火气息。

屋内,客厅同内室仅靠一方屏风隔断,屏风也不是什么世上难寻的珍稀物件,不过是黄梨木的原料,上头仔细的雕了些花鸟鱼虫罢了,屋内的摆设也没个章法讲究,比如西北角那桌子,明明看着像是书案,可是满桌的笔墨纸砚中偏偏就能寻出两碟用到一半的点心果子;门口那晃晃悠悠甚是老旧的架子瞧着像是个多宝阁,仔细一看,竟也能在上头寻出些瓶瓶罐罐陶土木碗,唐湄凑近一闻,断定是油盐之类的无疑了……

在屋内粗粗逛了一圈,唐湄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位果老……该是个爱吃之人……

屋外,正中的院子开垦出了一小片药田,唐湄也不识得药材,只觉得那其中有些奇形怪状样色特别的花朵开的甚美,也不知唐湄知晓她盛赞开的甚美的花朵乃是世上有名的毒草后心中该是个什么想法……

慢慢踱步到了后院,唐湄四下打量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后院倒是别有一番天地,入目有了些隐士的做派。

此处依山而建,放眼望去,满眼翠绿青葱,院外还有一条潺潺小溪流淌的欢快,院内东南角则是重者一棵两丈多高的银杏树,树干呈浅灰色,树枝高大挺拔,叶似扇形,似是撑起一把绿茸茸的大伞,遮天蔽日,为着小院撒下一阵清凉。

唐湄看着眼前的银杏树,满心欢喜,银杏在京中本就不多,自己也是很小的时候去山上的寺庙才偶然见了一株,,那是正值深秋,银杏树上尽是一片金黄,很美,也很刺眼,再加上风的抚摸,那些光就像嵌在了树叶上,随着树叶的摆动而闪动,就像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样子,但比那还要美上许多。

唐湄暗叹,如今时间还不到,若是到了深秋,这小院中该是多美的一番场景,届时自己定要来看看,这美的如画般的遍地金黄银杏的模样……

自上而下望去,唐湄动作一卡,目光定格在了树下一方波斯毯上安安静静的立着一架箜篌,唐湄眼睛一亮,如同被星星吸引的孩子一般朝着那箜篌走去。

这家箜篌并非是什么稀罕的物件,做工还算细致,只是部分处有些划痕,但着并不妨碍唐湄此刻激动而欣喜的心情,她如同重遇了个老友一般爱怜的抚摸着琴身,满眼激动,自然而然的落座,轻轻拨弄两下琴弦,而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十指灵活的拨动下,一段空灵婉转的曲子就如同那林间清风一般不经意的闯入人心中,只给人无边清冽之感,一首小调毕了,那余音似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你这小丫头会弹箜篌?”身后传来了果老的声音,唐湄闻声一惊,连忙转身望去,见了果老正立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忽的想到此处是果老一人的居所,那这乐器也该是果老的,自己一时兴起,贸然动了这箜篌确实不妥,这边连忙起身对着果老轻轻一福道:“是我冒犯了,还请先生见谅。”

果老提步朝唐湄走来,一面走着一面轻轻摇头,显然是不在意唐湄扇子动了这箜篌的举动,一双眼中倒是满是震惊,有些新奇的打量着唐湄,又将刚刚的问题问了一遍:“你……会弹这箜篌?”

唐湄见状,微微一笑,大方的点了点头:“幼时随家母学过一二……”

果老一缕长须,眯眼一笑夸奖道:“你刚刚试的那几个音可不是略懂一二的模样,你也不必自谦,这箜篌你学了多年吧。”

唐湄见状,也不再谦虚,点了点头承认了:“箜篌的音色空灵婉转,不同其他乐器,我十分喜爱,便上心学了好些年。”

果老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模样,满意的缕着胡须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怪果老惊异,这箜篌虽是常见的乐器,但是在楚国却并不怎么流行,楚国女眷多以琴、筝、萧、笛见长,甚至前朝还有一个妃子,以善弹箜篌被选侍君侧获得圣宠,却是贪得无厌之辈,为了争夺后位使用奸计害死了其他妃子的孩子,事情败漏后被处以极刑……

有这样一位“箜篌前辈”作为“表率”,自那以后,箜篌这门乐器便更是被人冷待,众女眷生怕被人同那心狠手辣的贵妃扯上关系自然不会主动去学这门乐器,现如今,整个南朝会弹箜篌之人也是少之又少,果老在这儿见了唐湄自然惊奇……

“说的不错,箜篌这音色确实特别,我早前在南朝待过好些年,南朝之人对箜篌的喜爱丝毫不亚于楚国人对琴的推崇,反观箜篌到了这边倒是无人问津了,我这一把年纪也好久没有侍弄这乐器了,只是摆在这里附庸风雅一番罢了,说起来离开南朝多年,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的听一听这箜篌曲子了,你这技艺即便是放在南朝也是拔尖的,这是夸你,你也不必自谦,赢了便是。”果老满意说道。

唐湄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子,自己最开始学这箜篌也不过是兴趣罢了,因为箜篌这乐器在楚国的特殊性,是以,除了莫家的亲近之人,并无外人知晓自己会这么乐器,如今被人这样夸赞,唐湄自然开怀,原本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了两分。

“若是果老喜欢听,等我得空便来给您弹上一曲,您就在南朝该是各种行家,给我些指点也是好的。”唐湄笑道。

果老满意一拍手:“那便这样定了!”

二人聊的正欢,却被一个含笑的声音打断。

“我才离开多久,你们就这样熟络了……”荣泽负手施施然的走了过来,转头看向唐湄:“能将果老哄的如此开怀,也是你的本事。”

果老见了荣泽,脸上的笑意微收,故意板起一张脸来装深沉,那副模样反而有趣的紧。

荣泽笑笑也不再理会果老,反而转头看向唐湄,目光在箜篌与唐湄之间转了几转,有些惊喜道:“从前只知道你善琴,倒不知道你还通晓箜篌?”

唐湄不在意道:“不过是幼时跟着母亲学了些,这么多年没忘罢了,算不得什么通晓,况且我这人做什么便是一根筋,这乐器也只会这一样,何时会什么古琴了……”话说到最后唐湄声音一顿,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了看荣泽,笑容渐渐消失,抿紧下唇,暗自懊恼自己大意失言,自己确实不善琴,这是实话,可是原本的唐湄琴技可是京城拔尖儿的!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啊……

果不其然,荣泽闻言也是一怔,唇角笑意微收,打量唐湄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她说什么?幼时跟随母亲学习箜篌?并不会琴?……

荣泽双眼微眯,探究的看着唐湄……